第90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下)(2/2)
夏东目眦欲裂,凛扇已经挥出,甚至秦泽带血的指头还没有从空中落下,如何回援挡住他右手蓄势的剑?
紫云如龙。
三寸。
两寸。
一寸。
“啊!!!!”
夏东怒喝一声,那一直挂着和煦微笑的脸怒目圆睁。
轰!
嗤地一声,那右手上的发丝尽燃烧起诡异的黑色火焰,焚毁殆尽,甚至能听到虚空中一声娇弱的痛哼,似乎伤得不轻。
然而紫云剑借着之前的力道,还在前行。
终于触到了夏东之腹。
“叮!”
金属相交的脆鸣。
华服如割,紫云剑抵住的,是一层密布丝缕的金丝密甲。
朝炎夏家,屹立百年,存国至今,怎么可能没有一件好的防护法具?
紫云剑前行之势立止,力尽。
夏东脸上浮现起一抹微笑。
看来,是我赢了。
他的笑容刚浮现便开始凝固。
因为他感觉到小腹上的力道骤然增大。
夏东猛一低头。
紫云剑脱了那右臂,而散放出璀璨夺目的清辉,其芒之盛,从未见之。
仿佛这才是它原本之姿。
然后突进。
“扑哧……”
轻易如捅破一张纸。
夏东瞳孔猛缩。
无力。
瘫跪于地,他颤抖的左手死死抓住秦泽,不肯放开也不甘心垂下。
此生自十岁以来,唯此一跪。
而亦最后一跪。
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如流水般从那个冰冷的部位泄出去。
“看来,是我赢了。”
秦泽也仿佛终于没了力气,跟他一样瘫坐到了地上。
“但……我不是……输给了你……”
他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再也没有春晓之月的色容,英俊的脸失去了血色也变得可怕,然而他的脸却开始慢慢不可怕起来,因为它再次洋溢起了那温暖和煦如春阳的微笑。
他的右手失去力气,松开了那拿起时便没离过身的凛扇。
凛扇无力坠落在地,轻轻发出一声哀鸣,如有灵,若共悲。
“为什么?”
秦泽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放弃武器便意味着放弃抵抗。
即便将死的夏东,面对方才已重伤的结罗和半废的他,想必至少也可以拼命一搏,再予以他们一次无可计量后果的重创。
“因为……没有意义…………。我这一生……生于忧患……争斗……不平和遗弃……至少走得想安宁一些……”
他的面色愈发柔和,而眸色越发迷茫。
声音也愈发嘶哑和无力。
簪发也愈发散乱和狼狈。
“人最美好的感情……是那无缘无故对别人的善意祝福……那是源于人本身对美好的向往和追求……呵呵……想不到……我临终也做了这么件矫情的事……”
紫云剑尖处流溢的鲜血滴至剑柄,然后落入大地,染肥一块沃土。
“朝炎……就拜托了……”
他丢下凛扇颤抖的右手自怀中摸出一卷缎书,交付于有些发愣的秦泽,挣扎开了最后的力气,猛一把推开了他。(http://.)。
然后倒下,面埋他曾最鄙夷过的土地里。
涣散的瞳孔表现了他从不曾如此狼狈的姿态,即便亲生母亲被长兄强暴凌辱至死的那个夜晚,他淡淡看着月空也只是表现得如那个年纪的儿童。
人类就是如此卑贱,鄙民就是鄙民,生于皇家的鄙民,也是鄙民。
世间好难得出能几个让自己侧目的妙人儿啊……
呢喃的声音微小到秦泽被推开的秦泽听不到。
但他知道他能听到。
所以他至死都摸着小腹冰冷的剑柄。
“死于你手……因果……循环,我不恨……但,中土……大夏……我……不甘……不……甘……”
声弱,渐消。
而目不闭。
……
失去过多血液,尸体已经变得有些冰冷。
秦泽正在烦恼如何用废掉的右手和断了两个指头的左手掰开那金黄缎卷,一件差点让他吓掉剩下几个手指头的事儿骤生。
华服沾满鲜血已然黯然的尸体上。
紫云剑大放华彩。
刺地行土。
破空穿云。
遥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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