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题字(2/2)
“首长。”老头进了门,就站在玄关的位置停住脚步,小声的说道。
“唔,”老人微微直起腰,扭头看了看,随意摆摆手,用带着浓浓乡音的腔调说道,“来喽,坐,自己坐。”
老头默然无语的走到对面一张沙发前坐下,却没有招呼楚振邦过去同坐。楚振邦兀自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
“你也坐,”幸好老人很快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回头笑道。
楚振邦暗自吐了一口气,给老人鞠了个躬,轻手轻脚的走到最近的一张沙发前,仅用半个屁股坐下去,却将整幅腰板挺得笔直。
“黄文欢同志去世了,”楚振邦这里才刚刚坐下,老人便叹口气说道,“你知道消息了吗?”
“下午得到的消息,”老头点头说道,“我们又少了一位老朋友。”
“是滴,”老人倒背着双手,在花盆前站了几分钟,说道,“一个小时前才接到的消息,说是河内打算安排人过来参加他的追悼会,似乎规格还不低。你有什么看法?”
“那就让他们来吧,如今苏联的情况已经这样了,我想即便没有黄文华同志的病逝,河内早晚也会改变政策的。”老头想了想,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老人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在客厅里踱了两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摸索着点上。
黄文欢这个名字楚振邦听说过,他是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第一代领导团体中的重要一员,胡志明的坚定追随者,曾经当过越南的国*防部副部长,中央政*治局委员。在七九年前后,为亲苏、亲华的问题与越南黎笋集团反目,政*治斗争趋于下风之后,被迫逃离越南,前来北京。
七九年之后的十年里,他就是北京反对越南的最高标杆,时不时就会在人民日报上露露面,打击一下河内的嚣张气焰。
有些时候人不能不相信命运的存在,中国与越南斗了十年,眼看着苏联就要完蛋了,越南失去了背后的坚实后盾,正想方设法的要跟北京改善关系呢,这根竖了十多年的斗争标杆就选在这个时候病逝了。按照前世的记忆,黄文欢同志在离开越南前来北京之后,是被河内缺席审判判定为死刑的,可他去世之后,河内却派了一个超高规格的代表团前来参加他的追悼会。中越关系也正是由此走出低谷,重新恢复了邦交的正常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老人就和带楚振邦过来的老头聊起了往昔的岁月,缅怀过去的时光,却把楚振邦带成了一件摆设,放在一边没人理会。
就这么枯坐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楚振邦都怀疑自己今天来是不是有意义的时候,两个人的话题竟然又转到了书法上。正如刚才那个中年人所说的,老人今晚的情绪很不错,他竟然就着兴致,邀两人一起到屏风后面的书房内去坐一坐。
屏风后的隔间里悬着一盏日光灯,将这个不大的空间照的亮如白昼,老人即兴在那张吊脚长桌上铺开一张长条幅的宣纸,执起一支紫毫,歪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良久之后,才在砚台里沾了沾,挥毫一气呵成的在薄如棉叶的宣纸上写下四个字。
楚振邦最初没有往心里去,直到老人两个字写出来,他才陡的睁大眼睛,垂在身侧的两只胳膊都禁不住暗暗发抖,嗓子眼里就像是飞进去一只蚊子,奇痒难耐。
没错,老人笔下写出来的四个字正是“西城时尚”,最末尾还缀上了老人的名讳,押了一副闲章的印章在上面。
楚振邦很清楚这几个字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毋庸置疑,将来西城时尚集团的总部不管设在哪里,这几个字作为集团的名称放大、铸成,摆在集团大楼的最上方,那绝对等同于一张护身符啊,至少未来的若干年内,他可放开手脚将西城带上一条告诉发展之路,而不用顾虑身后的麻烦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幅字究竟是不是写出来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