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边考试真好笑――写字(1/2)
上面的叙述完了,我就是这样为侯老八写的讲话稿。由于那个讲话被侯老八闹成了大笑话,弄得全村、以致于四邻八乡的人都知道“孙先生不死,还有他妈的精神”这样的笑话,笑话归笑话,那是侯老八弄出的笑话,干我汪有志屁事?但我会写,也在四邻八乡传开了。人们都知道侯老八没有文化,知道那讲话悼词是我为他起草的,就开我的玩笑,说我是侯老八的秘书,当时我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紧接着日本鬼子就投降了,我以为这下子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哪知又开了内战呢。侯老八带着他的土匪武装,杀我工作干部,破坏我们的地下交通站,当然要正法,可我并没有参与侯老八的任何破坏活动啊?凭啥让我“走一趟”?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陈政委来了。
见陈政委来了,那位让我跟他走一趟的小战士不敢怠慢,忙立正向陈政委行了个军礼。
过去我只是听说过陈政委,并没有见过他。过去人们说起陈政委的,将他说得很神秘,好象是天兵天将似的。说他武艺高强,枪法能百步穿杨,带着队伍声东击西,让日本鬼子摸不着头脑,又说他人长得牛高马大,一个拳头打出去,能将一棵老榆树打出水来。可眼前的这位陈政委,也就是名叫陈旭东的县大队政委,却不是人们传说的那个样子,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眼前的这位陈政委,个头虽然也很太矮,但不属于牛高马大的那种,起码没有那么壮实。陈旭东政委长的是瓜子脸,细长的脖子,明亮的双眼,皮肤是白的,但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原先那么白了。他的上衣口袋里也挎着一只钢笔,没有侯老八的多,但他的文化是侯老八脱掉鞋也撵不上的。他是南京师范学校毕业的,毕业后投奔了新四军。要说他武艺多么高强,却是看不出,但他是一名儒将,是能看得出的,从他那眼睛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智慧的光芒。
这时候,陈政委来到我的面前,他仔细地看了看我,目光中带着笑,却一闪,笑被他忍住了。然后,他说:“你就是笑王?”
什么?笑王?我这个外号他怎么知道?因为我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得面目有点猾稽,又加上我爱作诗,好出点洋相,我的小名又叫小笑,村里的人就叫我笑话大王,简称为笑王。我这些**都被陈政委知道了,这说明肯定有人在背后
告了我的黑状,将我当成了侯老八的爪牙,所以,那位小战士要我走一趟。
“陈政委,你是大首长,你是青天呀,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没有跟侯老八做坏事,我给他写讲话稿那是被迫的呀!”
陈政委听到我的哀求,很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谁冤枉你了?”
“你没冤枉我,为什么这位当兵的让我跟他走一趟?”
这时候,陈政委回过头来,对那位小战士说:“邓未来,我叫你给我喊个人,你怎么吓唬人家?!”
那位名叫邓未来的小战士有点莫明其妙,说:“没有呀。你命我来找汪有志,我就到蛤蟆湾来打听,见到了他,就让他跟我走一趟,这有什么不对吗?”
陈政委脸沉了下来,说:“你这个邓未来,你揹着枪,让一位老百姓跟你走一趟,人家还不害怕?”
“那有啥可怕的?我又没把他当坏人。”邓未来还强调理由,可陈政委脸更难看了。
“还强调理由,”陈政委批评他道:“这个庄子刚解放,老百姓看见背枪的都害怕,你懂不懂?你那个样子,背着枪让他跟你走一趟,这话还要明说吗?蛤蟆湾的百姓都被日本鬼子害苦了,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呢?”
经陈政委这么一说,那位叫邓未来的小战士才一下子脸红了。他马上转过身来,对着我“啪”地一声,来了个立正,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也不由得喊着,娘子腔也出来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邓未来立正后就刷地一声,向我敬礼,嘴里大声说道:“汪有志同志,战士邓未来在执行任务中吓着了你,特向你表示道谦!”
这下子我才明白,这位小战士在向我赔礼道谦,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心里想,还是人家**的队伍好,多么讲道理,是则是,非则非,对的就坚持,错的立马儿就改正,不象雉河县国民政府的那些官儿子,谱摆的老大,黄鼠狼跑到磨道里,私充大尾巴驴,拿百姓不当人看。邓未来对我表现那种真挚的友好,我很是激动,心里平静了,不害怕了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向邓未来说:“哪里,哪里,是我耳朵背,不好使,没能弄懂邓同志的意思,只要是不逮捕我,不将我跟侯老八搅到一块儿去,我,我,我给你们敬礼!”
说罢,我也学着解放军的样子,“啪”来了个立正,向邓未来敬了个礼,又转身向陈政委敬了一个。惹得一伙人哈哈大笑。
可能是我敬礼的动作太夸张了,同时,我一激动,左手右手也没有分清楚,就用左手敬了礼,陈政委看了,说,你这个敬礼法得到部队好好修正修正。
我还不太服气,说,我这礼敬得不对吗?
陈政委说,对是对,就是手用反了。
听陈政委这么一说,我那放在额头上的手也没有放下来,本来是手心向下,现大立马又翻了个手心向上,同时又用我的娘子腔说,陈政委,敬礼!
这一下子,可逗乐了,陈政委、邓未来还有庄子里的乡亲们,都哈哈哈笑个不停,他们不再计较我敬礼敬得对不对,只说,小汪,你可真是个人才哟。
解除了我心中的恐惧,我也就慢慢地放松了。陈政委和谒地看着我,问我家里的情况,问我上私熟上了几年,问我都学了些什么东西,问我与孙先生的情况,问我对孙先生的看法,问我喜欢不喜欢打枪,问我怕不怕打仗,问了我好多好多问题,我一时也记不清了。反正当时我都老老实实地向陈政委作了回答。陈政委微笑着,好象是漫不经心,其实我也看得出,他心里特别认真,问到最后,他忽然又问我:“听说你会写是不是?”
一听陈政委这么问我,我又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打鼓来。我想,不是不让我“走一趟”了吗?怎么又提起我会写的事了?是不是先绕弯子,等我放松了再说正题?最终还是让我“走一趟”?可又一想,我觉得我的想法有点象小屁孩,陈政委那么大的官,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早就该一锤子定音了,我又不是侯老八,会武功,又有枪,对于陈政委来说,我就是个刚刚脱掉连裆裤的小屁孩一个,对我这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屁孩,哪还能绕那么多弯子?费那么多口舌,陈政委问我会写的事,肯定不是怀疑我与侯老八有什么瓜葛,更不会将我当成侯老八那样的反动人物,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人家陈政委,明镜高悬,不是糊涂官,人家是**的清官。
想好了这些,我回答陈政委说:“陈政委,我会写是不错,就是给侯老八写过一个讲话稿,那也是瞎写,要不是侯老八个王八儿逼着我,我咋会给他这个狗日的去写?我有罪,就是这么个罪,反正你都知道的。”
陈政委见我还在担惊受怕的意境中没出来,就说:“你不要老是惦记着侯老八,我们知道你是侯老八的受害者,你给他写讲话稿那是他压迫你的证据之一,我们是为你报仇雪恨的,这一点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我的明白。”我的娘子腔很特别,一激动,我就好出娘子腔,嗓门很细,腔调很高,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很是让人不舒服,又十分好笑。这个明白明白的,是我学日本人讲中国话时学的,陈政委一问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又将平时与孙大海开玩笑时说的话用在这儿了,又惹得好多人跟着笑我。
陈政委转悠了一下身子,又回过头来,对我说:“现在革命要你去写,你写不写?”
这一问,问得很突然,我嘴巴张着,眼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干革命?干革命不就是当官吗?在我们蛤蟆湾,谁都知道干革命就是参加工作,参加工作就是当官的意思。比如前后村谁谁谁穿着军装回来了,村人们就十分惊奇地用羡幕的眼光说与他打招呼:咦,噫,当官了。
“你说的是干革命?”我说。
陈政委点点头。
我是去参加革命?陈政委找我“走一趟”,原来就是让我参加工作,让我去当官?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做梦吧?我掐了一下我的大腿,的确很疼,看来不是做梦,是真的,我真的要去参加革命了,要去当官了。怪不得要我走一趟呢?这个走一趟与起先说的那个走一趟是有着质的区别啊。这个走一趟其实是请我走一趟,就象三国里的刘备,三顾茅庐,请我诸葛亮来了。咦?幸福咋来那么快呢?
想到这里,我压了压内心的激动,说:“陈政委,我愿意,我愿意干革命,我要为革命写,我肯定写,肯定写。”我虽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但还是激动了,不仅娘子腔出来了,而且娘子味更重,声音更尖,话语也颠三倒四的。我自个也不好意思了,就裂嘴一笑,仨酒窝一动一动的,十分惹人笑。
陈政委好象是看出了我的心境,认真地在我脸上审视,他那闪着智慧光芒的眼睛,看得我心里直打鼓。何况我的脸很是不好看,这我知道,母狗眼,糖锣脸,说话娘子腔,一笑仨酒窝,谁长得是我这个样子?只有戏台上唱丑的才是我这个形象啊。
陈政委看了我一会,说:“好,那我现在就考考你。”
“考我,怎么考?”我感到有点奇怪,这河滩头,漫天野地里,又没笔又没纸的,怎么考啊?”
我正诧疑着,只见陈政委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带着我来到来到一片干净的沙滩上,邓未来也跟了过去,乡亲们也凑上去看热闹。
陈政委指着那一片干净的沙滩说:“你就在这儿写几个字让我瞧瞧!”
我接过树枝,低头看了看沙滩,那沙滩很平,细细的沙粒呈现出一片金黄色,在这沙滩上写字,我们常常有的,我和孙大海就是这样。放羊的时候,者无聊的时候,就在这沙滩上写字,写上调侃的词句,有时候也写上骂人的字句,调侃是为了解闷,骂人是为了发泄。可这时候陈政委要在这沙滩上考我,这沙滩就是一张大试卷,陈政委出什么题目呢?
“首长,我写啥呢?”
陈政委微笑着,我能看得出,他在坏笑,心眼里好象在使坏。我猜得出,他肯定在背后听到不少关于我的故事,特别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笑话,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好象我的**被暴露了一样。只见陈政委笑了笑,说:“你就写:侯保长看布告--------厉害!”
他的话一落音,乡亲们便大笑不止。
我气那些笑我的乡亲们,回头板着脸对他们说:“笑什么笑?这是考试!”
我不管陈政委出什么样的题了,只要能让我去干革命,我还在乎他开我的玩笑吗?于是,我就拿起那根树肢,按照孙秀才教我的书法要领,一笔一划非常到位地写下了“侯保长看布告――厉害”几个大字。
陈政委看了看我写的字,说:“嗯,不错不错,字有功,果然名不虚传。好,咱们雉北县委刚从敌人手里缴获了一台放映机,缺个刻幻灯的人手,明儿你就去刻幻灯吧。”
这就考完了,简直不敢相信,陈政委这样爽快,在沙滩上写几个大字就参加革命了,就工作了,将来就当官了,我还是觉得是在做梦。
“别忘了明天去报到,直接找小邓就行了。”陈政委与邓未来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提醒我说了这句话。我还在惊鄂之中,忘了陈政委说的是啥,只哦了一声。待他们走远了,我才被孙大海几个拳头打醒:“你小子因祸得福啊,参加革命了,这雉水县以后就是**的天下,你参加**的队伍了,你当官了,小子。”
我说:“大海,这不是在做梦吧?”
孙大海上前拧住了我的耳朵,问:“疼不疼?疼不疼?”
我疼得叫了起来:“快放手,你个憨货,疼死我了。”
雉北县委设在卧龙山镇,距县城雉水城还有三十多里路。离我我们蛤蟆湾却不太远,只有一二十里路。我去报到那天,我爹我娘都十分高兴,说我给他们长了脸。我娘特地为我烙了一个大油饼,又给我煮了十个鸡蛋。我吃饱喝足,带上常用的衣物用具,包上那个油饼和那十个鸡蛋,就上路了。
那时雉水县城还在国民党政府的统治之下,以雉河为界,雉南为国统区,雉北为解放区。
我由于心情好,走路也特别快,太阳刚转身,我就走到卧龙湖了。卧龙湖是一片很大的湿地,有十几平方公里吧。古时候,这里是水,里面还有鱼。到了挨解放的年代,湖面积缩小了,只有十几亩那么大了。湖水很浅,深的地方也就二米左右,浅的地方只的一尺。就是这样,湖中间还有裸露的陆地,上面长着青草。湖四周方圆十几里的地方,虽说干了,但还生长着一种很特殊的草,叫做茴草,那草有二尺多高,秋天是黄的,夏天是绿的,秋天是红的,秸杆很硬实,可以用来盖草房。也正是这个原因,多年来,雉北的人们都是到这里割茴草盖房。我要到卧龙山镇去,就必须穿过卧龙湖,必须从这茴草地里走上好几里路。由于这茴草地宽阔,人走在里面,就象一个芝蔴粒儿,因此,这里并不安全,常有打家劫舍的在这里活动。加之这战乱年代,土匪便将这里当作他们的天堂。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来到了卧龙湖,走进了那茴草滩。那茴草滩里有一条羊肠小路,两边生长着茂密的茴草,人走在里面,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我的好心情也开始变淡,心里由于害怕,变得紧张起来。正在这时候,却听到“卟卟楞楞”一阵声响,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但仔细一看,却又放下了心,原来是一群野鸟,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被我吓飞了。我为了给自己壮胆,就大声自己与自己说话。“嘿嘿,这鸟儿哟,你们吓我,知道我是谁吗?你们飞什么呀?还是怕我吧?这可叫做狗咬狼,两下里怕。”话落音,我又觉得我的比喻很愚蠢,我把我比成了狗了。于是我又改口大声说:“不对,不对,是狼咬狗,两下里怕。”但一想,这一改更愚蠢,狼还不如狗哩。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着,壮着胆儿探着茴草路,却见迎面来了四条汉子,为首的是个大长脸,象驴一样,比我长得还难看。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短粗,一个细长,一个白净。四个人都不超过三十岁,那样子,既看不出是生意买卖人,也不象庄稼汉,当兵的也不象。
“兄弟,哪山上逢集?”驴脸问我。
我看出来了,他们是马子,就是土匪,因为他们说黑话。我不敢说我是参加革命的,不然的话,他们肯定将我做了。我回答说:“哥,我走个亲戚。”
“走亲戚?哪庄的?”
“兄弟是蛤蟆湾的。”反正蛤蟆湾是个穷庄,也跟谁都没有过节。
“噢,蛤蟆湾的,离王八湾不远吧。”
他仗着人多,占我便宜想骂我,若是换个地方,我铙不了他。可现在是冤家路窄呀,胳膊拧不过大腿呀,光棍不吃眼前亏呀。
我说:“大哥,兄弟遭了灾了,家里失了火,烧个**蛋精光,都断粮断炊了,我这是找亲戚借粮去呢,大哥就别逗兄弟了。”
“噢,是这样。那我看看你都带的什么,有没有带家伙,不然我信了你的话,一转身一嘣一枪,叫我们哥几个全都**朝上,你就可以到八路那儿领赏去了。”
我说:“噫吸,我一个放羊娃,哪有那家伙,你们翻就是了。”
细长和短粗走过来,打开我的包袱,就闻到了油饼和鸡蛋的香味。
“他妈的,吃荆条吐箩筐,肚里会编。大哥,你看,吃油饼和鸡蛋,这难道是蛤蟆湾的穷光蛋?”
驴脸一下子变了脸,凶相一上来,比驴还要难看:“**的,不说老实话,绑起来,割他的蛋,看他可说老实话。”
说着,几个熊**孩子就上来拧我的胳膊。
我吓坏了,说:“我真的没有说瞎话,我真是蛤蟆湾的呀?”
驴脸见我较真地争辩,喝令他的手下停了下来,问我:“你说你是蛤蟆湾的,我说一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好,你说吧,别说是蛤蟆湾,就是孙大庄,前王庄,后李庄,只要是俺那一片的,若是说错了,你们要割我的蛋也不晚。”
“哼哼、、、”驴头冷笑了一下,说:“那好,我只问你一个人,那个给侯老八写讲话的汪有志你认识不认识?”
我靠,真是冤家路窄哟。我笑了,这是什么话呀?看来我还是真有点名气的,只是这个驴脸是有眼不识泰山,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汪大爷都不认识,真是好可笑至极。
“你说是他吗?你们认识他吗?你们根本就不认认识他,提这样的问题有何用呢?”
驴脸与几个手下相视一下,笑了,又转身问我:“咳咳,你小子口气变大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汪有志?我还是他的朋友呢?”
这时候,他们边吃着我的油饼和鸡蛋,边在我身上找乐。我很心疼我的鸡蛋和油饼,可没有办法,我打不过他们。更让我气恼的,他不认识我,却还敢冒充我的朋友。
“哼,你说汪有志是你的朋友,你知道汪有志长得什么样?有什么特点吗?”
驴脸咬了一口鸡蛋,狠狠地嚼着,猛地咽下,却噎着了,翻了一下白眼,说:“我是在问你,**的还考起我来了,说你认识汪有志不?”
“我就是汪有志。”我提高声音说。
“你是汪有志,你是给侯老八写讲话的汪有志?”
“当然是。”
“我问你,你给侯老八写的讲话都是啥?说给我听听,说对了我就放了你。”
我说:“那还不容易,孙先生不死,还有他妈的精神!”
哈哈哈哈,他们都笑了。
“这么说你真是汪有志,那好,我就放了你。”驴头说。
“那我就谢谢你。”说罢,我就要走。
可驴头却将两只大臂一伸,呈现一个大字:“咳,兄弟,别慌走呀,好不容易认识了你,咱可得交个朋友啊?”
“交朋友?怎么交?我还没有出道,不知道怎咋个交法?”我急着想赶路,驴头却缠着我不放,我急得不得了,却又没有办法。
“听说你跟小白娇儿娥有一腿,不用说你的泗州戏唱得也不错了?给我们弟兄们弄两段,咋样?”
没想到,我几年前跟小白娥的事,这位驴头也知道,这让我很丢面子。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靠,唱就唱,反正老子是娘子腔。
“大哥,唱是可以的,不知弟兄们要听那一出?”
“哪一出?你锅底下扒红芋,拣熟的搂,唱得让哥我高兴了,就让你走。”
看他们如此不讲理,平白无故地就在这儿拿老子取乐,这让我很生气。在这之前,我并没有使出娘子腔,我尽力压着我的嗓子,不让娘子腔出来,现在叫我唱戏,我只得将娘子腔释放出来。
“那我就给你们唱一段梆子戏穆桂英挂帅咋样?”
“行行,你唱。”
于是,我便憋足了劲,将娘子腔提高了八度:“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账走出了我,保国臣、、、、、”
由于我用的劲特别大,我将眼睛都闭起来了,等我睁开眼,一看,让我惊呆了。
我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景象,怎么可能呢?只见他们四人个个后着耳朵,脸色发白,全都躺在地上发抖,为首的驴头求我说:“你快快走吧,别再唱了,听到你的娘子腔,比杀我们都厉害,差点就让我们几个见着阎王了。”
呵,真的吗?还真没有想到,我还有这样一个随身带的武器。我怕他蒙我,将内心的喜悦掩饰着,说:“不至于吧,老大,我要唱总得把一段唱完,你听我唱完就没事了。”
于是,我再次调高了嗓门,闭着眼睛接着唱:“头戴金冠,压两鬓,斗大有穆字震乾坤、、、、、”
我再一睁眼,却见他们四人捂着耳朵跌跌撞撞地跑出我的视线了。
当我来到卧龙镇的时候,太阳已到正午了。
我进了镇子,见到有一些当兵的在街上走过,我走向一位当兵的,还背着一支枪,我便上前打听,问:“老总,县委在哪里?”那当兵的打量了我一下,见我不象坏人,说:“我们不兴称老总。”我忙又改口道:“对对,同志,同志,你告诉我县委在哪里。”那位当兵的用手往前一指,说:“那个高门楼的就是。”那位当兵的正要走,我又拦着他问:“陈政委在那里吗?”
我这一问,那位当兵的警觉了起来:“陈政委?你是干什么的?你找他干什么?”
本来我想说我是来找陈政委报到的,但看他那目光里充满了警觉,对我一脸的不信任,我就有点反感了。我想,我找陈政委干你什么事?你对我这样怀疑是什么意思?怕我暗杀陈政委不成?于是,我的态度也变得傲慢起来,说:“不干啥,看看老朋友还不行?”
“你是从哪儿来的?来县委干什么来了?你是陈政委的老朋友我们怎么都没见过?”那位当兵的态度更硬了,变成了审问我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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