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永恒之城（1/2）

已被掩没的夕阳依然倾吐着浓重的光，把古竞技场的残垣和最高处那些拱门染得鲜血般腥红，罗马——雄踞台伯河畔2700多年的王城再次显现大战的预兆。

大巴驶过圣戈列格利大街，从竞技场到君士坦丁凯旋门，我们仿佛曾经由此出征的军队。那时的骑士们会受到民众的夹道欢送，女孩子会把鲜花轻轻放在他们的马蹄前，镗镗的金属声中散发的是紫罗兰的芬芳……“已戴好西比奥古头盔，英雄帽。问胜利在哪里，罗马城众奴隶……”我坐在车里小声哼唱着《马梅利之歌》，呵出的气沾在冰冷的车窗上，随着天sè暗淡，只留下投影着英雄梦想的模糊。水汽褪去，时光隧道穿越到了另一头，交错挥舞的shè灯代替了只有画匠和诗人才能察觉的自然光，车辆、行人高速地运转着，他们围绕的中心焕然是一座现代的竞技场——奥林匹克球场。

1月6rì晚，新年重开的意甲联赛第15轮压轴之战，也是米兰与罗马“一月三番棋”的第一战，即将开场。[.]

球场的看台不断填充着观众，渐趋饱和而还在增加。我们和罗马队同时热身，一方一个半场。我看到了托蒂，意大利足坛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他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大牌风范，喝口水都要把下巴高高昂起；看到了卡佩罗，曾为米兰书写联赛58轮不败神话的名帅，此时又以不败的身姿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上，抱着双臂，岿然不动；还看到……算了。

奥林匹克是座综合体育场，环形跑道把看台和足球场隔开了一定距离，这对我们是有利的，客场球迷制造的压迫感会少一点。也就少那么一点点，大片的枣红sè很快铺开，运动起来，罗马人的呼啸即刻将我们包围。他们带着联赛冬季冠军和14轮不败的傲气捍卫主场，没有任何理由令他们担心永恒之城会在今夜被异族攻克。

红黑仍旧醒目，即使在与之临近的枣红sè调里。北看台是米兰球迷的聚集地，弗里奥大叔、库拉乌迪、米兰妮、帕洛斯基……红黑联盟的jīng兵强将用熟练的阵法抗衡罗马人全场的攻势。艾莱娜也在其间，她期待着我承诺的新年礼物——用爱的手语给她一个美丽的罗马假rì。

我和舍甫琴科、因扎吉、卡卡、里瓦尔多轮流对着迪达试脚，我一次shè门打中横梁，远远反弹到背后。回头去捡，只见一人带着球飞快地直冲我而来，是卡萨诺！我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本能地压低重心摆出防守的姿势。冲进我跟前半米，眼看就要迎面撞上，他猛地踩球急停，麻利地挑起球单手接住，“吓到了？别紧张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刺耳的笑声如此近距离地喷过来这才吓得我闪开几步。

“你来干什么？”加图索上前瞪着眼睛问他。

“作为东道主，不该给客人介绍介绍吗？”卡萨诺嘴朝旁边努了下，“喏，北看台，通常是拉齐奥那帮假贵族们呆的。我记得两个月前罗马德比，我就在那儿，看，那个角上。”他指着禁区右下角，“我一脚远shè，你猜怎么着？打在横梁上，弹到佩鲁济的背上，又弹到球门里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可恶的是那球算在了佩鲁济账上。”

加图索凑近卡萨诺，顶到除身体接触外的最近距离，绷紧口腔念出一句：“滚！”

卡萨诺理都不理，避开他的正脸转向我说：“亚特兰蒂尼，替补吧？我倒挺想看你露两手的。放心，我会尽早让比赛进入垃圾时间，这样你们的胖子教练应该会派你上来练练。”

“我再说一遍，滚！”里诺怒斥道。

卡萨诺自觉调侃得差不多了，轻浮地吹声口哨，把足球当篮球拍着往回走，全然没看加图索一眼。

卡萨诺说的没错，我终究没能挤进首发名单。不是里诺诅咒害的，他哪会记仇？当天下午就和我说说笑笑一起冲澡了。那天，我出sè地完成了安切洛蒂赋予的战术使命，由表及里，惟妙惟肖地复刻出一个“卡萨诺”，还蒙进一粒惊人的“超级勺子”，于是第二天的对抗赛，我就被编入主力一方。然而做回自己后我反而落得平庸，相比因扎吉状态大热，球运正顺，舍甫琴科积蓄已久，势如井喷，我的风头完全被盖住，落选理所当然。

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诅咒我的里诺又成了第一个安慰我的人。我告诉他我没什么遗憾，唯一不甘心的只是到时碰见卡萨诺，可能会被他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