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俺是杨树叶（1/2）

第一章：俺是杨树叶

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在省城的每一条街道上被清洁工堆积在一棵棵梧桐树根处，每一个雪堆的表面都荡满了灰尘，漆黑漆黑的就好像杨树根那张看起来并不洁净的脸。

当他穿着同样的破棉袄，下巴上的胡茬像刚割完的麦田，头上缠着纱布，脸上带着伤痕站在第一人民医院门外的天桥上，双手扶着冰凉的不锈钢扶手抬头45度角仰望着一栋栋摩天大楼和天空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敞荡。

大仇得报，头顶属于自己那一片天空中的乌云顿时散去，他久违的感觉到世界是那么的辽阔，在这样广阔的空间里，他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使出浑身解数闯一闯。

杀完人还可以如此zì yóu，他由衷的想要报答那个并不知道名字的女菩萨，这是他来到省城的第六天，其中的五天半，都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医院躺着。

好在李双双当天给他缴纳的住院费至少可以持续七天，如今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可是在每天都必须要询问护士还剩多少钱一直持续到这一天时，杨树根不得不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确定自己等不到李双双这个女菩萨前来医院了，心头有一抹淡淡的酸楚，不过被他一笑带过，从丰县把自己带到省城的大医院，还给自己缴纳了住院费，并且还施展‘法术’让自己逃脱了法律的追究，这样的大恩厚德，恐怕待还一辈子。

杨树根的身上揣着一百多元，这是剩余一天的住院费，让杨树根在医院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好话，差一点惊动院长才退掉的。他的身上没有钱，除了刘江波临走时给自己留下的那块银元之外，只有一把匕首和一张纸条。

所以他需要这些钱让自己活着，直到找到那个恩人女菩萨，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李双双愿意，他甘愿为李双双做牛做马好几年来偿还欠她的债，倘若李双双拒绝自己的报恩，那么他就留在省城，找一份工作闯一番‘天下’。

杨树根所谓的天下并不大，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除了能够养活自己外，还能把妹妹接到省城上学就好，如果能有闲暇时间去大学城听一听课，那就更好不过了。到时候自考一个大学文凭，在父母的坟前烧给他们，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脸上也要带着这个世界未能如愿的骄傲。

当然，这一切只是杨树根双手扶着天桥扶手，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望一望并不湛蓝的天空和比杨树沟最高的树还要高的大楼时脑海中遐想的东西，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他必须要尽快找到李双双，欠债是要还的，有仇是必须要报的，这是杨树根做人的原则。

来往的行人看着此刻扶着天桥装深沉的杨树根，和他身后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丢在那里的方便面盒子纷纷咂舌，见过把自己弄成半残废在天桥上要钱的，但是却还真没见过摆出这样酷的动作要钱的，背对众人不说一句可怜，活脱脱一尊都市版的姜太公钓鱼。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他身后那个方便面残羹尚在的盒子里，居然已经有人丢了几毛钱在里面。

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看了杨树根的背影好一阵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硬币蹑手蹑脚的靠近杨树根，那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在施舍。

一阵硬币的叮当声，杨树根皱了皱眉头转过身，顺着一声惊叫看到两个姑娘惊恐的表情，他摸了摸头上的白纱布，看了一眼脚下方便面盒子里那些零碎的人民币，表情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