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运无常（1/2）

第一章命运无常

这是清明节过后的第一天，位于东南沿海一座叫清明山的地方，山不高，海拔不过201.5米，只比周遭方圆几十里内的零星山丘高上一点。“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清明山虽没有流传神仙的风声，在当地名气却不小。因其异样的邪乎，但若有敢雷雨天气爬上顶峰的，十有**免不了天打雷劈的身死下场。声名传得广了，引来有关部门的重视，特派了数名有关专家领着天朝电视台的探索发现栏目组，拿着金属探测器好一番大搜索，一个月下来，仍是毫无头绪，最后是不了了之了。唯留下当初那些满心欢喜，买票进场接受采访的客串群众，遗憾好不容易得来的露脸机会竟被雪藏了，可怜“专家”这个人人喊打的名词再次无辜经受了一轮民怨的口诛笔伐。

天气预报，清明山这个片区今天可是有可能出现雷阵雨。虽说这年头，天气预报的准确率与政府工作报告同等官腔。但生活在沿海开放城市地区的老百姓过惯了温饱日子，怕死的人多了，谁也不想万一准上一次，那爬上山头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不想此时的清明山山顶正有这样一个脑袋阿达的年青人。

穿着山寨李宁休闲装，脚踏山寨匹克运动鞋，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半蹲着腰，围着一个小坟头，细细地清理着每一棵杂草灌木，就算手掌被割破刺伤亦不见其略微停顿一下动作。一个小时之后，坟头周边一丈范围便已清理一空。将双手间拢成的最后一团杂草堆放在不远处已汇成膝盖高的尖垛上，怪人这才拍了拍粘附在双掌上渐显干裂，夹杂着血迹的厚茧黄土，伸了伸懒腰，眼线缓缓细扫了一圈，确定满布小坟头四周的杂草灌木不显遗漏。怪人这才抬起头，面向无尽处的虚空，微闭着双眼长吸了一口拂面而过的空气，身旁草堆刺鼻的泥腥味仿若一下子变得清新许多。

剑眉星目，高鼻阔耳，五观轮廓分明，神色流转之际遮掩不住的书生儒雅气质，却不知衣衫之下是充满暴发力的健瘦肌肉。本应阳光帅气的脸庞，因眉目间那团浓得化不开的愁绪而变得黯然失色。静静地站了一会，怪人的眼睛再次张开，转向坟头方向之时，双眸中的愁绪隐蔽无踪，脸上绽放着自然阳光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生出一阵如沐春风之感。脚步从沉重到轻快也在两步之间完成了切换。很快，怪人走到坟头前，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拉过背包一把打开，很随意地开始摆下供品、倒满酒、点好香、烧上纸钱，忙完这一切，怪人双坐回原位，对着坟头仿似话家常地唠嗑起来。

“爷爷，弃儿又来看你了。这次有事耽搁，迟到了一天，还望您老人家不要怪罪才是！”怪人缓声道，嗓音略带嘶哑。弃儿是怪人的小名，全名是胡不弃，襁褓之时被扔在孤儿院的门口，后被胡不弃口中的“爷爷”，原孤儿院胡老院长收留抚养长大。胡老院长是参加过反印击越的将军，带着一身暗伤荣退后，放弃了在干部养老院生活的福利，申请回到老家管理孤儿院，或许因自己也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缘故吧。胡不弃就跟着老院长姓胡，名字中有个“弃”字是对身世的纪念，老院长在弃字加个不字，却是鼓励胡不弃面对困难时，有要“吾不弃，我永不言弃”的奋发向上之心。

胡老院长荣退后，将所有的国家福利都捐给了孤儿院，当老院长强忍病痛，不欲让正值高考的胡不弃分心，在胡不弃完成高考后，终究战胜不了病魔过逝后，却跳出一大帮自称是老院长家乡亲戚子侄的陌生人，硬是以落叶归根、荣归故里的堂皇理由抢走了老院长的棺骸，说是找个风水宝地安葬，最后却草草葬在山顶“邪乎之地”，要知道这些年改革开放让据地利之便的沿海地区先富了起来，有道是“越有钱越贪婪，越有钱越迷信。”如清明山这种地方，早被讲究风光大葬的暴发户占去所有空位，当然，若要硬挤一个地方来也是可以的，在火葬推行之前，一夜之间布满山头的墓地，可有不少是圈地空穴，现在那地价可比房市窜得快多了。然而，老院长的安息地最终是在山顶，只因那里发生的怪邪之事，让封建迷信之人坚信风水的凶恶，若是将祖先安葬在那恐会祸延子孙，空出的大片山地，在某些人的眼里自是大大便宜了老院长。后来胡不弃才知道，那些人如此热衷地帮老院长安排身后事，却是为了国家给将军家属的那笔慰问金。

胡不弃坐在坟前开始侃起孤儿院的近况，当然都是往好里说。说起自已与孩子们相处的一些趣事时，胡不弃伸手从旁边的包里捣出一台最新IPAD4：八核心APU，2T固定硬盘，WIFI、3G一应俱全，不得不说科技的日新月异，IPAD几乎是每年一代地诈取着追新求异者的啃老钱、血汗钱，甚至是器官钱。身为半宅男的胡不弃，硬是将2T容量塞了暴满，大量的音乐、动画、连续剧、经典电影、学习资料、百科全书，除了一些个人爱好的隐秘收藏外，全是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准备的。教孩子们唱歌、一起看影视，给孩子们讲故事，应付没完没了的十万个为什么。没有IPAD4这样的外挂利器，胡不弃如何在孩子们心中保持无所不能的超人形象。

轻快地几下触点，胡不弃翻查出照片与视频，自言自语地一一讲说着。至于这台售价上万大洋的IPAD4哪来的，肯定不是偷的、抢的、捞黑钱买的。开网店的是离不开网络的，胡不弃办的某电信手机+宽带上网套餐，要求保底消费的。上个月完结临近半夜时，以胡不弃一分钱扳成两分钱用的个性，发现手机话费还差两元才凑足保底线，胡不弃鬼使神差地试用了一下短信买彩票的服务。彩票没中奖，订单却在电信新业务促销抽中一等奖了，赏了台最新的IPAD4，这也让胡不弃万分肯切地下定决心再也不买彩票了。好运这种事一回是机率，两回那可能就会有天谴了。

“大勇移民去加拿大了，本来要去美国的，不过我们都还记得，您老最反感的就是那无赖纸老虎了！这次虽然他不能来，但可没忘了您，这段视频是他从加拿大传回来的问候。”

“阿华和莉莉上个月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还强认了弃儿做干爹呢。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还有这段是那大胖小子刚出生的视频，你看这小脸多圆，哭声多响啊！”

“小伟您还记得吧，您老离开的时候才六岁，现在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小伙记了，虽然没了双手，可那小子用双脚弹钢琴竟比常人还厉害啊！”

“……”

“至于您老最疼爱的弃儿，您老也别太抄那个心啦！”说到这，胡不弃不知为何顿了一下，喘息了一口气，才难掩苦涩道：“除了没帮您老找到孙媳妇外，弃儿……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