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个江湖(2/2)
我鼓足勇气说,**。
老乞丐又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说,说了这么多都不是,那我不知道了。
老乞丐说,那你想知道吗。
我说,当然想知道。
老乞丐说,是时间。
我说,怎讲。
老乞丐说,时间比任何武器都来的实在,你今天取得的功名和胜利,在很长时间之后都会被人淡忘,所以时间很强大,它是最厉害的。
我当时以为老乞丐说的时间只代表每日的时辰,于是我抱着一大堆祭奠死人烧香用的香,一烧一柱,一烧又一柱,每柱香的时间我都算计好,我看的目不转睛,但就是怎么也看不懂它强大在哪里。
我跑去询问老乞丐。
老乞丐笑笑不说话。
很多年以后,也是老乞丐死了很久以后,我终于明白老乞丐说的那番话,时间确实很强大,它让人无一不模糊了所有,好的或坏的。
但是忘记之前必然是记得的。
混沌初开,少不更事,我十九岁那年被逐出春风堂。之后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浩劫。这是我有记忆的一段故事。春风堂很大,是一间供人磕牙逗乐的戏院。里面的人以演戏为生,无业为计。有一年,里面管事的把我们集合在一起对我们说,人生如戏。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那年恰好春天,管事的说春风满堂,好,以后这里就叫春风堂。
我很早就被人送进了春风堂当戏子。在春风堂春去秋来数十载,豪无建树,却终日受困,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和师兄弟们发着同样的恼搔。但也有些同样的渴望。我生性不爱受困,不喜欢一些规规矩矩。我时常想像外面究竟是怎样一个繁华世界。那年的桃花又是何其的美艳。
但是每天的周而复始,心中更难免厌倦,那时候我所在的百花城独裁体制并未完全表露出来,因为很多事不是只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皇上作了决定还得和大臣们商议。但实质上依然是独裁者的天下,说是商议,其实是强横,在朝中势力强兵马多的人说话分量自然重些。
那些年,国民没有太多自由,做了稍微出格的事都会被拉去杀头,更没有什么言论自由,说话都很受限制,很多话不能多说,很多话题不能讨论,稍微弄不好就要杀头,
可想而知在一个不能随心所欲吹牛逼的国度里生活,是多么让人绝望。好在近些年,官府在这方面对人民的管制放宽了,起先官府觉得只要不被我们听到,随你怎么说,后来就成了被我们听到了,还要看我们心情如何,心情不好,坎了你,心情好,随便你说。因为那时候,人们对官府的怒骂时有发生,这确实又很难避免,官府再全心为民,一千个平民里也总有那么一些刁民,他们之所以刁,是因为他们总奢求的过多,让你吃饱了,他们觉得应该还住暖,让你住暖了,他们觉得应该每人还发个姑娘,给他个姑娘吧,他们觉得应该还可以多弄几个。
而官府的人一是发现自己实在堵不了众人之口,毕竟众口难调,杀一儆百吧,又不是什么高招,不仅让人民心存芥蒂,不能友好地发展官民关系不说,而且人民好像也并不吃这一套,反正你砍的又不是我的头,只要我的头还在,我就得继续说。外加上大臣们平日要应付朝中大小事务接见坊间各行业大款及接受其贿赂也很忙,没功夫总拉些虾兵小将去砍头,故此种种,做任何决定前都要看心情。
这无疑放松了人民的自由,言论的自由是历史上一次伟大的进步,因为不看其他,人和动物的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说话,不说话或者不说自己真正想说的话人跟动物其实真没什么区别的,加上你平时做的一些事比动物还动物,所以说言论的自由是历史的一次颠覆,从大家伙群情激愤怒骂狗皇帝的那一刻起,终于是把人当人看了,不再当畜牲看了。
然而有一年,有人在高楼上骂了狗皇帝一句,刚好被朝中正微服出巡的某大人听到了,结果被拉去鞭尸了。这给我们的教训是,言论自由是自由了,话也是可以随便说了,但你这个傻冒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宜说,在错误的地方错误的人面前,说一些错误的话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