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节 川北大捷（四）（1/2）

由于红军大部队赶来的稍晚了一些，没有对清军形成包围之势，许多清军还是逃走了。其中清军宁夏提督赵良栋领着三千多清军跑回了青川城，后来陆续回来的有一万多人。城下包围青川的红军看到有清军逃回，也是步枪、手榴弹一阵伺候，清军还是不顾伤亡逃进了城中，大队红军赶到以后将青川城紧紧的包围了起来。丁勉让人把劝降信和百姓党告全国同胞书射入城中，给赵良栋一天的考虑时间。赵良栋看信以后才知道眼前与自己作战的是一个叫百姓党的乱党纠集的队伍。说起这个乱党，当初朝廷也曾专门下谕说过四川有此乱党，叮嘱各路平乱大军着力剿除。刚入青川时也曾有人送来乱党的《告全国同胞书》，当时赵良栋见里面说的都是大话，并对满人百般诋毁，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对书中白话连篇感到有些奇怪。当今世上对满人不满的贼人比比皆是，他心中并未介怀。与红军苦战数日，损失惨重，加上从未听说过的丁勉来劝降，并又附有《告全国同胞书》，这时赵良栋才知道眼前的军队叫红军，他们与吴三桂不是一势的，只是与吴军为盟而已。

虽然对红军凶猛的火器、机智灵活的作战方法有了认识，但赵良栋心中并不服气。夹石沟一战手下绿营军折损过半，可究竟是从重围之中突了出来。眼下虽处弱势，可究竟还有近近两万将士。何况陕甘援军说话就到，这时就来劝降未免早些。至于他劝降信中提到不出一个时辰红军将打开城门，这就更是不着边际，当初在陕甘时与吴军作战也曾多次守城待援，就凭吴军那点能耐，实在稀松的紧，坚持十几、二十天，有时甚至能坚持数月之久，每次都让我大军可以坚持到援军到来，或得以反败为胜，或是吴军不战自溃。现在这个红军的政委说一个时辰就攻下城来，我这青川城中人马不少，粮草充足，我倒要看看他怎就一个时辰攻进来。我赵良栋不是王进宝，失些人马就投降，这有辱我当世第一猛将的威名。赵良栋心中算计着，他不断派人出去求援，另外又布置将士严守各处，不得懈怠。他要死守青川，与红军再来一出包围与反包围的好戏。

丁勉心里一直想把西北名将王进宝和赵良栋都收于帐下，王进宝投降让他心中高兴。可这个赵良栋十分顽固，而且红三军在夹石沟一战中受到了很大的损失，青川这里劝降无效，只见清军整天都在忙于整修青川城上的工事，还多次放出快马要到陕西求救，看来赵良栋打算死守待援。丁勉有意放走了几个报信人，并决心第二天攻城时给赵良栋以沉重打击。翌日天亮，红军开始用密集的火力封锁青川城楼，仅有的南北两个城门楼上不断有清军被击中，接着红军的爆破队不断地zha药包送到城门下，慢慢的zha药包在城门外垒的有一人多高了。城上的清军也看到红军在安放zha药，虽然还不知到zha药的威力有多大，但清军知道zha药的厉害，所以城楼上开始向下抛掷滚木雷石，爆破队开始出现一些伤亡。但由于红军火力十分强大，清军的伤亡更大，爆破队还是安放好了zha药，只听“轰“的一声山摇地动的爆炸声，那声响竟远远的四散而去，将在后面指挥的赵良栋吓了一跳。硝烟过后一看南城门已被炸开，由于青川县的城墙、城门并不十分坚固，所以这一次连城楼也被炸塌了，残垣瓦砾摊了一地。过了片刻，又听到北面一声巨响，北城门楼也被炸塌，红军呐喊着过来封锁了南北两个城门。

城门被攻占，赵良栋心中有些凉意，但手下尚有两万大军并无多大损失，他并不十分惊慌，当即命令清军全力向北城门反攻。清军虽然感到这红匪火器犀利，可究竟以前胜的太多，加上前次能从夹石沟杀出，所以此时也不想轻易示弱。当下清军结队攻来，红军用密集的火力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看看自己手下的兵力损失不小，可红军还是守住城门并不攻进来，赵良栋知道现在红军的实力比自己要强大的多，要想攻过来应该早就过来了，怎么还不见大的动静？他们要干？

第二天，赵良栋命令属下拿出在陕甘时的勇猛，鼓起从夹石沟突围时的勇气，一、两万人密密麻麻簇拥着向城北门攻来。红军还是火枪、手榴弹不断的阻击敌人，敌人的队形越来越密。红军见此情形竟退回到城门外的战壕里，清军见此情形从四面八方涌向城楼的残垣处，有些人竟高兴的欢呼起来，还有些人在继续向红军的阵地进攻，只见城门处人越集越多，高兴的、跳跃的、笑骂的，热闹在一起，而红军的枪声好象弱了许多。赵良栋远远看到城门处的情形，先是高兴，前面终于夺下了城门，后来见清军都在高兴，红军却少了动静，心说不妙。刚想到这里，只听得“咚”的一声炮响，紧接着闪电轰鸣、天崩地裂，大地剧烈的抖动起来，好象有千百门大炮同时开炮。各种重炮、榴弹炮、曲射炮的炮弹刷刷地嚣叫着从人们头顶上飞过，砸落在青川城北门和附近方圆数里的地方，旋即在那里就升腾起无数高大的烟雾。大量的炮弹像一群群抱起翅膀的黑鸟飞向敌群，随着密集的爆炸声，烟雾裹着那死伤者的碎衣烂肉翻腾在空中，那城北面的方圆几里竟被黑雾笼罩了，烟雾中不断有那随着爆炸声响起后人们的残叫声，号啕声、哀鸣声不绝于耳。炮火整整打了半个时辰，渐渐的炮火开始向城里延伸。城北门处的硝烟散去，再看那炮轰之地，朦胧而苍凉，四散的血迹零碎，到处的残骨断肢，到处都是那被炮火燎的焦黑的死人，有些只是在黑黢黢的身上剩下些许眼白了，战阵上好似一些阴森可怖、虚无飘渺的神情时隐时现的飘荡起来，这诡异中也有几分庄严，他宣告着新的生命要开始延续了。

这一通炮火齐射将青川城北门处方圆两三里的地域都夷为了平地，城里的情形豁然可见，那炮火还在向城里延伸，清军在城里的各集结地成为炮火照顾的重点。这等追命的天神降临之初，清军开始还四处乱串，后来见哪儿都不安全，大都听天由命、就地卧倒了。还有些想往城外跑，可外面红军阻击手的点射将他们一一点杀了。

敌人震惊了，敌人颤栗了，敌人崩溃了。其中赵良栋的内心变化颇有代表性，在红军猛烈炮击中其手下绿营总兵冯得昌、李芳述，统领张立勤先后被炸死，青川守将魏翼辉重伤，长子总兵赵宏灿炸掉一支胳膊，赵良栋自己和次子赵宏琰都受了轻伤，攻到城北门处的近万人伤亡惨重，而城里的清兵还在不断的伤亡。混乱，一切都十分混乱，眼下赵良栋手下各部都已不能组织起自己的队伍，大家都只顾着躲避炮弹了。看到自己几万虎狼之师在十几天之内就损失殆尽，而且余下的人又是如此的惊慌失神，赵良栋禁不住天旋地转起来，怎会在这即将胜利的关头出现了如此强大的军队，怎么还会有如此猛烈的火器，怎么原来在陕甘作战时一点也没发现，而且竟让自己的百战雄师落的如此下场，难道红军是天上下来的天兵天将？说来还是怨自己大意，前段时间的阻击就出现了许多不明火器，地雷、手榴弹已经让清军吃尽了苦头，而且红军的那种游击战术实在是高明，将自己的警惕一点点的消除后，引入了最后的包围圈。先前在夹石沟那猛烈的炮火就已经让人吃惊了，今日这通狂炸，看那大炮怕有成千上万似的，接连不断，炮弹炸起来似惊雷一般，爆炸时黄白光球一闪，黄色火焰卷着浓烟升腾而上，实实让人心惊肉跳。全军覆没！数万铁血健儿竟毁在自己的大意和红军这欺人打法上了，自己枉背了这西北第一将的称誉了！也是，不是遇到了强敌，以王进宝的为人他怎会求救于我！这本应该提醒自己吴军还很强大，大意呀！太大意了！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败了。赵良栋呆呆的沉浸在懊恼和沮丧之中。

炮火终于停了，清军一个个都处于昏昏噩噩、麻木不仁的状况下，大多数人一时都很难恢复过来。震惊！从内心深处产生的震惊！这是何等凶猛的炮火，这是何等剧烈的爆炸，这是何等超凡的战术，赵良栋知道自己败了，夹石沟一战已是惨败，今日这一阵狂轰猛炸将众人仅有的一点勇气彻底摧毁了，眼下只要红军一个冲锋，自己这点人马只剩下缴械了事了。众人只有等着这红军的到来，左等右等不见动静，赵良栋虽还有些头晕，但心里也有些奇怪，心说这红军打仗总是有些出人预料。

正在纳闷之时外面有人给赵良栋送来一支令箭，打开一看又是红军政委丁勉的来信，这时的赵良栋看到丁勉两个字反倒清醒了许多，提神看道：“赵将军，青川已是指日可下，但想到将军乃当世名将，人才难得，现在还有被俘的近一万五千将士还需赵将军统领，反清大业尚需和将军共举之。回顾历史，岳飞、戚继光这样的民族英雄都是因抗击外夷而得到万代颂扬的。像将军这样帮满清屠戮汉人，这与几十年前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一样，历史定会记下大汉民族这耻辱的一笔。就眼下我红军就强大火炮实力而言，短时间内即可将青川夷为平地，只是由于战局多变，红军目前并不急于进行最后的攻击。红军决定对青川围而不打，一来欲让赵将军多些时间思量打算，再就是据报凉州提督孙思克率三万清军入川增援，红军要在青川以逸待劳，围点打援，力求全歼孙思克部。上诉所言不是有意要给将军添堵，实是红军已经过多年准备，现已具备与满清鞑子决战的实力，红军定将在数年内取得在全国各战场的胜利。十天前王进宝将军已带所余部下两万多人向红军投诚。因将军也多年带兵征战，红军真心愿与将军携手共创大业。当然，若将军或手下还有去意，只要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红军都将予以优待，并发足路费，任由它图。望将军早做明断。中国红军总政委：丁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