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联盟，变种人非正式议会（1/2）

在大厅的最西侧，是一道小铁门，门的颜色是喜人的米黄。

门口站着两个穿笔直黑色西装的男人，虽然穿戴像两个普普通通的客人，但今天来访的真正客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两位是特勤局的特工。既然特勤局在此，那么美洲主席亚当斯肯定在门后的房间里。

布兰琪走到门口。特工拿出一根监测仪，在布兰琪的面前晃了一下。检测仪显示绿灯。特工开门请布兰琪入内。

在这个小房间内，没有任何桌子，只有六张可躺卧的雕纹座椅。一座德国传统风格的壁炉，只是装饰品。墙上挂着几幅画，全是表象派画家的作品，全是真迹。

房间里有五个人：美洲联盟主席亚当斯、马里兰州长利文斯顿，国防部部长琼斯上将，神锤部队总司令罗伯特·海因莱茵中将，美洲联盟情报局局长斯图塔特。

当布兰琪走进房间时，白发苍苍的亚当斯展开双臂，大笑着迎上去说：“帕切尔小姐，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青春焕发。”布兰琪很亲切地给了亚当斯一个拥抱。

利文斯顿说：“布兰琪，你去非洲的这段时间，我天天想念你啊。”

三位军方人物客气地招呼：“帕切尔小姐。”

六个人坐下来。

海因莱茵说：“帕切尔小姐，施乐基金会肯帮国防部调查非洲变种人的状况，我等十分感谢。下面咱们不说客套话，直入正题吧。”

海因莱茵今年53岁，是典型的美盟军人。他从美国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后，放弃了国防部的轻松文职工作，而是选择了最苦最危险的海军陆战队，多年来，一直升任为海军陆战队总司令。去年宣布退休，然后太阳耀斑大爆发引起的变种人事件，使国防部不得不邀请老将重新出马，担任神锤部队的总司令。

欧盟有神盾，美盟有神锤，亚洲有战略规划局。三大国相继在一周内成立了变种人部队。

海因莱茵说：“军方对非洲变种人的调查，已经掌握了整体的状况。请帕切尔小姐给我们一些具体的数据。”

布兰琪说了一声：“关灯。”房间的灯光马上暗了下来，同时地板上升起一个小型数据交换终端。布兰琪把手机放在终端上，手机和终端的灯光同时一闪，房间正中央打开一幅全息投影。

布兰琪说：“数据从遍布非洲的33个施乐基金会援助组织收集而来，代表了整个非洲的真实状况。首先，非洲的人口减少了64%，部分大城市甚至减少了82%，比如烟城。整个非洲的政治和经济完全停滞，非洲联盟政府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如今非洲还剩下注册人口6.3亿，产生变种的人数占了0.13%，也就是约82万人，这只是估计数字。部分重灾城市，比如烟城，变种比率是0.25%。”

海因莱茵说：“这个数据和军方的调查结果，大致相同。”

情报局长斯图塔特说：“帕布尔小姐，烟城的社会秩序恢复得如何？”

布兰琪说：“在政府失去作用的时候，自然就会有非政府的组织出现。这是由人类的社会基因决定的，人类是有趋势性地结成团体。所以，在过去的6个月里，黑社会和帮派已经实际上接管了烟城的治理。”

斯图塔特笑道：“秩序总是很容易产生。规则之下，还有潜规则。如果太阳耀斑大爆发再推迟8个小时，现在接受援助的就是美洲了。历史不能假设，但美国联盟的表面之下，也潜藏着无数的阴暗面。”斯图塔特想起来，像个老狐狸一样。

琼斯上将说：“在非洲，有没有进驻军队的必要？”

海因莱茵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来，这是他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夹在雪茄问布兰琪：“可以吗？帕布尔小姐。”

布兰琪说：“您请随意，海因莱茵将军。”

海因莱茵又掏出一个打火机和小剪刀来，减去雪茄的烟头，将雪茄放在嘴里，用打火机点上，大口地吸了两口，烟丝熊熊燃起。当海因莱茵点雪茄时，任何人都没有说话。在场6个人，海因莱茵的年龄仅次于亚当斯。但在军方的威望，海因莱茵甚至超过了琼斯上将。国防部长琼斯上将是政治博弈后挑选的最佳人选。而最有实力成为军方实际领导人的则是海因莱茵，但是他不喜欢政治领域的各种妥协博弈和谈判，他也决不去当那个麻烦差事不断的国防部长。

当海因莱茵在抽雪茄时，他肯定有话要讲。抽雪茄是他讲话前的习惯性动作。大家都在静静地等着他的话。而他说出的话，在军方，几乎就等于是最后论定，琼斯上将大多会赞同他的看法。

海因莱茵说：“如果短暂来看，向非洲驻军是有必要的。驻军后，非洲社会的负面力量可以尽快消除，混乱的公共秩序将得到强制性的修正，这对重建工作的帮助是不可估量的。”

布兰琪说：“目前。施乐基金会的重建资源中，其中的60%用于公共秩序和法律的恢复。”

海因莱茵吸了一口雪茄：“如果说一个文明是一个有机体，文明自身的健康弹性比健康本身更重要。军队的强制管制，会养成这个有机体的惰性，减少其弹性。每个文明都可以从灾难中成长，可以说，经历难以避免的灾难是文明成长最快的方式。对于非洲来说，过去6个月是在播种，那么最后在痛苦中的自身恢复，则是在收割果实。虽然这个过程可能很痛苦，也会很漫长，甚至走弯路，但我建议，女士和先生们，我们只能以非政府组织的力量去援助非洲，不要有任何政府介入。也就是说，我们只是远远地看着。非洲的6亿人，该受的苦还没有完结，还差最后一个环。”

亚当斯说：“与欧洲联盟、亚洲共同体的谈判结果也是如此。他们都不同意驻军，理由大同小异。我赞同海因莱茵将军的观点。下次委员会上，政府将对此达成一致。”

决定非洲人民命运的一件大事，就这样下了结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将经历更多阵痛，将会有很多人在阵痛中失去自由和平等，甚至失去生命。

利文斯顿一直在听着，他终于开口了：“布兰琪，非洲人的生活条件如何？基础设施是否完善？大灾难使他们倒退了多少年？”只有利文斯顿直呼布兰琪·帕切尔的名字。

布兰琪说：“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非洲此次受到了多么致命的打击。当一个国家的人口因为自然灾难而减少多一半时，当每个家庭都会失去几个亲人时，能够生存下去所依靠的力量已经不是简单的衣食住行。请看屏幕。”

布兰琪摁下手机上的某个键，全息图像显示出一张张照片。布兰琪讲述说：“这个小女孩，8岁，叫做茜茜，她的父亲，母亲，哥哥都在太阳耀斑爆发的第一天死去，她很幸运地被烟城的一家孤儿院收留了。这位青年男子，你看她们脸上满是乐观的表情，可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已经病死了，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他在一个酒馆里当服务员，每天还要微笑着面对客人。这位耄耋老妇人，今年82岁，她每天都在不停的忙碌，在大街上帮助乞丐，在慈善组织做义工，给每一个失去希望的人们讲非洲民族的文明史和非洲祖先的顽强开拓者，但她自己呢？”

亚当斯突然流泪了，掏出手绢来擦拭眼泪。亚当斯主席曾被媒体称为“一位感情和平民永远联系在一起的人”“一位真正的政治家，而不是冰冷的政客”。

布兰琪说：“她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两个孙女，都已经离开了她。你们再看这几个人，他们在一周前加入了施乐基金会的义工服务，每天都微笑着面对这个破烂疮痍的城市，他们会告诉每一个非洲人，他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来重建家园。”

全息图像停留在了这几位笑容灿烂的黑人小伙子脸上。布兰琪说：“这样的人，在非洲，还有很多很多。当我和他们聊天时，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内心，虽然他们失去了家庭，但是他们把整个非洲当做了自己的家庭。这个大家庭还在，还能继续生活下去，人与人之间微笑面对，相互温暖，他们心中怀有希望，他们聚在一起，谈未来，叹世界，谈人生。这也许就是他们得以生存下去的力量。这就是非洲的希望之源。”

除了亚当斯，其他四位政客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平静地听完了布兰琪的讲述，久久不语。也许他们的心内也在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