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算计李密(1/2)
宇文士及的话语在空中飘荡,透出激扬之情。一直坐在石桌旁的宇文智及将话语收入耳内,经岁月腐蚀的颓废之心似乎一下子活了起来,竟有一种隐隐跳动的感觉,不由自主地长身而起。
宇文化及脸如铁铸,没有一丝表情,沉闷的气氛在庭院里飘荡,风穿过走廊,挂在墙壁的呼啸声与沉闷的气氛相融,更是有种似要将人压郁窒息的感觉。
不知何时,宇文成都蓦地冷哼一声,道:“翟让!他翟让若不是有我宇文阀在背后支持,早就被张须陀剿灭,哪有今日拥兵五万的风光。”话音一顿,再次冷哼道:“只可惜这个翟让不是知情识趣的人,自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过河拆桥了。”
宇文士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那么大哥的意思是?”他已从宇文化及的话语中听出来了宇文士及的决定,棋局正式开始了。
宇文化及嘴角露出笑意,看着他这个足智多谋的二弟,道:“动用暗影,秘密追捕李密,暗地里迫使他与我们合作,再将他送入瓦岗寨,整个过程需要严密严谨,最合适的人就只有大郎了,此趟需要大郎亲自出马。”
一旁的宇文智及思考着宇文化及的话,道:“大哥就不怕李密不和我们合作?”
宇文士及的话音响起,插口道:“不会,李密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众多叛军也只有翟让与杜伏威、高士达最具有气候,他必定会投靠这三处,只是这三处必经之路要通过防守严密的众多州府,而他的头像早被裴世矩下令贴满了各地城镇的关口,他这些年四处躲藏,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我们送一罐甜蜜给他,暗中相助他取翟让代之,掌握瓦岗寨,以他桀骜不驯,不甘屈居人下的性情,必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宇文化及接口,道:“只要李密进了瓦岗寨,我就会将这个消息散播整个京城,再传入陛下耳中。”冷哼一声,接着道:“他裴世矩只能接受陛下的雷霆之怒。到时我从旁煽风,让裴世矩不得不全力对付瓦岗寨。”话语落地,闭口不言,庭院再次寂静,略带冷意的秋风在竹林间、走廊内穿梭不停。
宇文智及恍然大悟,道:“然后父亲病危的消息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大哥继承家主之位,将会一帆风顺。”一来二去,裴世矩与瓦岗军之间的恩怨就会将宇文述的身死,引起的众人目光散去,又能为日后操纵瓦岗军带来极大的好处,算来算去,到最后还是他宇文阀坐收渔翁之利。
瓦岗寨与裴阀都不是软脚虾,不说裴阀的根底深厚,有着裴元庆、裴行俭两大猛将,单说瓦岗寨的单雄信、徐茂公等人,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尤其背后还有我们宇文阀。
宇文智及不由自主地望向意态悠然的宇文士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宇文阀蒸蒸日上,其背后的谋划大半出自二哥之手。这份深远的谋划,不得不让他叹为观止。
宇文智及受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自觉间摸了一把鼻梁,沉声道:“这么说二哥给成都的那封信,就是对李密的秘密行动指令了。”
追捕李密需要极为严密的行动,任何一丝的疏忽,只能导致满盘皆输的致命伤。二哥不用暗影,反而利用承基之手,此举实在是平稳中透出奇峻。洛阳城内,各方密探交错复杂,如果暗影有所行动,谁也保不准会惊动别的势力,不过承基就不一样了。谁也不会想到承基的怀中会藏有密信,而且还是明日一早,大摇大摆的出城。
只要承基到了武阳郡,任何人都不会改变这局棋了。
宇文智及眉头微微皱起,猛然想到什么,道:“大哥,可是这样一来,承基万一在路上,出现意外……”说到这里,话音猛然顿止,心头惊奇,一对眼射向宇文化及,随后又飞快的收回。
宇文化及目光沉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成大事者就要舍弃一些东西,我们宇文阀能有今天就是靠着‘不择手段’这四个字。你放心,刚刚二郎出府,鬼剑就已经暗中跟上了,我密调的三千宇文精锐,此时已经到了孟津的路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话音落地,猛然又仰天长笑,吐出胸中的闷气,转过身一对眼望着宇文士及,阴沉道:“二郎赴任只是一步假棋,谁又能知道真正的杀棋却是大郎,大郎骁勇善战,又很精明。这改变局面的棋子,就要从他开始,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话语停顿,忽道:“今夜不早了,你去见父亲一面然后回府吧,去见见你的南阳公主。明天早朝之时,还要她出力一把,希望明天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下起了逐客令。
宇文士及知情识趣,低首施礼,转身往宇文述的房舍而去。
宇文士及的高瘦洒脱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宇文化及收回目光,面容带着三分冷意,淡淡道:“三弟,这几天你要好好管住自己的腰带,可千万别松了,若是中途出现什么差错,导致我们宇文阀受制于人,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客气。”语气寒冷,在空中流淌。宇文智及是好·色之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逼·良为娼,虽然槊法极好,但是身体亏损,这几年在战事上面有些力不从心。
宇文智及身躯打了一个冷颤,噤若寒蝉。
宇文化及忽然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你也去看看父亲,然后回府吧。”此时他的思绪转移到了宇文承基的身上,宇文承基能力虽然不及宇文成都,但容貌像极了亡妻贞氏。他这些年孑然一身,没有续娶,就是心中放不下。
这次让宇文承基赴任,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给承基铺路,让二郎成为他的下一个嗣位继承人。宇文成都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从来不喜。虽然此子依靠自身的力量在家族站稳脚,但宇文成都身上透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冷漠让他厌恶非常,尤其这几年宇文成都暗中扩张势力,根本没有告知他,更是触怒了他的底线。
这一次他利用宇文成都的力量,去完成他继承家主之位的盛典,同时削弱宇文成都的实力,为宇文承基日后继承他的班底而铺垫。
爱与恨,往往就是这么奇妙,没有任何理由。
宇文士及与宇文智及已经离开。
宇文化及站在宇文述的床榻前,望着床榻上清瘦的父亲,心头犹如秋风拂面,萧瑟之意尽显,一阵唏嘘,他父亲可以说是一世枭雄,征战一生,阴谋诡计耍了一辈子,到最后来去一场空。留下了是一世英名还是一世臭名,这谁也不知道,历史暂时还不能由他决定。
一个美丽端庄贤淑的妇人出现在宇文化及的脑海中,他被浓密的八字胡须隐藏着的嘴角挂起了笑意。至少父亲为他留下了一个庞大的门阀,一个终身难忘的美好记忆。
乱世将要来了。
宇文化及眼中射出冷厉的光芒。
他能走到今天,就是依靠着别人所没有的狠劲与毅力,以及心中无边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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