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世今生（2/2）
冥海天尊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有些小觑了旱神女魃，本以为有白骨灵塔之神通和自己数万年的苦修，能与旱神抗衡，可却知道到目前为止自己一直出于下风。
想到祝余即将恢复前世神识，她不禁焦急了起来，只想尽一切努力在祝余苏醒之前将他送出大道山。她默默念动咒语，黑袍下的双手向地上的白骨灵塔一指，那白塔“轰隆”一震，缓缓从地面升了起来。心想为今之计，只有拼尽全力把三人吸进白骨灵塔，再扔到山外去。
白骨灵塔越往上升，变得越小，最后竟然变得只有一尺来高，可冥海天尊却越发感觉吃力，只听她大喝一声，猛地将白骨灵塔吸到自己手上，只是将这塔放到手上，就让她耗费了近半的真气。
冥海天尊左手托着白骨灵塔，右手飞快掐了几道法诀，打在白骨灵塔之上。白骨灵塔震颤着，发生嗡嗡的轰鸣。冥海天尊抬手一挥，围攻旱神女魃的六头怪兽化作六道清烟，退回到最底层的檐栏上，又变成了挂着的骷髅头骨。
冥海天尊将灵塔用力向前一抛，那灵塔飞到旱神女魃、祝余和冷紫晶头顶，塔底绽放出丝丝毫光，罩在三人身周，冥海天尊手中法诀接连变幻，想要把三人吸入塔中。
旱神女魃见那白骨灵塔飞抵头顶，塔底一股极大的吸力传来，她促不及防，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差点被吸了进去。她急忙潜运真气稳住身形，抬头看去，见那塔底像个黑黝黝的洞穴，阵阵鬼气自塔底冒出，隐约传出恶灵嚎哭。她忖道，人说千面鬼姬所炼收魂宝物的威力几乎与“鬼箫”不相伯仲，看来果真不假。这白骨灵塔的收摄之力果真强得骇人，想来当年的千面鬼姬功力也是极强的，否则怎还需要宵明神女和烛光神女二人联手才能将她击败？此刻自己身处灵塔吸力之下，越发觉得惊心。她的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接连拈起六根琴弦，一根一根向下抛出。
只见六根琴弦穿地而入，旱神女魃手中法诀一动，那六根琴弦突然变成六棵铁树，牢牢插在山石之中。旱神女魃护住祝余和冷紫晶，端坐在铁树之上，借铁树吸住地气，手中一道一道灵诀飞出，在身周不停布下一层一层的禁制，用以抵抗白骨灵塔的吸力。
冷紫晶看着僵持住的师父和旱神，感受着怀里祝余颤抖的身躯，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个噩梦，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从刚才祝余听到“月无痕”三个字，他的脑中就成了一片混乱，无数古怪的场景接连在脑海中闪现。
恍惚之间，他发现自己置身于火神宫的光明殿中，几十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女跪在地上向他乞求着什么，他只觉得十分愤怒，恨不得把眼前的几十人都杀掉……
不知为何他又发现自己来到一片芦苇丛生的湖边，身边一个女子向水中一指，水上现出一叶扁舟，二人轻轻落在舟上，那小舟轻轻划开薄雾在湖中前进。突然，“哗啦”一声响，水中冒出一个身高十几丈的巨人，那巨人浑身长满黑色长毛，最奇特的是嘴唇宽厚奇大无比。黑巨人手中提着一根巨大的树干，向小舟抡来。身边那女子嫣然一笑，那黑巨人突然也大笑了起来，他一笑就嘴唇上翻，遮住了眼睛。祝余感觉自己正要上前击杀那黑巨人，身边的女子却拉起他的手凌空飘然飞起……
眼前一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辆大车上，那大车由四条金龙拉着飞在高空之中。身边仍旧站着方才那个女子，此外还站着男男女女几个人。众人都向下方看着，耳中听到一个青年男子说道：“祝兄，我们此次是否太莽撞了，吵醒了这巨神不知是福是祸。”身边的女子微笑道：“他便是再强，能强得过这里的所有人吗？呵呵，他虽然身躯巨大，可若论起修为和法术，比木大哥和秦姐姐可差了不少呢！”
不知怎的，祝余感觉自己在说话：“无痕你错了，你可不知烛龙神的威能，他可是与传说中的三皇齐名的人物，木胜大哥再强也还是比不过他的，哈哈。”
这时方才说话的青年男子旁站着的女子说道：“为了对付那邪神，我们不得不惊动古神，唉，寒妹妹，你的族人都从章尾山撤离了吗？”
另一女子盈盈拜了一下，道：“多谢秦仙子挂怀，祝大哥的‘云舟’奇妙莫测，我们的族人都乘着云舟离开了。”
再后边众人说些什么祝余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突然整个天地都亮了起来，脚下一座连绵几百里的大山缓缓动了起来……
场景一转，祝余又发现自己在一个大峡谷上空之中，身边仍旧有六七个人，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一只手上端着一个小小的玉瓶，另一只打出几道印诀，扬手将玉瓶抛了出去。只见那玉瓶化身为二十余里长的巨瓶，顺卧在峡谷之中。那青年男子又打出几道印诀，那巨瓶在轰隆隆的巨响之中与峡谷融在了一起……
突然，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满是火焰的世界，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一座高塔之上，看着无数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耳边传来许多人的哀号惨叫，自己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痛入骨髓……
迷迷糊糊之中，眼前又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宫殿，殿外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那女子清丽绝尘，眼中满是哀怨，身上的白色飘带随着威风悠悠舞动。
那女子说道：“你回去吧，广寒宫已属仙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祝余感到自己的情绪十分激动，厉声喝道：“那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她！”
那女子轻叹一声，幽幽说道：“纵然找到了又能怎样？”
祝余叫道：“我要向她问明白，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受万民唾骂，为什么要让我生不如死！”
“她在冥海深处的大道山中。”那女子淡淡说道。
祝余发现眼前突然涌出一团白雾，白雾散尽之时，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座白色高塔之下，塔尖站着一个黑衣人。
祝余说道：“我要你亲口解释！”
那黑衣人幽幽说道：“我不想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祝余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问道：“你真的愿意看到我被万民唾弃，背着千古骂名？”
那黑衣人身子微微一晃，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她袍袖一挥，一股黑风卷住了祝余，祝余的心里只有伤痛，没有丝毫的反抗……
眼前一阵迷乱，祝余发现自己正在与四个人头兽身的怪物斗法，手中白色真气如长虹一般喷射而出，一圈一圈缠住那四个怪物。耳中听得一个男子说道：“祝兄弟，这‘牛黎四杰’只是受人控制，绕他们一命吧！”
祝余转头看去，见说话的正是在飞车上见到的“木大哥”，他手中拿着一把碧气鼓荡缠绕的大刀，正与五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缠斗。祝余再往四周一看，发现满空之中有无数人在打斗，各种各样的法宝四处横飞，绽放出亮丽的光芒……
突然，四周的景物都像被水中的涟漪搅乱，闪了几闪都不见了，而自己身周却变成了一片黑暗，感觉身子空荡荡的，低头看去，见自己的身子成了半透明状，身周布着几道禁制，自己无论如何也闯不出去。
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涌到，自己和身周的禁制被一起吸了起来，四周亮了起来。“木大哥”微笑着看着自己，与身旁一个黑衣人说道：“无痕，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幸好你有‘白骨灵塔’，否则祝兄弟和寒江雪就真的魂消魄散了，我也无法安心离去……”声音渐渐远去，祝余完全听不到了。
祝余就这么一直坐着，四周不断有真气渡入自己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祝余发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那黑衣人出现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你的魂魄已经凝聚，功力比当年也进步了不少，现在该去转世再生了。”
祝余说道：“无痕，以前是我错怪了你，我不愿再去人间，我只要在这里陪着你。”
那黑衣人说道：“你肯原谅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我犯下的错误我永远无法忘记。”
“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当年我铸成大错，亲手害死数万族人，虽经历了三万年的修行，可那悲惨的一幕永远刻在了我脑海中，时时刻刻煎熬着我。”祝余悲伤的说道。
黑衣人柔声道：“你有转世的机会，那就该珍惜。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三万年，你转世后重新来过，为你的后代你的族人多做些事情，弥补曾经的过错……”
眼前景物再一换，祝余已经站在一座桥边，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手中颤巍巍端着一碗汤。
祝余从老婆婆手中接过汤，回头看着身后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说道：“祝大哥，喝了这碗孟婆汤，你就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再也不会为往事而痛苦悔恨。”
祝余慢慢把孟婆汤端到眼前，凝视着黑衣人，心中说道：“我想忘记过去，但我却不能忘记你！”一仰头，把整碗汤喝了下去……
眼中看到黑衣人的眼角滑下一颗清泪，耳中听到端汤的老婆婆历经沧桑的话语：“孟婆汤，孟婆汤，忘却前世无数伤。在这里久了，见到无数的别离，既是决心忘却，那就都离去吧。”
黑衣人像风一般消失了，祝余感觉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随着两个鬼差缓缓过了奈何桥，像黑暗中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两个神人拦住去路，其中一人说道：“祝小友，喝了**汤你恐怕已经不认识我们了，可是我们还是把你当挚友，就让黑虎送你一程吧！”
那神人身旁的黑虎来到祝余身旁，祝余翻身坐了上去，那黑虎大吼一声，带着祝余冲入云霄。
眼前一阵烟霞闪动，黑虎立在云端轻声呜鸣，眼中满是恋恋不舍。祝余感觉有人在背上推了一把，身子猛地一沉向地上栽去……
下方是一片金壁辉煌的宫殿，空中有不少踩着飞剑的人穿梭往来，祝余一直向下沉，突然感觉浑身一紧，接着又是一松，一口气憋着许久不得不吐了出来。“哇呜哇呜……”没想到自己呼气的声音竟然是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