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晋阳与邺都(2/2)
刘贵命二人抬起尸首,边走边喝道:“是老子的兵,就听老子一人的,明不明白!”
两个军士被抽的嘴肿,含含糊糊的答应两声,结果又是每人脑后吃了一拳,推推搡搡的走出相府大门。
一场祸事消于无形,娄昭君还不如何高兴,毕竟刘贵不过是个莽汉,并不太重要,但八郎如此能言善道,而且从刚才的话语中,似乎身手也颇为了得,真是喜从天降,连忙拉着高淯坐在自己身边,命人将九郎步落稽领出来,又招呼站在廊上的二郎高洋也入座,母子几人吃了个小团圆饭。
那九郎刚满六岁,长得颇有鲜卑之美,不似高淯这般貌类汉儿,席上不停的娇憨痴缠,惹得娄昭君一番爱怜,高淯却感觉这小子似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转头瞥向二兄高洋,高洋仍是傻呆呆的专注对付自己的食盒。
本以为过几rì家人齐聚,享受天伦之乐,不料临到年关之际,丞相高欢却着信使送信来,命儿郎们凡是能骑马的,都赶去邺城观摩岁除大傩之礼,正方和偏房的诸子无不欢呼雀跃,哪个小儿愿坐在家中规规矩矩的过节,何况高家对孩子一向执行放养政策,儿郎们的心早就野了。
次rì清早,二郎高洋、三郎高浚、五郎高浟、六郎高演、七郎高涣、八郎高淯跨上骏马,九郎步落稽也逞强要去,怎奈身量太小,脚够不着马镫,险些摔下马来,娄昭君不理他纠缠,强将他拽了下来。
三郎高浚向来心直口快,调笑道:“步落稽,待到鸡毛长硬了再逞强吧!”
九郎的rǔ名“步落稽”,本是鲜卑语雄鸡之意,是以高浚拿此嘲讽,众兄弟都哈哈大笑,笑声中大队护卫,从晋阳向东弛出,绝尘而去。
马队一路东行,从滏口越过太行,不到两天,邺城便已在望。
邺城之繁华,绝非晋阳可比,早在三国时代,魏武帝曹cāo就着意经营,以此作为经略北方的根据地,待到高欢从洛阳迁都至此,更扩大规模,在原城之南扩建新城,至今已将满十年了。
城中布局严整,以宫城为中心,里坊市署均匀分布,是后世都城之典范,一代名都的风范磅礴而出。高家子弟将大队人马留在城西五里之外,只带百人护卫队由西华门入城,驾马直行,不久便到位于邺宫之南丞相府。
五郎高浟摔开缰绳,纵身跃下马鞍,笑道:“再不到站,五爷的屁股都要颠散了。”七郎高涣顺势轻抽了他屁股一鞭道:“五兄,瞧你这大屁股,看来平时不但懒的念书,恐怕弓马也不常练吧?”
高浟捏了捏鼻子道:“念书?念个屁!老子是什么人?学那些鬼画符干什么?咱鲜卑儿郎就得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逍遥快活才对!”
高涣讥笑道:“那你和家猪有什么分别?至少要靠自己保得住富贵才行!看看,我如今用的可是一石的强弓,你拉的动吗?”说着拍了拍腰间挂的弓矢。
高浟闷哼了一声,不去接话,他母亲尔朱英娥乃是高欢以前的长官尔朱荣之女,善用长弓,冠绝一时,但高浟似乎没得到父母武勇的遗传,看到武器便一阵头疼。
三郎高浚走上来道:“七郎,少拿五郎调笑,他自有他的本事,可不是白吃闲饭的货sè。”高涣笑道:“三兄,你又要说他那些拿人断案的手段了,那些都是小吏的手段,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高浚笑道:“总比有人尸位素餐,单凭个好出身就高居庙堂要好多了。”说着眼朝走在身后的二兄高洋瞟了一眼。
众兄弟便偷偷嬉笑,大家其实都看不起高洋,觉得他只凭着是正妃的孩子就得父亲重用,官居第一品骠骑大将军的高位,只是碍着娄昭君,不敢过分嘲弄。
但高浚却不管这些,他排行第三,只有扳倒前面的二位兄长,才能有更获父亲青睐,大兄高澄向来嚣张跋扈,高浚自知尚非敌手,便全力对付二兄高洋,企图将他挤掉,使自己上一层楼。
看看高洋走近,高浚笑着回头道:“二兄,你那马的蹄子好像伤了,跑不快嘛。”高洋正要答话,他却突然喝道:“没眼力的奴婢,没看见二兄流鼻涕了吗,快来给二兄弄干净!”
高洋黝黑的胖脸掠过一丝恨意,正要低头擦拭,旁边一直默默无语的六郎高演却递过一个手绢塞到高洋手中,淡然道:“二兄自会拭鼻,何劳他人帮忙。”
高浚冷笑两声,转身说道:“五郎七郎,咱们走,人家是正经的亲兄弟,咱们惹不起!”高涣随行进府,高浟朝高演笑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站在最末的高淯看着这一幕闹剧,摇头叹道:“同患难易,同富贵难,看来我们兄弟间将来必不得善果,还要早作打算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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