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绝处逢生(1/2)
刑堂内一片死寂。
此时此景,着实诡异万分,无论高高在上的道博与阳九重,还是恭然而立的秦按剑等人,又或跪在地上的方守正与秦歌,皆心知肚明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然而他们所言所为,偏是截然相反,心口不一,并如众人齐心协力演出一剧好戏般,眼看高cháo已至,便要嘎然而止,却被个外人给叫破了。
若是一般人,哪怕为平辈道友,道博与阳九重也绝容不得他在自家刑堂内如此放肆。
说是放肆,却还是说的轻了。
刑堂上奉两位开山祖师爷亲笔所写“十八律”,侧供数件前辈高人所留墨宝,皆为劝勉后人,jǐng醒晚生之作,更有位真人于迷途知返后得入正道,有感所书“律己帖”,巍然森严,岂可轻侮?便是辈份再高,在这刑堂之中,也应恭敬自敛,将端坐正位的掌门与执法长老,视为两位开山祖师爷。
遑论门外之人。
然而这顾意偏生不是普通人,且此刻偏生不是普通的时候,顾意身后站着的是六鹤羽门,一言一行,皆影响指歧真观未来数十年气运,万万得罪不得。
若不是如此,这刑堂里也不会硬生生又多出了张主位。
道博双眼一眯一睁,便即神sè如初,佯装诧异,笑问:“不知顾少侠有何见解?或是感应到了那枚白玉扳指?”
顾意笑道:“掌门说笑了,在下天资愚钝,修炼十余载才进了清虚境,距‘坐而忘忧,心照灵台’的坐照境尚有十万八千里远,怎可能有‘一身如影,万物随行’的境界。”
道博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修炼十余载便进了清虚境,这还是天资愚钝,那自己练了四十余才进清虚境又该怎么说?
偏偏顾意却是一脸肃然,没半点说笑的意思:“昔rì方师叔十年破九境,其中坐照与玄忧两境各花了两年,前七境只用六年便逐一而破,与之相比,顾意真是愚钝得很。”
道博一怔,随即叹道:“与贵门方仙师相比,天下有几个不愚钝的,顾少侠过谦了。只是不知顾少侠适才所言究竟何出?”
顾意瞧了抬头呆呆望着自己的闻歌一眼,浅笑道:“真金不怕火炼,世间万法,莫非一个缘字,又有何出?”
话虽说的漂亮,却毫无意义,实际上便是承认自己并无依据,全然主观臆度,阳九重脸sè顿沉:“此言不妥,料想贵门臻境真人,赏罚褒惩,绝非只凭一己之念。”
这几句话已是极不客气,顾意倒不以为忤,依旧笑容不改:“那是自然,杨师叔一举一动,无不有典可依,有据可察,上下心服,无人能说一个错字。但我非杨师叔,亦不是出自降魔宫,铁面神通的本领半分也没学到,令阳长老见笑了。”
阳九重面沉如水,哪有一丝笑意,微微仰首,冷之又冷地道:“顾少侠既然没学到臻境仙师的本事,就不该妄自断言,干涉我指歧真观门内之事。莫说合作一世尚未谈成,即便成了,在这刑堂内,也不敢烦扰贵门cāo心。”
“九重慎言!”道博忙喝了一声,假意嗔怪,“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少侠名门高徒,气度非凡,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必是你会错了意,还不快快赔礼!”
不料顾意却摆摆手道:“掌门你错怪阳长老啦,阳长老一点也没说错,我的确是想要管一管这件事。”说着冲闻歌点了点头,露出个和蔼之极的笑容来。
“此事全属顾意独断专行,与师门无关,若出了什么差池,顾意自会负责,绝不会影响两派合作之事,二位大可放心。”
道博闻言,又是一愣,着实猜不透他究竟意yù何为,纵是脾气再好涵养再高,也难忍怒意渐生,眯着眼问:“敢问顾少侠打算怎么管上一管?”
顾意道:“瞳墨砚。”
瞳墨砚有两块,若闻歌所说为真,那么此刻书房里那块便是昔rì意缺真人用过那块,若他所说为假,那么那块沾有前辈仙气的瞳墨砚便仍在库房之中。以砚辨真伪,的确是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然而这法子虽直接,却并不可行。两块瞳墨砚出自同一条北海千年黑蛟,同时炼成又同形同款,终有细小分别,但从未有人留意过,若是普通砚台,还能根据薄厚磨损加以区别,但瞳墨砚从来无需磨,滴水成墨。莫说区区两百余年,即便是用上两千余年,也别无二致,显不出差别来。
“顾少侠这便是强人所难了。”道博道,“若有可分辨之法,自是最佳,但实不相瞒,即便是我,也分辨不出究竟哪块才是当年意缺仙师所用。”
“此事之难,在下岂会不知。是以刚才已传讯师门,请得件法宝下山,定可断清分明,令得妍媸毕露。”说及此,顾意起身微微一躬,“事发突然,未来得及知会掌门,还望见谅。”
道博愕然难对,顾意执意干涉此事,甚至是自称“独断专行”,已令他颇为诧异,还以为他与闻歌有旧,又或是瞧出了什么恩怨纠葛——修行到了情虚境,已算隐约摸到了无上仙道,灵光一现窥得机缘绝非毫无可能。
但此时一听,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若只是为了个人机缘,怎敢擅请法宝离山?以六鹤羽门之底蕴深厚,能用上“请”这个字的,必为绝世至宝,而听他意思,竟还是已经请动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刑堂内外十余人,皆面面相觑,秦按剑与方守正满脸诧异自不必多言,闻歌亦一派懵懂模样,绝非作假。道博咳了声:“不知是哪件法宝。”
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观缘镜。”
道博与阳九重不约而同倒抽了口冷气——竟然会是“六鹤御宝”之一的观缘镜!
众人皆知六鹤羽门起于三千年前,然则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当年之事究竟如何只有当年之人才知晓。现今皆言创教的驾鹤仙师本是一樵夫,少年时曾在深山中救了只受伤白鹤,当时并无异事发生,直到四十年后某天夜里,白鹤翩翩入梦而来,化作仙翁授经一卷。
又是四十年后,驾鹤仙师渡三道天劫,六只仙鹤从天而降引他登入极乐世界,又各抖落一羽,落在地上化作一宝,观缘镜便是其中之一。时光荏苒,三千年后,六宝已有半数下落不明,唯有观缘境、琉璃顶与定海神针尚存莫佘山太上清玄殿中。
如此至宝离了莫佘山,若消息走漏,必将在修真界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sāo动,甚至很可能是一场腥风血雨。原因无他,“六鹤御宝”皆为天地灵气凝结铸型,携之渡劫,可抵御去大半反噬而来的三界戾气,炼到了将遭天劫的门槛上,每进一步都难之又难,平rì里观缘镜被摆放在太上清玄殿,自然是无念可想,但若离了莫佘山,莫说是邪魔外道,便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也难保不生巧取豪夺之心。
为闻歌请动观缘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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