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十年(1/2)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天山之巅,终年冰雪不化,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此时,却在这冰封雪藏的雄岭绝崖之地飞掠过数道奇快的人影,左挪右闪地片刻间便遁失去踪影,寂寞的天地再次回复寒风凛冽的寂静,一如平常。
三壁坚石,玄铁囚栏。
他困于囚室面壁而坐,端视壁上铜镜中蓬头垢发,渣须满面,双目中神光倦怠,面容憔悴的自己——
我是他?他是谁?
他是我?我又是谁?
十年了,他每日唯一可做的便是面对着铜镜中的自己。
或许对平常人来说,十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困于斗室丧失一切的他却无异于度日如年……时光缓缓流逝,唯有往昔的记忆愈加清晰地徘徊于脑海心际,一丝一毫,一点一滴,都不曾遗漏。
人岂能无所欲无所求呢?却又何所欲?何所求?
他时常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年少英雄,纵横四海交游天下,论手足情,重朋友义,可为片言之轻便不惜踏足虎**,只凭一诺之重便舍身涉险龙潭,几经艰辛侠义满江湖,终创下雄踞一方的不世基业。
岂料功业百世苦,得失转瞬间。
……成又如何?败又如何?
而这十年来他甘愿丧失所有被囚于此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须眉男儿顶天立地的民族大义?仰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英雄气节?
弥足珍贵的生命换来的只是有无飘渺的虚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有人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困于斗室中的他对着镜子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生命中一切不能承受的枯燥与贫乏时刻蚀噬着他日渐脆弱的内心深处,他越来越不能面对心中渴望与坚持的矛盾,然而天底下又有谁人经受得住如此虚耗灵魂的折磨……
他无数次歇斯底里地狂吼着发疯似的砸烂那面铜镜,然后沉浸于无限追忆之中昏昏睡去,醒来时却发现铜镜依然完好无损的挂在壁上。
死!他不止一次地想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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