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掳(2/2)
余军校被周阳臭骂已经十分恼火,他并未向人透露自己前晚遭遇的是小叫化,便是怕失了身份,丢了面子,当下唯恐周阳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不等周阳骂完,便指着房顶上的周阳向一干官兵下达命令道,“抓住那个小叫化,要是让他逃跑了,你们就都提头来见。”官兵们一听余军校下达如此严厉的命令,不敢怠慢,或走下面,或爬房顶,一起朝周阳围攻去,周阳一见势头不好,拔腿便沿着房顶逃跑。周阳竭尽全力,确实领先过官兵,可万万令周阳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处房顶年久失修,瓦梁已经腐朽,所有的瓦都是虚空架着而已,下面已经没有支持,周阳急着逃命,况且又是在夜里,哪里能够留意,奔跑中一脚踩在了虚瓦上,就听轰隆一声,一片房顶塌陷下去,周阳连同那些残梁、瓦砾一起朝着地上摔去。更有不幸的是,塌陷的房顶下方堆放着不少铺路遗留下的青石砖,周阳着地的时候,脑袋不偏不倚,真正磕在了一块青石砖,周阳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阵晕眩,即刻便失去了知觉,不省人事。
周阳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子和手都被绳索牢牢捆住,周阳一阵挣扎,想要摆脱绳索,可是无济于事,周阳又想用力坐起身来,可稍一用力,脑袋上便传来阵阵剧痛,眼前更是天翻地覆,坐在周阳身边的一个叫化见周阳醒了,问周阳道,“怎么样,还好吗?”周阳仔细看那叫化,之前见过面,是与阿勇、老鼠他们一起住在本主庙的,叫做大双,当日阿常救赵大果等人逃出玉溪县城的时候,大双与他的双胞弟弟小双都有参与。周阳看见大双,稍是冷静,问大双道,“我这是在哪里?”大双叹了口气,告诉周阳道,“在打谷场上,你跟阿勇都被抓了。”周阳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余军校让官兵杀阿勇,忙问大双道,“阿勇呢,阿勇没事吧?”大双点点头,用自己身子给周阳借力,让周阳坐了起来,告诉周阳道,“阿勇在你右边。”周阳向右看去,果然看见了阿勇,跟周阳自己一样,身手都被绳索捆了,周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阿勇见周阳醒来,也觉心安。他心下感激周阳冒死显身救他,之后见官兵追赶周阳,而周阳却从房顶上坠落下来,不醒人事,阿勇生怕周阳有不好,当下见周阳醒来,阿勇朝周阳的方向挪了挪身子,问道,“你没事吧。”周阳向阿勇点了点头,尽管每一次点头,周阳都感觉头痛头晕,但他并不想说出来害阿勇担心。
恰时余军校见周阳醒了,走到周阳面前来,洋洋得意地说道,“***,小叫化,就算你是孙猴子,能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吗。”又道,“你小子毁了我的火药枪,官爷我要你替我那火药枪赔命。”周阳瞪眼看着余军校,嘴上还不肯服软道,“有种你现在就杀了小爷我啊。”余军校哈哈大笑道,“你这条贱命值几个钱,要你这条贱命好比捏死一只蚂蚁,只是让你一死了之太过便宜你,你等着吧,官爷我要你生不如死。”余军校说完之后笑着离开去。周阳眼见余军校如此嚣张甚是来气,想要冲上去跟余军校拼命,无奈被绳索捆得结实,周阳想要朝余军校破口大骂,却被大双劝住道,“别空逞口舌之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勇趁官兵不备,挤到周阳跟前来对周阳叹道,“是我连累你了,害你也被抓起来。”阿勇又对周阳道,“卯时快到了,余军校准备押我们去往昆明,你绝不能跟我们去,我听说待会儿启程时候,姚知县和吴巡检回来给那***余军校送行,你可向姚知县和吴巡检求救,他们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定然会搭救你。”周阳一听面露喜色,可稍稍一想,周阳脸上的喜色散尽,更添忧伤。周阳道,“我不能向他们求救。”阿勇问故,周阳道,“我若向他们求救,少不得要向他们坦白一切,只怕要连累上我爸和我们的生意。”周阳又喃喃说道,“我才惹我爸生了大气,倘若他得知我还干下了夜闯衙门、勾结马帮、打劫囚徒的事情,我怕我爸会被我活活气死,我家的生意怕也难做下去。”阿勇还想劝周阳,别周阳制止了,周阳道,“我想好了,我跟你们一起走,等找到时机再逃脱,没什么大不了。”周阳嘴上这样说,心下却难免有些惶恐惆怅,恰时就听身边传来个慈蔼温和的声音笑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周阳听声音便知道说话的是白老爹,周阳循声望去,依旧是一片漆黑当中闪烁着一双眼睛,那眼睛里充满了赞许和鼓励的眼神,令周阳心下宽慰不少。
卯时一到,余军校准备动身上路,姚知县与吴巡检如约而至为余军校送行,吴巡检还一直陪同押送到了雷打山下,直到将叫化们稳妥地交给了昆明的官兵,这才率领玉溪的官兵原路返回,周阳不仅没有向姚知县和吴巡检求救,反而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刻意回避两人的目光,生怕被认出来。直到见吴巡检领着玉溪的官兵回返玉溪县城,周阳远远眺望着绛紫色天幕下群山环抱的玉溪县城,竟觉心口隐隐作痛,生出一种悠长的哀伤和留念。周阳有种预感,觉得自己此番离开,只怕不能如预计般的尽快逃脱回来,周阳心下惦记的唯有他妈和他爸。周阳强忍着眼泪朝家的方向念叨了无数个“保重,珍重”,之后与阿勇及其他叫化踏上通往昆明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