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1/2)
第101章 第 101 章
殿外, 几处角落里探着一些可疑的脑袋,眼睛都亮晶晶的,兔二扛着大刀坐在屋顶, 将底下一切收入眼底,不屑的摇摇头。
这?几个又在作死了。
殿下与姑娘就是小打小闹, 又没真做,这?种墙角听起来?有什么意思?
要听,也得听洞房那夜才刺激。
不出兔二所料,约莫半个时辰后, 殿门打开,那几个刚要撒腿就跑, 太子的声音就响起:“滚出来?!”
廊下的长福闻言一怔,还不待他开口, 就见几个耷拉着脑袋的身影从各处角落现身。
长福唇角一抽:“……”
合着都跟这?儿听着呢。
褚曣冷凝的视线扫过几人, 咬牙道:“一百圈, 负重!”
几人恭声应下。
殿门再次合上,兔二无声一叹,摇摇头,一双瞧谁都媚眼如丝的眼中, 闪过几丝寂寥。
这?几个蠢货啊,还是小一看着顺眼。
昨夜, 殿下让小一带了八个暗卫往北去寻沈凌的死士和?铁甲军, 也不知他此时到了哪里, 不知他何时才会归。
旁人她一逗脸就红,没什么趣味, 只有小一,她使劲浑身解数, 他也不多看她一眼,啧啧,得劲!
他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不然,她的人生就失去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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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听得外头的动静,脸红成一片,又羞又恼,她飞快的整理好衣裳,气?的咬牙切齿。
他明知有人偷听,还使了劲的欺负她!
太子一回来?,就对上卫蓁怒气?冲冲的视线。
他也不觉心虚,大咧咧走过来?强行将人抱在怀里,解释道:“正在兴头上,便是发?现了也没法抽身。”
卫蓁虽知力气?不如他,挣扎不过,但心中气?恼太甚,还是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蓁蓁啊,你再动,就又要委屈你了。”
太子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卫蓁霎时就停住。
她的手心到现在还觉得滚烫灼热,那样的事,她万万不想再来?一次了。
“这?样才乖。”褚曣低低一笑,咬了咬她的耳尖:“再敢与裴骆安私下来?往,孤保证,下次就不是用手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和?着那低哑的声音,卫蓁的身子软在了他的怀里,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应的却?很干脆。
“知道了。”
同时,她的思绪不可控的跑偏,不用手,那要用哪里?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闪过一瞬,就让她的脸又滚烫起来?,她羞愤不已的将脸埋在了太子怀里。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这?都在想些什么啊!
太子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俯首低笑着问:“蓁蓁是在想,除了手,还能……”
“殿下!”
卫蓁连忙抬手捂住那张讨厌的嘴,只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看着怀里似要钻进他身体?将自己藏起来?的人,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轻轻在她掌心吻了吻,那只手就立刻收了回去。
他紧紧搂着她,淡黄色的衣裙被他的玄袍完全覆盖,才又低头道:“想知道,孤告诉你啊。”
“不想,你闭嘴!”
“比如,这?里,还有…这?里…”褚曣的指尖从她的唇一路往下滑,偶有停滞,直到落在她腿间。
卫蓁整个人都被禁锢在玄袍之中,被龙涎香紧紧包裹,躲无可躲,被迫让那只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
“殿下…”
她的气?息逐渐不匀,眼神?也渐渐迷离,实在受不住了,只能抓着他的衣襟求饶,但出口的声音却?变成了轻吟。
“嘘!”
太子的唇贴过来?,温柔的堵住她:“他们耳力非比寻常,听得见。”
卫蓁已然忘了人已经被赶走,竟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停止,卫蓁裙间松散,那种陌生的恍惚,难以?言说的愉悦让她微微颤栗着。
“喜欢吗?”
太子将她圈在怀里,一边安抚着,一边问。
卫蓁本就觉得万分难为?情,听他这?一问,人都快要羞的晕厥过去了。
这?个登徒子,他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这?些!
“是不是在想,孤从哪里学来?的?”
卫蓁紧紧闭上眼装死:“……”
“从孤知道你与人同奏一曲,就叫人搜罗了好些画册来?。”
“看来?孤天赋异禀,学的很不错。”
卫蓁只当自己聋了。
之后好半天,太子都没再开口,卫蓁才总算慢慢地缓了过来?。
“婚期选了吗,定在何时?”
卫蓁没好气?道:“祖父说让父亲母亲做主,我还不知晓。”
祖父说得对,就应该再等个几年!
褚曣漫不经心嗯了声,拿了她的手指把玩:“要是太久也无妨,正好,我们就将方才说的都先?试一遍。”
想到方才这?人口中无法入耳的话,卫蓁的脸砰地又红了:“……”
她气?的牙痒痒,却?又奈何他不得。
他那张脸不光好看,还刀枪不入,厚到没边!
“应该不会太久。”
罢了,这?种事上,还得要能屈能伸。
褚曣满意的在她额上吻了吻:“那便好。”
秉着犯病中的太子不能惹的道理,卫蓁即便恨不得一脚将人踢下去,却?还是在接下来?表现的十?分乖顺,太子说什么,她都温温软软的说好。
“大婚次日,我们在金衣楼住。”
“好。”
“那晚,你穿那件金缕衣给孤看。”
“好。”
…
太子炸开的毛被彻底捋顺,他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看着窝在他怀里乖巧可人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徒然一笑,道:“那小册子诚不欺我也。”
卫蓁不解的望向?他。
太子低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了句,声音极小,只隐约传来?:“那上头说…就乖…这?还没…”
卫蓁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羞赧,再次爆发?。
她盯着他半晌,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离开了榻。
流氓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他只会得寸进尺!
褚曣没再强行留人,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去,因笑得太过开怀,胸腔不停的颤着。
闹得差不多了,也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但卫蓁始终保持着离流氓三步远的距离,
“宋大人进奉京狱是殿下安排的?”
褚曣懒懒的靠着椅背,边批折子边答:“蓁蓁聪明。”
“陛下龙体?可无碍?”
褚曣笔锋一顿,看着满桌的折子面色微寒:“装的。”
卫蓁心中虽早已确定,但此时得到证实还是松了口气?。
因在前世,陛下因阆王府出事大受打击,没等到太子回京,所以?她在听到陛下病情加重时,很害怕这?一次仍会发?生这?件事,只是人换成了宋淮。
所幸,都无碍。
“御史台那几位大人?”
褚曣冷笑道:“死的都是沈家的人,其他人关?在别处,他动不到,只能向?自己人下手。”
卫蓁听明白了。
从宋淮在宣政殿外抓人,且带走裴骆安开始,就是在布局了。
宋淮这?几日疯了似的抓人,本就惹得朝堂上下不满,若这?么多人再死在重刑下,那些不满就会立刻爆发?出来?。
这?样的罪名落下,宋淮难以?脱身。
只是,这?些可都是沈家的爪牙,沈峪文竟也舍得。
“没想到御史台也有沈家安插的人。”宋淮大肆抓人,是怀疑御史台有问题,请君入瓮。
褚曣:“宋淮是从五年前那场大战后才进的御史台,在这?之前十?余年想要安插眼线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沈峪文很聪明,这?些眼线埋的极深,平日与沈家从不来?往,身份也都没有任何疑点。”
卫蓁听得暗暗心惊。
若是这?样,恐怕就不止御史台不干净了。
“沈峪文就不怕这?是一个套?”
褚曣扔下一本奏折,看了眼卫蓁,勾唇道:“因为?…诱惑太大。”
卫蓁不解的望向?他。
“宋淮的身份特殊,十?几年前就因为?他朝堂不宁,若是沈峪文知道宋淮有可能还在皇家族谱上,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褚曣但。
“宋淮一出事,父皇与我必定要全力保他,樾州来?的臣子即便心有不满,也会向?着父皇,但前朝的必定要大闹一场。”
“毕竟,宋淮抓得人中有两?位状元,且都出自前朝臣中,更有声望极大的裴家。”
“裴老爷子学生遍布天下,这?要是闹起来?,也就与阆王府与齐家相争的阵仗差不多了。”
“再有齐沈两?家婚约,沈家就等于是拉拢了裴家齐家,要是这?时,再爆出宋淮皇子的身份…朝堂必要大乱,若外乱再起,孤离朝,在朝堂鸡犬不宁,臣子对父皇多有不满时,沈家拿出玉玺,铁甲军再回奉京,沈凌复国就轻而易举,啧啧,如此诱惑,沈峪文会忍得住?”
卫蓁眼神?微亮盯着太子。
这?步棋,他可是走的太漂亮了!
不过…
“殿下将宋淮的身份透露给沈家,那这?件事是不是很快就会公之于众,宋大人知道吗。”
“孤跟宋淮说,这?只是个计策。”褚曣摇头:“沈家那边也没有透的太实,沈峪文只是起了疑心。”
仅仅是有疑心,沈峪文就能这?么快的找到突破口,此人的心思手段可见一斑。
不对…
卫蓁眯起眼看向?太子。
“这?个局不是从宣政殿外开始的,而是从齐沈两?家大婚那日。”
褚曣回望向?她,挑眉:“这?么快就发?现了。”
卫蓁:“……”
合着她那时的担心都是白费的。
宋淮向?来?是运筹帷幄的,突然发?疯得有个理由,齐云涵就是那个理由。
他抓走沈凌,是为?了阻止沈凌齐云涵大婚,宋淮喜欢齐云涵很多年,这?是沈家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宋淮之后那般急切的针对沈家,是不想让沈凌从御史台出来?,与齐云涵成婚。
如此,沈峪文才会卸除一些防备,冒险动手。
但,为?何不将这?些告诉她。
“大婚是宋淮布的局,沈凌进去了孤才知晓,孤只是后来?用宋淮的身份又多添了几笔,且那时也不知道沈峪文会不会上钩,所以?才没同你说。”褚曣似是看穿了卫蓁的想法,随后道。
卫蓁倒也没真生气?,顿了顿,问道:“御史台都有人渗进去,奉京府也并不安全,宋淮在里头会有危险。”
她在那里头,可是受尽了苦楚。
褚曣:“他的饭菜由兔二亲自送,奉京府也有孤的人,出不了事。”
卫蓁闻言遂放下心。
接下来?,就等着沈凌自投罗网了。
“孤突然想起一件事。”
卫蓁抬眸望去:“何事?”
褚曣:“孤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改名了。”
卫蓁:“……”
太子低眉沉思片刻,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唤来?长福:“今日阳光明媚,孤心甚悦,遂给他们改名为?,琴。”
卫蓁:“……”
这?茬怎么还没过去!
长福颔首应下后出门,望着阴云密布的天:“……”
殿下这?醋,快将东宫淹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卫蓁出东宫时, 已近黄昏。
十八跟着她一道走的:“二?姐近日要顾着奉京府,所以?这段时间,还是由我跟着姑娘。”
眼看风雨将至, 即将迎来一场硬战,卫蓁自然不?会拒绝, 看向她的左臂:“嗯,你的伤如何了?”
“无碍的。”十八摇头?。
“殿下已经许久未给我们换过名字了,琴十八,听着好像要比兔十八威风一点。”
“不?过, 想来这个名字也用不?了太久。”
卫蓁看向她:“为何?”
“嗐,殿下取‘琴’这个字, 不?就是吃醋吗,可殿下天?天?对着我们这帮人, 那就等于时时刻刻在提醒殿下姑娘与裴大人合奏过?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琴十八一手托着腮, 一手伸出三根指头?:“我猜啊, 这个名字用不?到三天?。”
卫蓁:“……”
她还没有将那首曲子学会,可太子醋意着实太大,她也实在不?大敢去找裴骆安了。
看来,只能要来琴谱, 找琴师学了。
不?过现在东宫与裴家在外人眼里关系紧张,她倒不?好堂而皇之的上?门去借曲谱了。
卫蓁想了想, 朝琴十八道:“十八, 我想请你去趟裴家。”
琴十八眼睛霎时瞪的溜圆:“姑娘, 我们才从东宫出来呢,这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卫蓁没好气道:“想什么呢!”
“我是想问小裴大人借一琴谱, 眼下这形势不?好亲自上?门,便请你走一趟。”
琴十八为难的望着卫蓁。
“姑娘, 这琴是非学不?可吗…”
她可不?敢帮忙撮合姑娘和小裴大人啊,殿下知道了非得打死她不?可。
卫蓁静默片刻:“…这首曲子有安眠之效,或可缓解殿下的睡眠,十八觉得,是不?是非学不?可。”
琴十八耷拉着的脑袋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姑娘…那行,我送姑娘回到阆王府了就去裴家。”
“好。”
卫蓁笑了笑。
“殿下这醋可算是白?吃了,不?过姑娘,你为何不?告诉殿下。”
卫蓁:“我不?确定是否对他有用,等学成试过有用了再同?他说。”
琴十八似懂非懂的点头?:“好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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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家
近日朝堂不?安,大理寺先?后有好几位大人缺职,一众人忙的脚不?沾地,汤裎拖着一身?疲乏回房,重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临到院中,汤裎停下脚步,看向重栩:“你若再不?说,我便回房了。”
重栩一愣,随后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公子看出来了。”
汤裎:“你这一路拳头?紧握,眼神闪烁,想看不?出都难。”
“说吧,什么事??”
重栩松开无意识紧攥的拳,深吸一口?气,道:“前几日,县主托奴才查一桩旧事?。”
“有难处?”汤裎道。
重栩面色沉着的点头?:“嗯。”
“奴才不?知该如何回禀。”
汤裎了然:“我知道了,我会去同?县主说。”
“还有,你的奴籍已经销了,以?后莫再称奴。”
重栩拱手应下:“是。”
他踌躇的立在原地,脸色却依旧没有缓和,汤裎见此,便没急着进屋,静静的等着,果然,半晌后,重栩似乎有些艰难问道:
“公子,刺杀宋大人的案子,小沈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汤裎的意料,他看向重栩紧绷的面色,和又攥紧的双手,顿了顿,道:“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
“是。”重栩郑重点头?:“很重要。”
汤裎微微皱了皱眉。
重栩何时开始关心起沈凌?
他抬眸看了眼四周,还未开口?就听重栩道:“公子放心,四下无人。”
汤裎又是一怔。
重栩只会些拳脚功夫,在魏家时还请十八指点过,但也仅仅是比之前好些,他何时长?进至此了?
汤裎按下这个念头?,声?音低沉道:“不?是。”
重栩猛地抬头?看他,似是不?敢置信般,固执的再次询问:“小沈大人,不?是冤枉的?”
汤裎眼神微凝,片刻后才道:“县主确定,真凶就是他。”
话落,汤裎清楚的看见重栩眼里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就连脸上?那道疤竟都带着几分悲伤。
汤裎拧眉:“你……”
重栩飞快偏过头?,强行将心中的情绪抑制下去,声?音沙哑道:“公子,县主所托之事?,我已有了眉目,我会找时间去回禀。”
汤裎沉默片刻,嗯了声?:“好。”
“那我先?告退了。”
重栩走的很快,眼眶微微泛着红,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踏过转角,他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正着。
吴姨娘很快发现他的异常,正要开口?,就被他用力的抱住。
吴姨娘吓得面色一变,忙扫视周围,见无人看见才微微放松,轻声?问:“出了何事??”
重栩闭上?眼,未有言语。
“我们的事?阿裎还不?知晓,此处人多眼杂,叫人看见不?好,去我屋里再说。”吴姨娘温声?道。
重栩没有拒绝,无声?的松开她,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而转角处,汤裎面色平静的折身?回了房。
他若不?知,怎会急着给重栩销了奴籍。
可眼下看来,重栩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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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光闪烁,香炉中升着缕缕青烟。
吴姨娘看着对面佝偻着身?子将脸埋在手中的男人,替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柔声?道:“出了什么事?,可愿同?我说?”
重栩抬起头?,在烛光下,神情满是悲凉。
吴姨娘也不?催促,只默默的陪着他。
好半晌,重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才抬头?看向吴姨娘:“环娘,若旧主与新主兵刃相见,该如何自处。”
吴姨娘身?子一僵,错愕的看着重栩,好半天?才回神:“县主与阿裎……”
“不?是。”
重栩摇头?打断她。
吴姨娘身?子一松,心落了回去。
旧主新主,她下意识想到的是县主与阿裎,还以?为二?人起了嫌隙。
不?是便好。
可若不?是…他所谓的旧主,又是谁?
对上?男人苍凉的目光,吴姨娘没再细想下去,她道:“既是旧主,便是过往。”
“不?过,我不?知全貌,也不?好做评判,跟着自己的心走便是。”
“环娘,我同?你讲个故事?。”重栩复低下头?,好一会儿又开口?。
吴姨娘下意识握紧手帕:“你说。”
“有一人本为一家家仆,终生只能忠于主家,但有一日,因?不?可抗的原因?与主家离散,本以?为主家无人,便隐去身?份和在主家所学一切,自讨生活,可突然有一天?他却发现,主家还有一位公子活着。”
重栩徐徐道:“可这时他已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本想着,自己的存在或许于公子而言已是可有可无,所以?就当?做什么也不?知晓,想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吴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她又压了下去,声?音微颤:“然后呢?”
重栩抬头?看向她:“可他没想到,公子竟然与杀害主家,杀害他亲人和无数同?伴的凶手,成了盟友。”
吴姨娘越听心跳越快。
她虽然没有太理解这其中交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所说的这个故事?,不?简单。
“环娘。”重栩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我还从未同?你说过我的真实身?份。”
“等等!”吴姨娘急声?打断他,盯着他,轻声?问:
“若我知道了,会改变现在的…生活吗?”
重栩偏过头?,好一会儿后才道:“我会尽力维持。”
吴姨娘抿紧唇瓣,深吸一口?气,道:“你说。”
重栩目光炯炯盯着吴姨娘,脸上?那道刀疤在烛光下,格外清晰。
“环娘,我出身?铁甲军。”
吴姨娘手中的帕子掉落,她却浑然未觉,呆愣愣看着重栩。
第103章 第 103 章
冬月的奉京, 已很有些寒凉,早晚间更是?冷的刺骨。
卫蓁从?马车上下来,迎面便扑来一股凌凌寒风, 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冬尽忙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手炉:“今年格外冷些, 姑娘可莫要受凉了。”
卫蓁现在每日在兵器阁习枪法,体魄硬实不会轻易受凉,但她没有拂冬尽的好意?,接下了手炉。
这时, 马车中探出一个?脑袋望了眼郡主?府的牌匾,道:“姑娘要去走阵法, 我便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姑娘。”
卫蓁今日来郡主?府有两件事, 一是?来问?婚期, 二便是?走顾兰庭的阵法, 这是?昨夜顾兰庭派人知会过的。
“好。”卫蓁点头。
她知道父亲的目的,只是?就连太子?都?在阵法中受了不少?的伤,她进去,怕是?更加艰难。
别说在阵法中窥出什么, 出不出得?来都?还得?另说。
但父亲要她走,她不会拒绝。
卫蓁带着冬尽才进郡主?府, 卫如霜便迎了出来, 嗔她一眼道:“可算是?来了。”
“母亲。”卫蓁行礼问?安后, 笑着道:“晌午要学?习卫家枪,午时怕扰了父亲母亲午憩, 便这个?时辰来了。”
卫如霜自然知道卫蓁已经在学?习卫家枪,拉着她边往廊下走, 边问?道:“到第几式了?”
“第三式。”卫蓁如实答道。
卫如霜眉眼微挑,怔愣了几息才笑了笑,释然般叹了声,道:“你很有天赋,你祖父怕是?要高兴坏了。”
卫蓁轻轻勾唇。
“你将陛下挑的日子?给我,我去同你父亲商议。”卫如霜停在鹅卵石小道前?,放开卫蓁的手道。
卫蓁侧首看向冬尽,后者忙将红帖呈上。
卫如霜接过也没去看,只转眼看向鹅卵石小道:“你从?此处进去,我与你父亲在出口等你。”
卫蓁一怔,这就开始了?
“没准备好?”卫如霜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遂问?。
卫蓁回神,忙道:“准备好了。”
卫如霜嗯了声,上下打量她片刻后道:“不带兵刃?”
“不带。”卫蓁摇摇头。
卫如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后便想到了什么,笑了声:“太子?告诉你的?”
卫蓁没有否认,点头:“是?。”
他知道她今日来闯阵,便让人给她带了句话,进阵不带任何兵刃。
“行吧。”卫如霜:“晚饭就在你父亲院中用,要是?来的晚了,可就得?饿肚子?了。”
卫蓁笑着颔首:“我尽力为之。”
对她而言,晚不晚并不紧要,紧要的是?,她能不能闯出去。
她所?学?阵法不多,远谈不上精通二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此阵中用得?上。
卫如霜离开后,卫蓁脱下大氅递给冬尽:“你寻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是?。”冬尽担忧道:“姑娘小心些。”
“嗯。”
卫蓁转身望向寻常的鹅卵石小道,深吸一口气?,踏了上去-
纱帐垂落的亭中,卫如霜时不时抬头往出口的方向看一眼。
顾兰庭将她的紧张收入眼底,摇头笑了笑,替她添上茶:“这才一个?时辰不到,没那?么快。”
卫如霜皱眉看向他:“太子?出来都?伤成那?样,蓁蓁会不会”
“不带兵刃,危险便少?了一半。”顾兰庭道:“看来那?日太子?在里头也不是?全无收获。”
“那?小崽子?脑袋灵光得?很。”卫如霜这话刚落,林间就突然传来动静,二人不约而同望去,却见一道嫣红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出,出来了?”卫如霜惊讶的站起身。
顾兰庭面上也难掩讶异,缓缓站起身。
他看向一旁还未燃到一半的香,眼神从?惊愕逐渐变成了惊喜,竟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
卫如霜已经迎了出去,临出亭子?还不忘朝顾兰庭道:“外头风大,你先别出来。”
顾兰庭迈出去的脚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不止卫如霜顾兰庭诧异惊喜,卫蓁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走出来,虽然过程并不容易,但却没有太子?口中的凶险万分,她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蓁蓁,可无事?”
卫如霜飞快走到她跟前?,拉着她上下左右打量着。
卫蓁摇头:“母亲,我没事。”
她在里头还很有些疑惑,直到走出来才有了一些感悟。
此阵,似乎因人而异。
“没事就好。”卫如霜见她确实没伤着,面上笑容加深:“走,去见见你父亲,他此时定很是?激动。”
卫蓁自是?点头说好。
进了亭中,卫蓁屈膝行礼:“父亲。”
顾兰庭向来清冷的眼底添了几分笑意?:“嗯,不错。”
几人先后坐下,顾兰庭便道:“可有什么领悟?”
卫蓁便将自己的感悟如实道来。
顾兰庭听完欣慰的点了点头:“的确,此阵因人而异。”
“心性平和,无杀气?的人进入,即便破不了阵走不出来也不会受伤,而若是?带着兵刃入阵就要凶险得?多,若再有戾气?便更是?艰难,太子?身上杀戮重,能在两个?时辰内出来全是?靠他过硬的本事。”
但凡功力弱些,无布阵人解救,都?会被困死在阵中。
“原来如此。”卫蓁了然道。
“除此之外,可还有所?学??”顾兰庭看向卫蓁,眼中带着几丝期待。
卫蓁想了想,点头:“有一些。”
“与我说说。”
“是?。”
卫如霜见父女二人交谈甚佳,便抽身离开去让人备晚饭,待晚饭摆好,亭中也接近了尾声。
“女儿明白?了。”卫蓁道:“待女儿回去再仔细揣摩,若有疑问?,再来请教父亲。”
顾兰庭点头:“好。”
卫如霜进亭中拿起一旁的大氅给顾兰庭披上:“这大冷天的非要来亭子?,若是?吹了风着了凉,有的你受的。”
顾兰庭乖乖站着,由着郡主?给他系上大氅。
卫蓁蓦地想到太子?跟她说起过的父亲母亲的过往,不由莞尔。
当今这世道,像父亲母亲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如初的倒真是?不多见。
而民间也一直流传着关于?父亲母亲的话本子?,她曾买来看过,问?过太子?是?否为真,她记得?那?时太子?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答了句,其精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前?方携手并肩的身影,卫蓁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太子?是?储君,将来是?一国之主?。
历朝历代,没有哪位君主?后宫只一人的。
卫蓁唇边的笑容微微收敛。
他将来要纳妃嫔,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而她,似乎无法接受他身边出现别的女子?。
这顿饭,卫蓁吃的心不在焉,回阆王府的路上也沉默寡言,十八与冬尽见此,一路都?没敢怎么开口-
卫蓁前?脚才回到栖鸾轩,苏晚棠后脚便寻了过来。
“少?主?。”
“怎么了?”
见她步伐急切,卫蓁正色问?。
苏晚棠神情凝重的禀报:“少?主?,南爻派了使臣来奉京,欲与北阆议和。”
卫蓁一愣,南爻一直与西雩联手对付北阆,而今怎突然主?和了。
“何时的事?”
“今日才收到消息。”苏晚棠道:“不出半个?月,南爻使臣就到奉京了。”
苏晚棠性子?直爽,脸上藏不住事。
她说完盯着卫蓁,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卫蓁自不可能瞧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苏晚棠抿了抿唇,好半天才艰难道:“据父亲送来的消息南爻公主?随行。”
卫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晚棠实在忍不住了,急的直接道:“南爻想要和亲,将公主?嫁给太子?殿下。”
卫蓁心中一咯噔。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一路,却没想到竟来的这般快。
还是?说,是?她心有感应。
卫蓁垂首瞧了眼手中帖子?,父亲母亲将大婚的日子?选在了来年三月。
“两国不合多年,早已是?深仇大恨,北阆怎会容许南爻公主?做储妃。”
苏晚棠忙回道:“南爻国君的意?思可以做侧妃,但公主?必须嫁给”
她不敢直呼太子?名讳,想了半天憋了句:“玄慬殿下。”
这意?思就是?,南爻公主?和亲的对象可以不是?北阆储君,但必须是?褚曣。
卫蓁静默片刻,问?:“殿下得?到消息了吗?”
苏晚棠:“父亲同时送回的信,此时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卫蓁嗯了声,转身入内。
苏晚棠见她一派淡然,忙跟上去,着急道:“北阆与南爻战事已久,如今选择退让将公主?送来,保两国百年和平,朝臣必定是?一万个?愿意?的,少?主?,你就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卫蓁淡声道。
苏晚棠还欲再说什么,便又听卫蓁道:“我担心,能改变结果吗?”
苏晚棠一顿,愣愣的看着她。
“这是?国事,太子?若同意?我阻止不了,太子?若不同意?,我无需担心。”卫蓁道。
苏晚棠盯着卫蓁的背影,在原地立了好半天,猛然醒悟:“我明白?了,少?主?这是?信任太子?殿下。”
卫蓁唇角轻轻一弯。
她自是?信任他的。
况且
“就他那?狗脾气?,南爻公主?怕是?无福消受。”
“万一犯了疯病将公主?拿去喂狼,这就不是?和平合约了,晚棠,这件事你费心多打探着些。”
苏晚棠:“”
琴十八:“”
冬尽月兰:“”
短暂的沉寂后,苏晚棠与冬尽月兰对视一眼,转身便一同走向十八:“十八姑娘,你想吃什么?想不想要新裙子??方才的话你没听到对吧?”
十八眨眨眼,几经挣扎后摇头:“刚才有发生什么吗?”
“我想吃金华楼的所?有招牌菜,新裙子?想要粉色的。”
苏晚棠灿烂一笑:“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冬尽啊,你快去给十八姑娘准备。”
卫蓁没理会身后的兵荒马乱,她走向里间靠窗棂坐下,将手中的帖子?放在茶案上。
沈凌出狱,宋淮入狱,南爻就送来了公主?议和。
以她对沈凌的了解和对危险的嗅觉来看,这件事,多半又是?沈凌的什么计策。
不过也无需她提醒,以褚曣的心思,必然能察觉。
如卫蓁所?料,褚曣得?到消息后就心里有底了,但他并没有差人给卫蓁送什么话。
一则他认为卫蓁一定能想明白?其中有诈,二则嘛,他想等她主?动进宫。
上次他吃醋闹了她许久,这次,该她吃醋进来跟他闹了。
然太子?左等右等,愣是?没有等到人来闹。
偏圣上‘病重’,案前?折子?堆成山,还要代陛下上朝,太子?根本没有出宫的机会,于?是?,太子?心里就狠狠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越憋越大,直到南爻使臣进京,彻底爆发-
“少?主?,少?主?。”苏晚棠疾步踏入栖鸾轩,走向坐在窗棂旁看书?的卫蓁,道:“果然如少?主?所?料,这件事不简单。”
卫蓁合上书?:“如何说?”
苏晚棠急声道:“南爻不止来了公主?,还有一位皇子?,要带走我们一位公主?!”
卫蓁神情一滞。
这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南爻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送来一位公主?,就得?带走他们一位公主?两相制衡。
“好生狡猾的南蛮子?,明明说只是?送公主?来和亲,如今倒好,在宣政殿上提出这等要求,将殿下架在那?儿了。”苏晚棠气?道:“分明是?他们主?张议和,倒还给我们提上条件了!”
“他们大张旗鼓的将公主?送到了奉京,而今只要我们肯放一位公主?走,便能保百年和平,天下百姓谁不希望再无战事,安居乐业,要是?殿下今日拒绝了,两国再起战事,这偌大的帽子?可就扣在了殿下头上。”
卫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褚曣曾说过,若连自己的妹妹都?保不住,何以保天下人。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公主?和亲的。
若这是?沈凌的计策-
宫中
朝堂上争执不断,后宫也并不安宁。
“公主?,公主?。”
宫女提着裙摆飞快步入殿中,神情满是?焦急。
四公主?褚妘坐在榻上,见此下意?识捏紧了绣帕:“如何了?”
宫女眼眶泛红,急急禀报道:“现在已有大半支持和亲,大人已有些独木难支。”
褚妘的肩膀顿时耷拉下去。
淑妃娘娘有皇后娘娘撑着,而她外家不过四品,无法与她们抗衡,若要和亲,去的一定是?她。
“公主?,现在怎么办啊,那?南蛮子?可不是?好相处的,公主?要去了,还不知”贴身宫女已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对比贴身宫女,褚妘要镇定的多,但并不代表她不害怕。
她虽强自冷静,声音却打着颤:
“皇兄如何说?”
宫女轻泣道:“殿下还没有做决策。”
褚妘闭了闭眼。
一行泪从?眼眶滑落。
许久后,她睁开眼,轻声道:“拂香,为我更衣。”
拂香不解:“公主?您要作甚。”
褚妘用绣帕擦了擦泪,想安抚的朝她笑一笑,可扯出的却是?一抹艰涩的苦笑:“拂香,我去和亲。”
拂香身子?一僵,瞪大眼盯着褚妘,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砰地跪在褚妘跟前?,边哭边摇头:“公主?,不行的,您金枝玉叶,到了南蛮之地活不下去的。”
褚妘偏过头,眼泪簌簌往下落,却隐忍着没哭出声来:“拂香,你,听我说。”
“不,奴婢不听。”拂香哭的语不成调。
褚妘用帕子?擦了眼泪,深吸一口气?,看着拂香道:“拂香,眼下这个?情形若皇兄拒绝和亲导致议和谈崩,两国再生战事,皇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百姓会怨恨他的。”
“可你也知道皇兄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他今日一定会拒绝。”
“皇兄是?北阆支柱,他不能失了民心。”
“去岁,南爻要北阆公主?和亲,皇兄已经保护我一次了。”
拂香紧握着出褚妘的手,泣不成声。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褚妘:“公主?,奴婢去,奴婢代公主?去,反正南爻也不认得?公主?,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的。”
褚妘没忍住,偏过头呜咽出声。
拂香直起身子?抱住她:“公主?,您别怕,奴婢去。”
褚妘轻轻推开拂香,摇头道:“拂香,这是?我的责任,作为一国公主?的责任。”
“你没享公主?之尊,怎能受公主?之苦。”
“公主?”
“别说了,替我更衣。”
褚妘擦干眼泪,站起身,挺直腰背:“为我装扮的好看些,不能失了北阆颜面。”
拂香望着女子?单薄的肩背,心疼的快要窒息。
要说享公主?之尊,三公主?为长,一应用度皆在公主?之上,凭什么是?她们公主?去-
宣政殿,南爻使臣提完条件后,便去了偏殿等候,朝上众臣便争的面红耳赤。
冬月,徐大人额上却已渗着薄薄一层汗珠。
淑妃娘娘背靠皇后娘娘,要是?和亲,定是?他的外孙女去,那?孩子?仁义?良善,手无缚鸡之力,去了那?虎狼之地,如何能活的下来。
可奈何他没出息,又是?言官,做不了她的后盾,只能在这朝上为她争取一二。
褚曣坐在高位,淡淡的看着底下一帮臣子?的争执。
沈峪文主?张和亲。
附和他的臣子?几乎占据朝堂一半,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真心想议和的。
但这其中盘根错杂,想要一次清肃清沈凌的党羽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只能擒贼先擒王。
沈凌不复存在,这些人就可以慢慢地收拾。
褚曣听的差不多了,才抬起手,不疾不徐道:“将南爻使臣请上殿来。”
众臣立刻噤声,分别站好。
徐大人面色一片惨白?。
殿下已经有决策了!
依眼下情形来看,怕多半是?会同意?和亲。
不多时,南爻使臣上殿。
南爻皇子?走在首位,面容还算周正,但其身形高大,眉宇间带着一股蛮横之气?;南爻公主?模样姣好,身段玲珑有致,行走间带着几分妖娆妩媚。
“见过北阆殿下。”
行完礼,南爻皇子?看向褚曣:“不知北阆殿下答应将哪位妹妹嫁给我?”
虽人瞧着有那?么几分客气?,但言语间却难掩粗蛮。
褚曣面色平静的盯着他,半晌后勾唇轻笑出声。
南爻皇子?皱了皱眉,听闻北阆储君脾性暴躁,弑杀狂妄,可他今日这一瞧,却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细胳膊细腿,那?张脸,活像个?妖孽。
这在放在他们南爻,那?些好男风的可不得?抢的头破血流。
如此想着,南爻皇子?眼里也就有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褚曣手指在龙椅上轻点,笑容愈发深。
了解太子?的人,皆默默地垂下首。
长福看南爻皇子?的目光已带着几分‘钦佩’。
用这样的眼神看殿下,这南蛮子?一定是?疯了!
他没命了,真的!
褚曣笑声缓缓停下。
“所?以,想要用你的妹妹来换孤的妹妹?”
南爻皇子?咧嘴一笑:“当然,如此才公平啊,合约也会更牢固,不是?吗?”
褚曣又摇头笑了声,抬眸看向南爻皇子?,疑惑道:“公平?孤很好奇,你哪来的脸?”
南爻皇子?面色一变,正要发作就听褚曣又道:“孤褚曣之名天下皆知,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北阆子?民可从?不知你姓甚名谁。”
“若是?你南爻国君来,孤倒是?勉强可以吃个?亏。”
“至于?你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跟孤换人?”
南爻皇子?紧握着拳,脸色青了红,红了又青。
他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提起褚曣,天下无人不知他是?谁,包括他南爻的子?民,都?知道北阆有一个?太子?,凶残疯癫!
“所?以,你们是?不同意?和亲了?”南爻皇子?咬牙道。
褚曣正欲开口,便见殿外出现一道身影。
他皱了皱眉,看向长福。
长福也有些不解,四公主?来此作甚。
然还不待长福迎上去,褚妘就闯了进来。
众臣听得?动静皆回头望去。
只见褚妘一身鹅黄色宫装袅袅而来,绣着彩凤的裙摆长长拖在后头,凤尾冠上流苏垂落,额间点着花钿,一张脸精致灵动,却又不失雍容华贵。
她微微抬着下巴,仪态万千的走来,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
这,就是?北阆的公主?。
骄傲的凤凰在南爻公主?身侧停下,却从?头到尾目不斜视,甚至都?未曾看过南爻使臣一眼,她轻轻颔首,朝上位者行礼:“皇兄。”
也不知为何,那?一刻,北阆朝臣皆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徐大人则满眼担忧的看着褚妘。
而南爻皇子?的眼神却已都?痴了。
褚曣盯着褚妘看了片刻,视线在她微颤的睫毛上一扫而过。
褚妘在殿外便听见褚曣的话了。
所?幸她来的及时,皇兄还没有彻底回绝。
“皇兄,我”
“南爻皇子?,这就是?孤的妹妹。”褚曣淡声打断她,看向南爻皇子?。
南爻皇子?勉强回神,余光却舍不得?从?褚妘身上挪开。
北阆公主?比他想象中的美太多了,要是?娶这么个?美人回去,他可太有面子?了!
“只要北阆愿意?将公主?嫁给我,合约上的条件还可再谈。”
南爻皇子?拱手朝褚曣道。
褚曣却轻笑了笑,伸出手:“你方才也瞧够了,可看清楚了?”
南爻皇子?一改方才的粗俗,笑道:“看清楚了。”
他说完又想了想,憋出一句:“甚合心意?。”
褚妘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但肩背依旧挺拔。
褚曣轻笑了笑:“可你的妹妹,不合孤的心意?。”
南爻公主?方才还含情脉脉的一张脸,蓦地一白?。
南爻皇子?一愣,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无妨,我还有许多妹妹,北阆殿下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挑。”
褚曣伸手食指摇了摇:“孤有储妃,余生只要她一人,除了她,天底下任何女子?都?不合孤的心意?。”
“况且,孤可没问?你合不合心意?。”
南爻皇子?皱了皱眉:“那?你是?何意??”
褚曣缓缓站起身,慢慢走下阶梯,声音不轻不重道:“凤凰栖梧桐,你自个?儿低头瞧瞧自个?儿,就凭你,养得?起我北阆的凤凰?”
“别说梧桐,连根烂树渣子?都?不如。”
褚曣停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想娶孤的妹妹,除非,孤死了。”
南爻皇子?一张脸涨的通红,恨恨的盯着褚曣。
他想反击回去,可嘴笨根本骂不赢!
褚妘咬着唇看向褚曣,强忍着哽咽。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可议和谈崩,皇兄该如何向朝臣百姓交代。
“皇兄”
“来人,送公主?回寝殿。”褚曣再次打断她。
“不行!”南爻皇子?欲伸手拦人,褚曣闪身挡在褚妘身前?,眼底带着寒光,凝视着南爻皇子?:“是?你南爻主?动求和,就该拿出些诚意?来,该找准自己的姿态,竟还妄图用雀换凤凰,未免太恬不知耻了。”
“今日叫你瞧一瞧我北阆的公主?,看一看大国风范,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别给脸不要脸。”
“你,你!你这是?拒绝议和,要同我南爻兵刃相见!”南爻皇子?气?的胸腔不断起伏:“好,好得?很!你可别后悔!”
褚曣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摇头道:“知道我北阆有多少?兵力吗?”
“五年前?你南爻西雩同时攻来,也都?是?手下败将,去岁西雩大肆进攻,可最后不过几月就退了兵,你猜,若孤带兵,多久能踏平你南爻?”
“回去告诉你南爻国君,议和可以,和亲不行!”
褚曣伸手点了点南爻皇子?的胸膛,笑的狷狂而肆意?:“若你们愿意?年年进贡,孤会考虑不打你们。”
“明日,带着你的公主?,使臣,滚!”
“不然,孤可不保证不会拿你的人头祭旗。”
南爻皇子?面色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走时父皇说过,此行目的不是?打仗!
退的这一步,让他最后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事实再次证明,他在北阆储君跟前?,没有任何豪横的资格。
南爻使臣狼狈的退出了大殿,褚曣这才环视众臣,所?有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众卿可别忘了,南爻三番两次挑事攻打我北阆,手上沾着多少?北阆人的血!”褚曣冷声道:“手下败将却还大言不惭要带走我北阆的公主?,人家巴掌都?打到脸上了,尔等不知还手却还将脸凑过去,平日一个?个?不是?都?很能说会道么,怎么,各位的嘴皮子?是?只能在朝堂上内斗?”
“敢问?各位,有何风骨,尊严何在!”
众臣齐刷刷跪下,无人敢出声。
“区区南爻,就能让你们直不起膝盖,那?么将来是?不是?谁来要公主?,都?要给?”褚曣停在沈峪文身侧,厉声道:“作为北阆人,北阆文官,你们都?给孤记住了,将士们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荣耀,不是?叫你们朝敌人卑躬屈膝的!”
“若英魂泉下有知,知道他们胜仗之后,还要委曲求全送公主?去和亲,大概很难瞑目吧。”
众臣匍匐在地,高声道:“殿下英明,微臣谨记。”
徐大人眼泪落在殿上,从?前?,是?他一叶障目了。
沈峪文感觉到身畔的人离开,才终于?敢呼出一口气?。
他还是?小看了太子?。
几句话便能将他们的后招按死,这叫行事无章法?
看来,他们拖不得?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宣政殿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卫蓁耳中。
“殿下真是?好生厉害, 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苏晚棠与有荣焉的感慨道?。
卫蓁不?语,眼底盛着浓浓的笑意。
五年前,他能在劣势中击退西雩, 靠的可?不?只是?武力,世人眼里的他太强大了, 对他也多有畏惧,便也一定?程度的忽略了,太子文武双全。
而最让她欢喜的,当属他的那?句话。
‘孤有储妃, 孤余生只要她一人,除了她, 天?底下任何女子都不?合孤的心意’
“姑娘。”
冬尽快步而来,禀报道?:“礼部问婚期的人又来了。”
这已经是?半月来的第五回 了。
日子早已选好, 可?不?知为何, 姑娘一直按着不?肯给礼部。
卫蓁嗯了声, 吩咐道?:“送去吧。”
冬尽一愣,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姑娘怎么今日突然松口了。
苏晚棠撑着下巴,好心解释道?:“南爻公主解决了,婚期自然就定?下了。”
冬尽眼神一亮:“和亲之事已经有结果了?”
“你现在应该先去送婚期, 待回来我再?与你说。”苏晚棠。
“对对对。”冬尽回神,忙上前取了红帖脚步匆忙的离开。
冬尽走后, 苏晚棠看向卫蓁:“少主, 我听说这几日东宫所有人的日子很是?难熬, 你不?去见见殿下吗?”
卫蓁神色淡然哦了声。
苏晚棠偏头看她:“嗯?”
卫蓁眼神一闪,隐去唇边的笑意, 正色道?:“明日去。”
苏晚棠挑了挑眉。
好的吧。
少主与殿下即将修成?正果了,令人好生羡慕啊。
也不?知她何时才能
苏晚棠眼神微暗, 垂下头。
她喜欢的人,心里没?有她-
次日,卫蓁换好衣裳准备进宫,才走出栖鸾轩,琴十八便突然出现:“姑娘,小?十九来消息了。”
几乎是?同时,苏晚棠面色难看的急冲冲而来。
“少主,出事了!”
卫蓁看了眼二人,无声一叹:“十八先说。”
琴十八:“唐溱与沈凌见面了,在素食斋。”
卫蓁眸光微紧。
半个多月了,总算是?没?有白等。
她转头看向苏晚棠:“出了何事?”
苏晚棠语气凝重?道?:“南爻公主死?了。”
话落,周遭一片寂静。
卫蓁短暂的错愕后,沉声道?:“怎么回事,你细说。”
“今日一早,南爻使臣欲启程返回,南爻公主的侍女去请公主时,却发现人已经死?去多时。”苏晚棠:“而在案发现场有一枚东宫侍卫令牌,南爻皇子咬定?是?太子殿下杀了公主,眼下已经进宫,要讨一个说法。”
卫蓁浅浅吸了口气,片刻后道?:“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他一定?会派人暗中监视南爻使臣,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
苏晚棠道?:“事情发生在宫外,我的消息要比宫中快些?。”
琴十八皱了皱眉:“姑娘,可?要我回宫问问?”
卫蓁没?答,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晚棠琴十八见此,都没?出声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卫蓁睁开眼,朝琴十八道?:“十八,你速去与十九汇合,务必将沈凌唐溱控制住。”
“晚棠,通知萧河,带上所有人,随我出府抓敌国探子!”
二人双双一怔:“敌国探子?”
谁?唐溱?
卫蓁郑重?道?:“事出紧急,没?时间解释,今日必须将人抓住!”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应下后折身离开。
不?过半刻,苏晚棠就将一百人调来,与卫蓁快速赶往素食斋。
卫蓁到时,里头已经动起了手。
卫蓁下令将素食斋团团围住,才与苏晚棠萧河快步进入。
唐溱武功高深,十八一人撑不?了太久,虽然有琴十九,但沈凌身边还有一高手,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到底是?将二人都拖在了这里。
发现卫蓁后,双方默契的停止了打斗。
唐溱收起折扇,意外道?:“县主?”
沈凌手指微曲,心中沉了沉。
今日是?唐溱露了踪迹,还是?他!
他心中虽惊疑,但面上不?显,上前行了礼:“见过县主。”
卫蓁看了眼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唐溱身上:“好久不?见。”
唐溱笑着道?:“是?,好久不?见。”
而后,他看了眼琴十八,道?:“我记得?上次在金华楼,这位姑娘跟在县主身边,今日不?知可?是?有什么误会?”
卫蓁勾了勾唇:“没?有误会,我让她来的。”
唐溱面色讶异道?:“县主这是?何意,可?是?我何处得?罪了县主?”
卫蓁摇摇头,唇边的笑意缓缓消散:“谈不?上得?罪。”
“那?这是??”
唐溱不?解道?。
“我是?北阆县主,抓敌国探子,是?我的责任。”卫蓁语速轻缓,却掷地有声。
她话一出口,唐溱沈凌的眼神都微微一变,半晌后,唐溱笑道?:“县主莫不?是?误会了,我是?北阆人,怎会是?”
“阁下是?南爻人吧。”
卫蓁打断他。
唐溱的话蓦地顿住。
沈凌负在身后的手也缓缓握紧。
“金华楼之后,我便派人去了崧州。”卫蓁盯着他,徐徐道?:“你做的倒是?周全,崧州确实有几人唤作唐溱,而其中一人年纪与你一致,是?商人,容貌也对得?上,乍一看你的身份似乎没?有什么疑点?,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唐溱面色逐渐沉着。
“你杀了唐溱,易容取而代之,却不?知唐溱不?能食桂花,轻则浑身起疹子,重?则毙命。”卫蓁:“而我清楚的记得?,那?日你在金华楼,吃了两块桂花糕,这个分量对于唐溱来说,足矣致死?。”
唐溱盯着她沉默许久后,打开折扇,轻轻一笑:“就因为这个怀疑的我?”
卫蓁摇头:“是?因这点?让我确定?你的身份。”
“那?你是?如何怀疑的我?又怎知我是?易容?”唐溱好奇道?:“且南爻人大多身形高壮,我哪点?像?”
“你也说了是?大多,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与北阆人身形差不?多;知你易容,是?因为你曾来刺杀过我,但被我的人伤了耳朵,可?那?日见你,你耳朵上却并无伤痕。”卫蓁继续道?:“我当日遇刺,你当日便上门?,是?为了让我看清你耳朵上没?有伤,消除自己的嫌疑,可?正是?因此,让你暴露了。”
唐溱摇折扇的动作一滞:“哦?”
“你接近我,想必是?对我有一定?的了解,清楚我不?会易容之术,看不?出你的伪装。”卫蓁看向琴十八:“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易容之术虽然高超,但还是?被伤你的人瞧出来了。”
唐溱猛地看向琴十八。
不?过一个暗卫,易容之术会在他之上?
琴十八对上他的视线,灿烂一笑:“我主子心软良善,幼时不?舍得?我吃苦,便让我学了一技之长,虽然后来还是?拿了刀剑,但奈何我在此道?上天?赋异禀,想不?精通都难。”
唐溱唇角一抽:“”
若他猜的不?多,她是?太子的暗卫,北阆太子心软良善?
她也不?怕遭雷劈!
“至于何时开始怀疑你的”
卫蓁看向唐溱,淡声道?:“应该是?从见你第一面时。”
唐溱闻言紧皱着眉头:“若我记得?不?错,你我第一次相见,是?我救了你。”
卫蓁闻言不?由?轻声一笑,而后才道?:“是?啊,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接近我,可?却弄巧成?拙。”
“何意?”
“那?些?刺客虽然都手持西雩弯刀,也学了些?西雩军中的招式,但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卫蓁:“更何况我曾在秋雾山崖底见过不?少西雩刺客,他们的路数跟那?日,还有香山刺杀我的刺客完全不?一致。”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断定?,他们不?是?西雩人。”
“扮做西雩人来演那?样一场戏,除了南爻人,不?做他想;后来你为偷舆图的南爻探子打掩护带他进城,被我发现后,用了苦肉计脱身,可?很显然,你的身份在他之上,他并不?敢真的伤你,你看似伤重?昏迷,却不?过是?服了药物所致。”
后来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怀疑他就是?祖父要她寻的探子。
唐溱愣了好一会儿,才笑了几声,抚掌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卫蓁紧紧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但我想不?通,你既是?南爻人,为何要杀你们南爻的公主?”
唐溱笑容一滞,面色僵硬了一瞬。
但只是?短短一息便恢复如初:“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苏晚棠和萧河几人也同时愣住。
杀南爻公主的,是?这个人?
卫蓁其实本也没?有把握,她想试探一二,但现在她确定?了。
“你国的公主在我北阆被刺杀身亡,你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不?是?质问,而是?称自己听不?懂”卫蓁轻哧了声:“哪里听不?懂,不?如让你身边的这位沈大人为你解惑?”
沈凌早已在方才就想好了退路,此时对上卫蓁的视线,他面色平静道?:“我与此人是?方才在这里结识的,此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县主的人,以为是?什么刺客才让护卫动的手,但听县主方才所言,我想,他今日应该是?特意来接近我。”
他的话刚落,唐溱折扇上的利刃都抵在了他的脖颈:“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苏晚棠脸色顿时沉下来,气的双拳紧握。
卫蓁倒没?觉得?多意外。
以沈凌此人的心智,来见唐溱怎会不?想后路。
沈凌却朗声道?:“县主,此人不?能放!”
“我死?不?足惜,但绝能放过南爻探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素食斋内外的人听见,其中不?乏在此处用饭的百姓。
已隐隐有议论声传来,无不?再?夸沈凌好胆魄,不?能死?等等。
卫蓁勾了勾唇,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夸他才好呢。
“今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放了沈大人,或许会少受些?苦。”卫蓁说完便看向琴十八,后者?得?到示意当即就提刀攻去,唐溱一把将沈凌推出去,琴十八早有准备及时撤回了刀。
沈凌一定?得?死?,但不?能是?在眼下这种情形,死?在她的手中。
琴十九几乎在同时也向唐溱攻去。
沈凌劫后余生般怔愣了一会儿,才走过来朝卫蓁拱手:“多谢县主相救。”
卫蓁轻笑:“不?客气。”
也多活不?了几天?了。
“最近奉京城乱得?很,沈大人可?万万要小?心些?,莫再?被哪国的探子盯上了。”
沈凌咬咬牙,笑的温和:“多谢县主提醒。”
父亲说的不?错,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他的人怕都要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他每件事都做的干净,太子到底是?怎么怀疑上他的。
唐溱在十八十九,萧河,还有一百亲兵的围攻下,没?能逃出去。
抓住了人,琴十八将他的易容褪去,露出一张相对硬朗些?的脸。
卫蓁怕再?出变故,也没?多耽搁,亲自将人送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亲自接的人。
“此人乃先前都察院在抓的南爻探子,涉嫌杀南爻公主栽赃给东宫,就交给大人了。”
大理寺卿自是?应下:“县主放心。”
卫蓁送完人,便回了阆王府。
今日宫中出事,她就算是?进宫也不?一定?能见到太子。
回到阆王府,卫蓁先去同阆王禀报了一声,才回栖鸾轩,没?等多久,苏晚棠就带来了宫中的消息。
“南爻皇子认定?是?太子殿下杀的南爻公主,以此要挟殿下将四公主嫁给他,殿下将他腿踹断了,现在南爻使臣带着南爻皇子离开奉京,说要将太子杀南爻公主的罪名告知天?下,与北阆兵戎相见。”
卫蓁一愣。
她不?是?已经将凶手送给他了,他怎不?提人?
但很快,卫蓁就明白为什么了。
两日后奉京城开始流传着一道?消息,称手段残忍,有违人道?的宋淮,还在皇家族谱上。
传言越演越烈,说是?北阆大皇子嗜杀成?性,手上有多条无辜认命,皇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而后没?过几日,便传来了南爻要打仗的消息,西雩也因此蠢蠢欲动。
起因是?太子殿下因不?愿娶南爻公主,便对其下了杀手。
不?过几日,皇室的名声一落千丈。
与此同时,陛下拖着病体上朝,派阆军前往南爻西雩边境支援,奉京城只留了不?到两万兵力-
一处偏殿,有二人隔着屏风而立。
“先前答应娘娘的,臣已经做到了,如今二皇子的呼声极高。”男子将一瓶药递过去,道?:“只要再?略施手段,皇位便是?二皇子囊中之物。”
雍容华贵的女人接过药:“这是?什么?”
“将其下在陛下的汤药中,栽赃在东宫头上,一切就结束了。”
女人犹豫了半晌:“可?是?”
“娘娘,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终是?点?了头:“好。”
当日下午,圣上中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皇后娘娘称是?东宫下的毒,宫中已乱成?一团-
沈家
“是?时候了。”
沈凌拿出他承国皇子身份的令牌,朝沈峪文道?:“如今奉京城已只有不?到两万兵力,该调集铁甲军入京了。”
“嗯,眼下太子已经怀疑上我们,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沈峪文道?:“只是?太子没?有离京,始终是?个隐患。”
沈凌:“阆军只剩三千,其他兵力在三万铁甲军面前不?不?足为惧,加上近五千的死?士,即便他褚曣功夫再?高,也独木难支。”
若非如此,他如何敢孤注一掷。
沈峪文沉思片刻,点?头:“好。”
沈凌唤来心腹,将令牌递过去:“张晁,交给你了,明日一早出城,带回铁甲军。”
张晁跪下接过令牌:“属下定?不?负十三皇子之命。”
沈凌顿了顿,又吩咐了几句:“你现在先去趟齐家”
张晁恭声应下后,便离开了书房。
沈峪文皱了皱眉:“你真想娶她。”
“这两日京中乱,我得?将她放在可?控的地方。”沈凌面色淡淡道?。
齐家与太子关系极其紧密,一旦事成?,他没?打算放过齐家。
与此同时
“姑娘,老?一那?边今日传来了消息,找到沈凌养兵的一处地方了,但兵力不?少,沈凌是?分开养的,且距离相隔甚远,已经来不?及一一找了,如此,我们恐怕已无法同时策反铁甲军。”十八从宫中出来,便到了卫蓁跟前禀报道?:“殿下让我告知姑娘,沈凌这两日就会有所行动,以防万一,请姑娘带阆军守东城门?,我和十九会跟着姑娘。”
卫蓁抓了南爻探子,阆王兑现承诺让她入军营,将剩下的三千阆军交到了她的手上。
卫蓁呼出一口气,点?头:“嗯,知道?了。”
这出请君人瓮就要收尾了,虽然她早有准备,但她并不?愿意让阆军与铁甲军厮杀,可?依眼下的情形来看,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几乎是?不?可?能了。
“姑娘,重?栩求见。”冬尽在此时进来禀报道?。
卫蓁压下思绪,道?:“带他去偏殿。”
第105章 第 105 章
齐沈两?家隔得近, 得到应允后,沈凌便?到齐家去接人?。
二人?多年婚约,平素相约见面是常事, 没人?觉得突兀。
齐云涵被沈凌搀着上了马车,微微凝眉看?着他:“你的护卫说, 你有很紧要的事要同我说。”
沈凌握着她的手,替她理了理大氅,温声道:“嗯。”
“这个?时辰,你还没用晚饭吧?先去府中用了晚饭再同你说。”
齐云涵毫不设防的应下:“好。”
“对了, 你府中的梅花开了吗?”
沈凌近日的心?思都在如何夺位上,哪里知道梅花开没开, 他顿了顿,回想起去岁这个?时候似乎已有花骨朵了, 便?道:“应该开了一些, 涵涵想看??”
齐云涵点头, 瘪了瘪嘴:“今年格外冷些,父亲母亲怕我受寒,都不怎么让我出门,若非你来, 我还得在院中闷着。”
每年寒冬齐家都将齐云涵看?得紧,生怕她出门不慎染了风寒, 除非沈凌亲自上门接, 否则齐家都不会放人?, 且临出门,齐夫人?还要再三叮嘱他照看?好齐云涵。
忆起过往, 沈凌眼里多了一丝笑意?:“他们也是担心?你。”
“若涵涵想看?梅花,待会儿我让人?多带几个?手炉, 陪涵涵去看?。”
齐云涵眼睛一亮:“好呀,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凌笑了笑,抬手将她拥进怀中。
这话不是齐云涵第一次对他说。
以往每每打着他的幌子出门后,她都要欢欢喜喜的跟他说,就知道你最好了。
但这一次,好像又不一样。
至少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沈凌轻轻在她发?丝上落下一吻。
如今他复国的计划中已经无需用她,以后的日子他便?能将她留在身边,齐家不能毁在他手里,至少不能叫她知道,是他做的。
涵涵,很快,你便?只有我了。
齐云涵埋在他的怀中,脸上的笑意?已散去。
她轻轻闭上眼,满打满算,从他们相见至今,已有十八年了,也做了十八年的未婚夫妻,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最后会走到这一步。
今夜一过,一切就要结束了。
马车缓缓停在沈家门口,沈凌先行下车,刚站稳便?有一片片雪白落下,他微微一愣后,才反应过来下雪了。
“涵涵,等等再出来。”沈凌朝齐云涵道,随后转头吩咐下人?去取了伞。
她爱看?雪,见了定是挪不动脚。
撑好伞,沈凌才温声唤了齐云涵。
她才钻出马车,眼前便?有鹅毛般的雪花落下,齐云涵站在马车上怔愣了片刻,才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里化为冰凉。
“涵涵。”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齐云涵微微侧首望去,便?见沈凌撑着散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十八年来,这样的场景有过很多次。
从幼年,到少年,再到如今。
那一刻,齐云涵有一瞬的恍惚,就好像一切还如从前一般,这个?人?还是所?有人?眼中的翩翩君子,是让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如意?郎君。
半晌,她轻轻一笑,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掌心?,缓缓下了马车。
她那一瞬的笑,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待她无微不至,没有一处不周全。
虽然,这只是一场戏。
这场戏他演的很好,也带了很多人?入戏,包括她。
以至于如今,哪怕她心?底藏着万千思绪,也能凭着本能,同他演完这最后一日。
如沈凌所?想,也如以往很多年一样,齐云涵下了马车就抬头望着雪,迟迟挪不动脚。
雪花落在掌心?时,她脸上的笑容仍旧纯挚,愉悦,大氅雪白的狐毛边更是衬的她灵动无瑕。
沈凌撑着伞低着头看?她,眉眼尽是宠溺与纵容。
不论谁瞧了,都会忍不住道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表象。
“涵涵,外头风大,进去吧。”过了好一会儿,沈凌才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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