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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果爱你是错 我还会爱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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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帝派他的一个儿子去行走人间,并给了他三滴泪水,上帝望着他说:当第三滴泪水落地时,也就是你回来的时候,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孩子!

天使点了点头,上帝就把他放到一个农民家中,在这幸福,美满的家庭中,他象普通孩子一样,度过了自己美好的童年生活,和他们一样读完了小学,初中,就在他快要结束高中生活那年,他突然间喜欢上了他们班的一个叫燕子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那时侯大家都很忙,17岁的他也就没多想,也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年,他踏上了远去异乡的旅途,没来的及向她说,他就走了,在异乡的他,天天想着她,想着和她在一起时的日子,在他18生日那天,他独自来到楼顶,望这天上的星星,看这它们不觉的突然流下了一滴泪水,就在这时,上帝在他耳边说:当你流下第一滴泪水时,说明你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一个人。

天使也没有隐瞒,说他喜欢一个叫燕子女孩。

上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还有2滴眼泪,你自己好好珍惜吧,孩子!

天使从此疯狂的爱*,天天都想她,一天天的瘦了。

终于,有一天,天使拨通了那个女孩的电话,他也没说什么,他们聊了很久,聊的很开心,就这样他们天天晚上在那聊天,上网,在那段日子里,是天使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

有一天,他对燕子说他喜欢她,燕子似笑非笑的对她说:“我们可能更适合做朋友。”

他很伤心,但是他依旧给她打电话,每晚他们都聊的很开心,很快乐。

突然,有一天,她对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她说的很坚定。

他没说什么,说祝福你们,就悄悄的走了。

第二天晚上,他想对她说最后一个我爱你,但是当他听的她的声音时,他的第2地泪水慢慢的落下了,他只是说了声祝福,说这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聊天,你自己保重!

这时上帝的声音有在他的耳边响起,说:“孩子,当你的第2滴泪水落下时,说明你已经忘记她了,还剩最后一滴了泪水了,自己好好珍惜吧!”

他试着慢慢的去忘记她,不再见她,不再联系她,就这样他一直逃避着她!

多年过去了,就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他有看见她了,看见她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他至今还是单身一人,这时他流下了他的最后一滴泪水。

上帝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当你的最后一滴泪水流下时,说明你已经真正的忘记她了,跟我回去吧!”

天使不解的问,“当我第2滴泪水流下时,你不说我已经忘记她了吗?为何说现在才真正的忘记她了。”

这时,上帝拿出一面镜子,他惊奇的发现,在他的心里,竟然有一滴泪水。

上帝说:“这是前世她为你流的最后一滴泪水。”

他哭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自己也慢慢的消失了,喃喃的念到:“认准了就不要放弃,放弃了就不要回头,”

一双皮鞋

小王到省城出差去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给同处的老黄处长捎了一双皮鞋。皮鞋的质量和样式都不错,枣红色的,亮得可以当镜子用。价钱不算太贵,也不算太*——六百八十八元。

这天早晨,小王可能是因为疲累起晚了些,睁开眼睛一看表,七点过一刻,小王忙不迭地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妻子说:“咋不早叫我一点呢?”妻子温柔一笑,说:“看你睡得挺香,就没舍得。”

小王平时都是七点钟起床,五分钟排泄,五分钟清洗,十分钟吃早点,路上半小时,从来没迟到过,尤其近半年来还经常早去,到了以后打扫打扫处里的卫生,灌三瓶热水。小王对妻子说:“现在受点累算不了什么,反正年轻,又累不坏,等入了党,定了职称,弄好了再提个小干部,人活着总该多少有个追求。”

可这天小王来不及吃早点了,小王可能是出差上火,大肠有些干燥,所以大便的时候多花了三分钟。这样,小王整装要出发的时候,脸色就多少有点难看。小王往沙发上瞧,他记得他明明把老黄处长的皮鞋放在沙发上了,这会儿却不见了踪迹。正着急,妻子由厨间走出来,小王问:“皮鞋呢?”

小王妻子说:“在那儿。”小王妻子一指衣架底下。

小王朝衣架走去,嘴里嘟哝:“又有包装盒,放皮包里干啥?”小王妻子一笑,说:“你糊涂了啵?给领导办事,得瞒着点儿同事。要不人家说你耷拉舌头,舔屁*儿呐。”小王提起皮包往门口走。小王妻子又说:“记住,要偷偷地给老黄处长。”小王似乎顿悟,拍拍自己的脑袋,说:“真是,这些小事儿还真得留点神。”

小王来到单位,进到处里房间一看,同事们都在,唯独没有老黄处长。小王和大家打招呼,说:“大家好。”大家脸上都显出笑意,小王打开事先准备好的一盒“玉溪”分给同事们。其实处里加上小王和老黄处长一共才六个人,有年龄较长的张老,中年老洪,还有和小王岁数晃上晃下的老袁(大伙都这么叫他)以及大学毕业刚分配来一年多一点儿的小叶。六个人中只有小叶一个女性。

小叶不抽烟,见小王给大家分完烟没下文了,就多少滋生点情绪。因为小王每次出差回来,都要给大家带来一些零嘴儿,而这一次却无意间冷落了小叶。于是小叶说:“小王,你拉拢群众关系,可要当心,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宁落一群,不落一人,你光想着张老、老洪和老袁,我呢?”

小王立刻面露窘色,忙起身抱拳,说:“对不起,小叶,下次我一定加倍补上。”

小叶勉强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倒不在乎是否补上,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这皮包里装的是什么?”小叶盯着小王桌上的皮包,那样子像是已经窥破了其中的玄机,轻轻地点着头,停了几秒钟,小叶突然又说:“小王,这里面不会是给咱处长买的好吃的吧?”

一句话,大家都提起了注意,因为小王平时上班从不带包,大家想:是呀,小王今天怎么啦?小王看大家,小王通过大家的面色判断,大家显然基本相信小叶的话了,起码他们目前也很想知道那包里的东西,小王心里骂:“小窟窿儿,整天跟老黄处长冒泡儿,现在又……看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我非X死你不可!”小王心里虽然骂得狠,但表面上却依然笑,而且比刚开始自然了许多。小王一边拉开皮包一边说:“这次出差,我在省城买了双皮鞋,想在下了班的路上钉了掌在穿。”小王把皮鞋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大家听小王说买了新皮鞋都凑过来瞧,还是小叶首先把皮鞋拿起来,端详几眼,小叶问:“你花多少钱买的?”小王说:“你们猜猜,看值多少钱?”老袁从小叶手里接过鞋子,仔细地看了看茬口儿,又用大拇指按按搓搓皮面,说:“我猜这鞋也就一百二十五左右,怎么样,小王?”小王没有吱声儿。老洪拿起另一只鞋子也端详几眼,说:“我看不值,最多也过不了一百。小王,我们俩谁说得准?”

小王不置可否,冲着张老说:“张老,您给看看。”

张老双手端起一只鞋子,像一名经验丰富的古董鉴赏家似的,他把手尽量地往前伸,身子和头部最大限度地朝后仰,张老的嘴角使劲地向下撇着,眼睛觑成了一条线,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他看了看小王的脸,又逐一地扫视一遍每个人,说:“你们说咋着……”大家盯着张老说:“咋着,您说。”张老把鞋放回桌子上,又说:“小王,再给我来根‘玉溪’。”

小王连盒递给张老,张老接过抽出一支点燃,很劲吸了一口,缓缓地把烟吐出来,又用长着长汗毛的胖手扇了扇眼前的如云雾一般的烟,接着说:“我说……哼……这鞋顶多八十八块,小王,我猜的怎么样,贴切吧?”张老很是得意地盯着小王。

小王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最后还是小叶接过鞋子,小叶指给大家看,说:“咱们且不说它的样子和成色,你们看这茬口儿,这茬口儿多像皮的。”小王愕然地望了一眼小叶,小叶也瞅了一眼小王,接着道:你别那样看我,小王,我的意思是我怀疑这鞋是不是纸的,现在有些皮货,你看着像皮,其实不是皮,而且是越像的越不是,那才叫乱真呐,你们说,现在这人们也真能耐,造出来的那纸鞋吧比*的真皮鞋还皮,像这双鞋吧,噢,你们看看,这还有商标,华光皮鞋厂,没错,这鞋咱们城里也有,就在万里超市,我见过,只是颜色好像……颜色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也是华光牌的,人家标价才六十五。我估计,若有会员卡,五十块钱准能买下来。

大家都看着小王。小王把皮鞋重新放回皮包里,心里着实别扭,说:“肯定是我买贵了”。大家说:“到底花多少钱?”小王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六百八十八,说:“二百五。”

于是大家一阵唏嘘啧舌,都说小王上当了,肯定上当了。

平静了几分钟,不知是谁又忽然问道小叶要给谁买男式皮鞋,于是,话题很自然地被转到小叶身上,三个男人开始逗女人,结果,三个男人的心里都觉得挺舒服,小王一直不再说话,看着屋中的几个人就像看着几只苍蝇,嗡嗡的不停地发着声响,尤其是小叶,小王心里骂:“揍相,一有男人逗你就冒汤儿。”

下了班,小王从门卫那里打听到老黄处长病了,已经三四天没上班了。因此小王就到月牙街给鞋子钉了掌儿,又买了些滋补品去了老黄处长家里。

老黄处长在家,夫人也在。老黄处长的病已经好了,两口子对小王都挺客气,对皮鞋也挺满意,老黄处长的夫人还一个劲地说不贵。

小王由老黄处长家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拐道去了万里超市。本来当小叶提到包里的东西时,小王完全可以随便说点什么不给大家看,别人也不可能硬是抢过去看,只是那样势必会引起别人更大的怀疑。但小王之所以大大方方地打开皮包,还不仅限于为了消除大家的疑窦,小王当时就想到了另外的一个补救办法。

小王分明记得小叶说的万里超市里的皮鞋,那是一次小王在陪着老黄处长闲逛时无意间发现的,小王还记得老黄处长当时就称赞那双皮鞋的样式好,只是在拿起那双鞋时,才知道它不是全皮的,而大部分鞋面是人造革,老黄处长一个劲地表示遗憾和惋惜。所以这次老黄处长让小王给他捎一双皮鞋时,小王跑了省城的好几家鞋店,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老黄处长得尝心愿,同时让小王也得尝心愿。

当小王由万里超市提着一双人造革鞋出来时,天色已暗,小王在门灯下稍稍驻足了片刻,小王把鞋盒子高高提至眼前,冲着鞋盒子很有情调地悄声骂了一句:“小叶,我X死你!”

第二天,小王上班照常来得很早,紧跟着是老袁小叶老洪和张老。等大家都固定了位置,老黄处长来了。老黄处长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老黄处长平时穿皮鞋总喜欢钉个铁掌儿,而且走路的时候喜欢高抬脚轻落步,不知道的常误以为是女人的足音)。

老黄处长一进门,大家都站起来问候:“黄处长,您好了?黄处长,您来了。”老黄处长笑了笑表示感谢,一边哒哒地朝自己的座位走一边说:“好了,这几天你们辛苦了。”

老黄处长的皮鞋可能是新钉掌儿的缘故,响声比平素格外清脆,像一串乐曲(后来人们才得知老黄处长就是从那天的前一天开始已内定为副局长了)。小叶对老黄处长的细微变化感官最灵敏,小叶禁不住多瞟了一眼,小叶马上惊讶道:“哟——黄处长,您什么时候又换了一双皮鞋呀?”小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把盯在老黄处长脚上的目光缓缓地移转到小王的脚上,见小王脚上穿着昨天那双鞋,很难觉察地轻点了一下头。这时候,张老、老洪和老袁也似乎产生了和小叶同样的感觉,同时模仿着小叶的动作做了一遍。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从不同的方位朝着老黄处长凑过来。

小叶先发了言,小叶说:“黄处长,您的鞋可够亮的呀,颜色暗红,穿在您脚上看着就深沉稳健。”

老黄处长笑:“亮,亮,你看这鞋还不错吧。”老黄处长对小叶说话的腔调总给人一种像是一只赃手摸捏一个剥了皮的鸡蛋的感觉。

“真的不错。”小叶似乎是从内心里发出感叹。

张老、老洪和老袁也异口同声:“是,看咋不错呢,是非常不错。”

小叶又说:“黄处长,起码得一千多块吧。”

老洪、老袁走近两步,弯腰看了看,老黄处长也配合着把脚高抬起来左右摆动了几下。老洪、老袁说:“嗯——不止。”一个说恐怕下不来两千,一个说保不准三千也出去了。最后落在了张老身上,张老始终没言声,围着老黄处长的鞋子转了多半圈,说:“你们说咋着?”老洪、老袁说:“咋着?”张老掏出昨天小王给他的那盒“玉溪”递给老黄处长一支,自己也燃上一支,说:“我有一个同学,他现在当着一个合资企业的总经理,有一次他挎个也不知是‘小三儿’还是‘小四儿’,从一家大酒店里出来,正好碰到我,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就穿了一双这样的皮鞋。”张老吸了口烟,歪着脑袋又看了看鞋,接着说:“没错,我咋看咋没错,就是这样的鞋,当时在灯光下,不像现在阴天,看着似乎比咱处长这双鞋亮些,记得当时我问了他,我说,‘老同学,你这鞋咋这亮,多少钱?’你们说多少钱?”老洪、老袁、小叶说:“多少钱?”张老说:“八千八百八十八呀!”

老洪、老袁、小叶惊讶:唷——是呀!

老黄处长一直在笑,不住地摇头,说:“不值,不值。小王,嗨,小王,多少钱来着?我记得你好像说才五百多吧。”张老、老洪、老袁、小叶四人一齐把目光集中小王的脸上。这时候,小王的脸先是红一阵白一阵的,过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张老、老袁、老洪和小叶也先后发出了窘迫的笑声。

老黄处长莫名其妙地望着屋中的几个人,糊涂起来。

丑牛

寒冬腊月是该冷的。

今年的腊月是冷的。

刺骨的小北风就像顽皮的孩子从早到晚吹个不停,揪你的耳、撕你的脸、咬你的手、抽打你的身体,让你不得不老早就把老棉袄捂在身上,并把屋里火笼里的火弄得腾腾叫。

还未到上实冻的时候,堰塘里的冰已结得一两揸厚,比往年厚二三指。整天不落屋的小孩子们围在火笼边不愿出门滑冰。鸡躲在鸡笼里整天栽瞌睡,不时咯咯地喊叫两声“够冷、够冷”。狗不是钻稻草垛就是钻柴禾堆,用草盖着半个身子,还把头埋在自己的前腿里,即使有生人进村,它们也懒得抬头咬几声。

老天爷的心似乎被冻僵了,看着严寒中缩脖袖手的人们,不掉一滴同情的泪水。雪花儿像个不落屋的顽皮孩子,哪管你望大了眼睛,在外疯跑,这个时候也不知跑到了哪儿,不见踪影。

眼看快过年了,整个牛家堡仍天寒地冻着,像掉进了冰窟里。

五十多户近三百口人的牛家堡地处丘陵,坐落在一道黄土岗子上。这道黄土岗宽五里,长三十里,人称三十里岗,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土龙卧在那儿。有个打此路过的野风水仙儿说,生在黄土岗上的人是龙的传人,皮肤是黄土黄。

虽然这里土地贫瘠,庄稼还算厚爱这一方水土,多年来没遭遇大荒大灾。岗上能种麦子、玉米、红薯,冲里能栽水稻。除这些主打的五谷之类作物外,还有杂七杂八的杂粮。牛家堡这一方水土养育着牛家堡这一方人。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今年的天风不调雨不顺,春上阴雨连绵,夏天干旱无雨,秋天里发了一场大水,把前后两道冲的六七十亩水稻冲了个干净。到冬里又是个干冬。

村里年岁最大的有富爷捋着白胡子说:“今年是鼠年,粮食都叫老鼠偷吃了!这是天灾啊!明年是牛年,到了牛年就好了。牛马年好种田嘛!”

村里人都相信有富爷的话,充满着信心,祈盼着来年有个好收成,虹运当头,牛气冲天,发牛财。可是,腊月以来一反常态的干冷,又让人心里结了一层冰,把希望圈在了心里。

腊月二十二那天早上,生产队长牛三群揣着手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后来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这是他发号施令的舞台。自打从爹手里接过生产队长后,他在这里已威风了快十个年头。

大槐树的树杈上挂着半拉犁面子,是平时上工时的“集合号”。犁面虽然被磨得只剩下半拉子,却光滑明亮,声音尖脆。犁面高高挂着,站在碾盘上点着脚才能够着。大槐树下的碾盘是村里碾米用的。

牛三群袖着手,瞅了瞅一头大一头小的大理石碾磙,然后,猛蹬了一脚,骂道:“妈了个巴子,嫌不嫌冷?”不知是他没用真劲,还是石磙被冻着了,石磙纹丝不动,反而把他反弹得后退两步。

“作死,妈了个巴子!”牛三群边嘟哝边抬脚往碾盘上跨。右脚刚抬半脚高,清鼻涕流了下来。他麻利地掏出树皮般的手,擤了一把快流到嘴里的清鼻涕,往大槐树腰上一抹,又回手擦了擦鼻子。已冻得跟红萝卜头似的鼻子被擦得更红了,而且被擦疼了。

“妈了个巴子,老天爷也作怪,冻得人清鼻涕流!蛋都快冻成霜打的茄子了!”牛三群抬眼看看阴沉沉的天,又看看大槐树左摆右晃的秃枝杈,嘴冒着白雾般的哈气恨恨地骂道。

骂罢,牛三群一抬脚跨上了碾盘,点起脚尖伸出手去够树杈上那根粗如大拇指长两揸的钢筋棍。由于天太冷,钢筋棍比房檐下的冰锥还凉。牛三群手一抖没拿稳,钢筋棍一下子失落,扎在地上,掀飞的泥土崩了他一嘴。

“呸呸呸!妈了个巴子,咋,都想作死?钢筋棍你它妈也敢捣我的蛋!”牛三群边往外吐着泥土边从碾盘上跳了下来。他当队长这么多年除了老牛筋敢同他犟嘴抬扛,还没谁敢不听他吆喝。钢筋棍向他发起了挑战,他不能不骂它两句。

“妈了个巴子”是牛三群的口头禅,这是骂人的土话,像蒋介石骂“娘稀匹”、香港人骂“臭三八”一样,属于一种*中的文明、文明中的*之骂法,比“日*”、“攮你妈”听起来要顺耳得多。牛三群心明清楚,牛家堡住的都是姓牛家的人,是一个大父族,他“日”谁娘谁都不会愿意他,别看他是队长。所以,他只好打个擦边球,骂一句“妈了个巴子”,不疼不痒。

“作”也是牛三群的口头禅,含有责怪、提醒、警告的意思。“作”就是作恶、作孽、作怪的作,有犯错、折腾、捣蛋的意思。它是牛家堡人字典里的常用字。比如,谁家小孩子偷东西或怄气或打架了,他家的大人就会说:“作吧你,你成作了!”

牛三群喝了牛家堡几十年的水,把骂人的土话和“作”都牢记在了脑海里,而且灵活运用。铺排农活时挂在嘴上,嚷那些歇晌过了头的人时顺嘴吐噜,处理邻里鸡毛蒜皮的事拿这话有理扁担三无理三扁担地给吵架的双方评理,连跟他老娘说话也习惯地带上这个把儿。他是队长,不看僧面看佛面,人们就小人不记大人过地忍让了他。

那根钢筋棍是他敲钟喊出工的钟槌儿。钟槌儿是他号令全村百十号男女壮劳动力“他指向哪儿劳力打到哪儿”的指挥棒,没有它挂在大槐树杈上那半面作钟用的犁铧就变成了哑巴。半拉犁面子是他的传令兵,那钟槌儿就是令旗。

他正准备弯腰去捡失落的钢筋棍,老牛筋擓着一箩筐刚刚铡成用来作牛草料的稻草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老牛筋今年被摊派喂牛后特别卖力。昨晚儿牛屋快没草料了,他不能让牛断顿饿肚。今儿一大早他就到稻场铡草。铡了一大堆,足够牛吃上三五天的。

“我说队长,大冷天的不呆在被窝里搂老婆子,在这个练啥功呢,*功?还是在找啥宝贝?”见牛三群撅着屁股,老牛筋开玩笑地说。

牛三群捡起了钢筋棍,像挥起的牛鞭,朝老牛筋扬了扬,没好声气地说:“你作是不牛低头?别给鼻子就上脸!搂不搂老婆子管你吊蛋事儿?想作死你就吭一声!喂好队里的牛是你的正事儿!牛要是过不了冬,冻死一头半头,或饿死了,明年你当牛做马给队里拉套犁田犁地!”

老牛筋不叫老牛筋,更不叫牛低头,真名叫牛舔犊。为啥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脾气倔,好与人抬杠,人称老牛筋。因为他爹置有八亩田地被划成了地主,他跟着就成了小地主。当然,也有人说他本该被划为富农的,因为他好打别,工作组的人看不惯,也打起了别,就把他从富农“提拔”成了小地主。

牛家堡有牛姓有三支,他跟牛三群是一支,而且还一辈儿。家谱里白纸黑字写着。之不过,他比牛三群大几岁。牛三群的爹是个游手好闲的大懒蛋,不仅没置下一垅半分田地,而且像个要饭花子,蹭罢东家蹭西家。懒人有懒福。解放后,他被划成了贫农成分,而且当上了队长。牛三群跟着占了光,他爹老了干不动时牛三群就接了队长。

“就会捉老冤!不就在给你当牛做马吗?庄上的人谁不是你的牛马?嘿嘿,我说队长大人,一年干到头也该让大家歇歇享两天清福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地里还有啥球活可忙?”老牛筋把屁股盘子上的大草箩头往上送了送,朝牛三群皮笑肉不笑地说,“知道不,一听到叮叮的犁面子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比麻蜂蜇的还……”

“老鼠舔猫脸,作你不轻!知道你不怕麻蜂,好戳麻蜂窝!”老牛筋正想往下说,牛三群白他一眼,嘟嚷一句。然后,举起那半截钢筋棍像捣药似的叮叮敲起了犁面子。顿时,犁面子发出清脆而悠长的响声。应和着响声,不知谁家的狗狂吠起来。

“妈了个巴子,狗比人还听话!”他一边噘一边猛敲。敲过一阵后,停下手,高声吆喝着:“劳力们都听好了啊,妈了个巴子,从今儿个起就不下地了。明天是祭灶,大家好好过年,吃饱了喝足了,多攒点劲儿,明年好多打粮食。别整天躺在女人怀里爬山呀爬山!嘿嘿!”

老牛筋看牛三群不再答理自己,边朝不远处的牛屋走边嘟哝:“怪会卖屁股嘴,好好过年?过你奶奶个头!一个工分才多少钱?五分钱还不到!”

由于老牛筋是小地主成分,冬天喂牛这样的重活就非他莫属地派给了他。喂牛是重活、脏活、累活,把牛喂瘦了喂死了,都要担责任。他是地主,如果出了意外,队长,包括队里的其他人不会说是天灾**,一定会污赖他搞破坏。那样,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因此,他不想干。

但是,牛三群跟他打别,就像小时候他俩玩“牛抵头”,死不服输,瞪着牛一般的大眼,下死命令说:“老牛筋,喂牛这么轻省的活为啥不干?队里照顾你不知是照顾你?”

你有你的千条记我有我的老主意,说一千道一万,老牛筋就是不想干。他辩白说:“照顾啥照顾?是我不出工给我记工了,还是把我当全劳力看待?”

老牛筋之所以提这一点,是因为评分时给老牛筋评的不是一等工分。牛三群说他虽然没七老八十,但身体太瓤,根本不是一个棒劳力的对手。所以,让他拿二等劳力的工分。一等劳力一个工记十分,他只能得八分。

老牛筋知道这是牛三群明讹他,但干瞪眼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吃个哑巴亏。

“你让庄上的人说说看,敢说照顾你没?你老婆快生了,你喂着牛又照顾老婆子不是两全其美吗?妈了个巴子,没良心的东西,我看,你的良心是让狗给扒吃了。”牛三群越说越气,直想握起拳头给老牛筋几拳。

老牛筋虽然是个别子,心里明白队长是明讹人,但他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能伸能屈是条龙,就光棍不吃眼前亏,忍气吞声地接了。心里暗暗地骂道:“六亲不认的白眼狼,迟早不得好死!”

老牛筋的嘟哝声有点大,被牛三群听到了。牛三群吆喝罢,望着老牛筋那趔趄着的背影大声骂道:“妈了个巴子,靠*,意见还不少呢!工分不值几个钱也没把你饿死?不知好歹的东西!”

老牛筋听到牛三群的噘骂,站住了,扭过身,对牛三群说:“嘴能不能放干净点?跟个茅缸沿子似的,恶心人不恶?靠俺你来靠呀?看不把你*割了喂狗去!我靠*!”

牛三群一看老牛筋站住了,还顶嘴,就气不打一处来,训小孩子似的嚷道:“恶心你了?熊样子!今天是我找你茬儿呀,还是你在作?”

“咋啦,我问问你就不能问了?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地王爷?”老牛筋针锋相对地说。

“懒得答理你!赶紧爬走吧,把牛喂好队,让它们也过个年。对了,还有你家老女人肚子里的牛犊子,别有啥闪失!”牛三群站在碾盘上嫌冷,不想再跟老牛筋打嘴官司,就息事宁人地缓和了语气。

老牛筋本想再还几句,一听到牛三群提到老婆子肚里的孩子,就不想再打麻缠,转过身,抬起脚,头也不回地快步朝牛屋走去。边走边在心里问:“生了没有?”

老牛筋与老伴都是小五十岁的人了,至今膝下无儿子。自打头胎生个女儿后,老婆一直没怀上。他盼呀盼,直盼到女儿嫁人,盼了二十好几年,都快盼疯了,也没盼来。一想起儿子,他就觉得窝火,就将无名火发给老伴:“不下蛋的鸡!”

今年不知是咋感动了送子娘娘,老伴居然有喜了,而且就要生了。为了既能喂好牛又能照顾好大肚子的老伴,老俩口一商量卷起铺盖就搬进了队里的牛屋里。

牛屋坐东朝西,共五间,两头各两间,各摆一排石牛槽,牛头对头拴两排。中间一间放两大料缸盛料水,靠山墙堆牛草,草的旁边是一铺床,供老牛筋老婆睡觉用。床头放一个破旧不堪的柜子,里面码放着老伴给将要出生的儿子做的小衣裳和褥子、被服娃子。老牛筋的床是草堆。他怕动了老婆的胎气,就自觉地分床而睡。当然,铺上稻草也是挺暖和的,许多要饭花子就是靠稻草垛过冬的。门口打个小锅台,是老俩口的厨房。

“你咋一点也不惜力?谁让你拌料的?要是闪着了腰咋办?”老牛筋一进屋看见老伴挺个大肚子手拿拌棍在牛槽里一来一回地拌着料,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嚷开了,“快钻进被窝躺着!啥时候了还扭来扭去?跟个企鹅样儿多好看?”

嚷罢,用眼扫了一圈儿牛屋,狠狠地骂道:“*,牛三群,给你说的遍遍的,四下里透气,四下里透气,你就是不安排人收拾收拾,牛不怕冷?就是牛不冷,人咋住?”

老伴撩一把散乱的发白的头发,然后不好意思地朝他微微一笑,找理由辩解说:“你铡草铡恁长时间不回来,牛饿得哞哞直叫唤。俩牛娃子南屋窜北屋,北屋窜南屋。唉,这屋也该收拾收拾了。没暖和气牛娃子咋过冬?”

“牛娃子有人娃子要紧?”老牛筋瞪了老伴一眼。然后,转怒为喜,上前摸着老伴的肚子,嬉皮笑脸地问:“咋样,有动静没有?是不是有个牛娃子在肚里乱踢乱蹬?”

“去去去!别作,老没正经!”老伴白他一眼,然后幽默地说,“今年天太冷,我估摸着儿子不想出来受冻,正躺在被窝里睡懒觉呢!你等吧,开春天暖和儿子就出来了。”

说罢,瞪老牛筋一眼,指使说:“哎,我说老头子,你看这屋还能住人?抽空用草把墙窟窿墙缝塞一塞,也好圈圈热气。”

老牛筋自知考虑不周,也怪自己有点偷懒,歉意地笑了笑,边笑边掐着刚擓回的稻草去塞墙窟窿墙缝。

老伴是不懂什么预产期的,只知道十月怀胎,哪一天怀上的她心里没底,所以哪一天出生也没底。即使有底,还有不足月早产以及到月延时生产的。她说这样的话只是一种乐观的表现。是啊,好不容易怀坐上了胎儿,老来得子能不高兴?

年前的这些日子,老牛筋总是“快了吗?有动静没有?啥时生?”地盘问着,并多次喜笑颜开、点头哈腰地上门请庄北头的快嘴婆,要快嘴婆到时来接生,恳求说:“生个小小地主也是条性命,总比牛值钱吧?你不能不管!”。

快嘴婆是个热心肠的人,爱管闲事,辈儿又长,经常干些说媒接生积德的事儿。村里的女人添孩子大都是她接生的。老牛筋请求,她满口答应。她才不管是地主还是贫农,人命关天!

问了千遍万遍,老伴肚子既不刮风又不下雨一点儿风吹草动也没有。大年三十晚上,老俩口围着火笼,边烤火边守年根。老牛筋又问了一遍,老伴给了他“急啥急”的答复后,他顺嘴嘟哝说:“是个儿子也是个马虎蛋、大懒虫!肯定睡到太阳晒着屁股也不愿起床。”

“大过年的,说啥不吉利的话?有这样咒自己儿子的?过了年就是牛年,老牛就是慢腾腾的嘛!慢是慢,但是稳呀!”老伴白他一眼,然后说身子乏了,想上床睡觉。

老牛筋主动搀着老伴,扶她上了床,把被子掖了又掖。老伴睡下后,他又回到了火笼边。

他没有瞌睡,也不想睡。他在守年根,在观察初天方时老牛的卧向以此来判别新一年庄稼的收成,他也在等待着儿子降生。他不知道是闺女还是儿子,从辣女酸儿的说法上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因为,老伴跟个老母猪一样,啥都吃。当然,他希望是个儿子。他虽不知道老伴何时生产,但也不会拖个月儿四十。这些日子他很上心,晚上睡得都很迟,坐在火笼边观察着老伴的动静。

他伸手烤了一把,叹了口气说:“看来要到牛年生了,唉,这辈子跟牛有缘啊!农民就是拉犁耕田的牛命,受苦呀!”

“天下的农民一茬儿人呢!”老伴顶了老牛筋一句,然后就不再答理他了,闭上眼睛睡觉。很快,她*了梦乡。

近来老伴常做梦,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大年三十的这个年根之夜她又做梦了。

她的梦境是一片仙境,满山遍野的绿树鲜花,林中有百鸟争鸣,山脚下有潺潺流水,溪水边是貌若天仙的女人在浣纱。

她悄悄来到她们当中,美女们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都咯咯地笑,边笑边相互泼着水。她泼了两把,有点渴。于是,就掬一口清水入肚,顿觉清凉无比。

正在陶醉之中,天空飘下一朵五彩祥云落在她的身边,云彩忽地化作一个美少年,朝她打躬道:“妈妈,孩儿这厢有礼了!”

她正在纳闷之中,又一朵祥云降落,祥云变成送子娘娘。送子娘娘微笑着说:“上天念你多年积德行善,把天宫的牛童送来,望你好生抚养。这牛童可不一般,他到人间降妖除魔,造福百姓。不过,是要经过很多磨难的。”说罢,送子娘娘化作一朵祥云飞去。

她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电闪雷鸣,一道闪光之后,一个炸雷咔嚓一声从头顶打了下来……

倒霉

我出门上班前,妻子在我的脸上轻轻地用右手打了一下。美名曰:“你今天一定有好运。”我说:“什么好运,女人的手打在男人的脸上,一天都得走倒霉的运。”妻子说:“你这一张乌鸦嘴,什么好事到了你的嘴上就会变为坏事。去,去,去……还不出门上班车都开走了。”

妻子的手打在我的脸上并不重,但我的大脑总是恍恍惚惚的。是什么在我的眼前作怪,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一到办公室别人打开水的打开水。泡茶的泡茶。我这一个一整天都不喝一口茶水的人,把自己办公室的地面拖了,桌上的灰尘掸了。坐下,理清着工作的思路。每月20号前要交党费,25号前要完成政工工作计划,30号要安排生产会。今天已经是17号了我该填表收缴每一个党员的党费了。不一会儿全单位的党员的党费都交齐了。我一看墙上滴滴答答走着的时钟正好十点正。也正是整个办公楼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我本想晚一天才到财务交党费,不愿与下面来办事的人凑热闹。可是我心里想的和我行的不一样,不知不觉地鬼使神差似的拿了钱和填的表到了财务的办公室。谁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况且我还是办公室的主任,肯定财务的办事人员首先办理我的事了。凉在一边的人等我交完了党费,他们才一个一个地办着自己的事。

我的前脚刚跨出门外,后脚还在门内,身后就听到了一片的吵闹声。我只好把迈出门的那一只脚踅了回来,回过身,转过头,看见一个长得来牛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人正满口粗话地拉着财务的负责人就要动手打。我一个箭步蹿了过去,用身子挡在了财务负责人的面前。一看那气势汹汹的人,是我们单位病休的神经病人。我说:“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说,偏偏就要动手动脚。”神经病人说:“有什么好说的,我拿我的卡到银行去取钱,去了一次又一次就是取不出来,你们就是在整我。”我问财务负责人是怎么回事。财务负责人回道:“他那个滕子没有草头,我们打在他账户上的多了一个草头,所以钱就取不出来。”我说:“你们就赶快给别人改过来。”财务负责人说:“我们已经改好了,正准备要车到银行去,谁知他一来就蛮不讲理地对我骂,还大打出手。”

我对神经病人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知错已经改了,就用不着又打又骂了。”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让他坐下来消消气。已经气得红了眼,大脑再不能控制自己的神经病人,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哪里听得进去我的劝。口中吼道:“你还护着他们。”说着,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左脸上。

他出手的那一巴掌,把我打得了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身子也晃了几晃,才站稳了脚跟。

打骂声,引来了满屋子的人。单位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挤在了房子内。有的叫着:“快报警。”有的叫道:“在是神经病人也不能出手就打领导,要重重地处理。”

我的左手捂着火辣辣痛的脸,说:“你们谁也不要说什么了,让他走。”

我的声音是那么的洪亮,让在场的每一个都惊呆了,一个个地为那神经病人让开了一条道。神经病人不知是理亏,还是什么原因。顺着人们让开的道,一趟子跑出了财务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在人们的眼前消失了。

我满腔的怒火不知对谁发。回过神来的财务办公室里堆挤的人,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说:“你要不要坐小车到医院去看一看。”我吼叫道:“又没有红,又没有青地到医院去看一个球。你们是不是想我对这样的神经病人敲竹扛。让他出一点医药费,你们就心满意了?”说着我拿出了揣在衣兜包里的手机。拨通了神经病人家里的电话,毫不客气地对着电话那头吼叫道:“你们大人是怎么监护自己的儿子的,跑到单位来胡搅蛮缠,又打办事人员,又打领导。真是没有王法了。下次你们儿子要到单位来一定由你们大人带着一路来。不能再发生此类的事了。”说着我把手机给关了。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留在了盲音里了。

一个个围观的人都离去了,我也稀里糊涂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总感觉到自己的鼻梁上掉了一件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才从眼前的模糊视线中想起了自己戴着的眼镜不见了。我又返回财务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人东寻西找,好不容易地在一个墙角处找到。“这小子够狠的,把你的眼镜都打飞了那么远。想来你那细皮嫩肉的脸一定被他打痛了。”我听着财务人员对我说的话,出了他们的房门。看着雾气沉沉的天空,面对着打我的是一个神经病,我又能说什呢?只能忍气吞声,如哑巴吃黄连,说不出的苦。

我回到了家里,不知谁早就跟我的妻子通风报了信。一进门妻子就把那一双眼睛盯在我的脸上,还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这一张乌鸦嘴,出门就说一些不吉利的话。这下好了,被神经病打了你只好自认倒霉吧。”

我说:“我被神经病人打了还是小事一桩。更离奇的是我一整天都处在倒霉之中。总厂的领导到我们单位来检查工作,提出要走路到每一个工号去看一看,大领导都愿意走路不坐小车,我这一个小领导还能说什么,只好奉陪了。别人走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就不跌跤,可我就是重重地跌在了山道上。跌得我的手上和脚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搞得来我哭笑不得。还得一拐一瘸地陪着领导走完了每一个工号。回到了单位,屁股刚坐到办公凳上,就有人喊着:‘洗澡的水管带电了。’让我快去看一下。你说怪不怪,我把所有的电源刀闸都断开了水管仍带着电。这一连串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妻子说:“都是你就一张乌鸦嘴惹的祸。你就自作自受吧。”

我又能说什么呢?自己倒了霉还得往肚子里咽。

不需要承诺

再见面已是四年后,老套的故事,他和她是大学的同学,在那时像千千万万的大学恋人一般,一起学习、吃饭、去图书馆,逛逛超市,也许这样过一辈子真的很好,她微笑着对他说,“以后我们一起手牵手,一直走下去”,他笑而不答,她亦包容他对承诺的不回应,这样一份沉重对他的严谨是一种挑战吧。

他宽厚的手牵着一个小人儿,扎着两个马尾,发束上系着黄色的丝带,一套可爱的泡泡裙,大大的眼睛闪着灵动的神色,小手随着大手的牵引而停下,“爸爸,你怎么不走了?你后悔了”,稚嫩的声音传递着疑惑,他俯*,浅浅的笑容浮现,“爸爸答应你的,不后悔,现在等一下好吗”?“嗯,那你快点,晚了就没有玩具送的”,小女孩乖巧的站在爸爸身边。

她走上前,望着可爱的孩子,心中浮现悔意,那股消失好久的难受,又一次真实的袭上心头,“我们以后还可以牵着孩子,带她去吃我们喜欢的”,她憧憬的脸上美好而温和,白皙的皮肤映着黑色的眸子,他转头看着她,心里暖暖的,认定了就不想放手,她总喜欢问以后在一起,以后一起做什么,他也想那些她所憧憬的,这样很好真的不需要作什么承诺,答应你以后会那样的,他觉得没必要,却不明白这只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话,只要他回应她会很开心的。

“你结婚了吗”?她的笑容有些心碎,他表情温和,似乎看一个很平常的旧识,心里也一样一样的心碎,他们总有那么一份默契,能感受到彼此的内心,“我女儿甜甜”,他用这样的话语回答她的问话,她能感受到他对这孩子浓浓的爱意,就像当初自己感受到他对自己的那样,现在的她好冷,现在的她站在他面前是一个颇具姿色的白领,粉红的脸色一如他记忆中的人,那时候刚牵手她就脸红,还谎称是因为自己紧张,有些愤怒的看着面前的他,好像在抱怨,他也太不会照顾女孩子了吧,他笑笑,后来习惯了牵她的手。

“阿姨好”,孩子很有礼貌的看看她,妈妈说过要懂礼貌,要主动叫别人,年轻的是阿姨,年长的可以叫妈妈,跟奶奶一样的都要叫奶奶,“甜甜好可爱哦”,她低*向她好看的笑笑,眼里满是喜爱,甜甜开心的看着她,一直有很多人说她可爱,她可以说是经历得多了,在幼稚园老师也那么说呢,她抬起头对上他无奈的眼神,心中也明白是自己错过了他,快毕业了,彼此都忙着考试,写论文,答辩,找工作,她早早的找好了一份工作,问他,“你怎么样了”?他说还没有完成论文,导师说他的论文太偏了,要写好很难,最终他的毕业论文获得了高分,她早早去了工作的地方,他一直是个对事情认真的人,甚至有些真的没必要,他还是会去一步步努力做好,等他完成答辩,也顺利地找到一家外企做宣传方面的工作,那是最后一次他看着她,问她,“以后还可以见面吗”?她没回答,学着他的不给承诺,他心内明白,大学恋爱只是在大学,只是这些感情都是假的吗?可以说分就分了,那些她说过的美好呢?

他问过很多次,就这样分开了吗?不可以一起去找工作吗?她无奈,都找好工作了,哪有再去重新找的,她受够了每次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问他,以后那样好吗,他只是笑笑很顺理成章的不接话,也许以后他会去自己工作的地方看她的,就这样没有只言片语的牵绊,彼此分开,他去找过她,忙碌的工作,使他们自顾不暇,渐渐冷却了那些曾经的美好,忘却了她约定的以后。

“一起去坐坐吧”他笑着问她,牵牵甜甜的手,她能感受到他是希望她去的,她转身与他们在同一个方向,孩子在他们中间静静的走着,曾幻想过的画面真切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两人中间牵着孩子一起去外面,她想牵孩子的手,却感到那么的陌生,这个画面中的女主角不应该是她,他去找她每次都是有这些那些的事,他也厌烦了,抽出自己繁重的工作之余时间,顶着疲惫与思念去见她,她总因为忙碌而与他匆匆别过,送他到车站,他的视线跟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心里更加茫然,那些他们向往的美好,真的只是象牙塔里的一个梦。

“爸爸,我要点这个布丁,还有这个套餐”,甜甜娴熟的拿着菜单举到他面前,“原谅我没有告诉你,我们是先有甜甜才结婚的,我不能对不起甜甜”,他开始向她述说他结婚的缘由,甜甜的妈妈当时是他工作的企业的千金,一次偶然遇见她见看上他了,她的主动使他又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温暖,他是愿意娶她的。

他不明白他们的相处那么好,为什么她会离开,从毕业她已经对他不那么重视了,他再也从她那感觉不到他是她的全部,她知道当初的赌气是错了,眼前的人已经是别人的爸爸,她不可以破坏,她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当初相处的四年没有他一句承诺,四年如一日的他和她,总有采不尽的新奇与快乐,彼此深深的相互慰藉,相依的温暖,那时候工作的忙碌让她只记得要打拼,要完成那些永远没尽头的业务,渐渐的他单处视线,直到今天再次相见,这个熟悉的城市,原来他一直在这儿,她说,“爱确实不需要承诺”,她说的那些承诺比云还轻,他苦涩的笑笑,“有时候承诺是对自己的约束,我们需要”,他看着甜甜在餐厅里的游乐区滑翔,心里总有那么一份不完美,现在的他只是在过自己该过的日子。

第二章

青岛浪子

认识李召君是三年前了,在新浪博客发现一篇博客,博主的署名叫青岛浪子。青岛浪子,一个很洒脱,但是带有某种伤感的名字。他有几篇博文是详细介绍陈氏太极拳练法的,页面上还有几个链接是国内很有争议的几个著名学者——主要是经济学家和法学家。我认为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便给他发了个小纸条,说希望认识一下。没想到过了两天他就回复了站内信,把他的QQ和msn告诉我。我便加了他的QQ,从他那里得知他在做一种叫做美股*盘的生意,从他的话中感觉他赚了不少钱。

凡是做过美股的,应该听说过青岛的时富的,这是一家总部位于加拿大的美股交易公司,生意做的大了,据内部人士说,他们公司的成交量占到整个纳斯达克交易量的20%左右,很恐怖的数字。据传说时富位于青岛的这间办公室,发明了一种叫做“信风”或者“黑盒”的交易方法,专门针对纳斯达克市场的漏洞,赚钱比抢银行还要快。当然,这仅是传说,大家都没有亲眼见过。这更给人留下神秘,诡异的印象。

李召君便是青岛时富的一员,他对于他们公司的事情也是讳莫如深。但是一件事情,让我知道李召君并没有学到所谓的信风*作法,因为他某次跟我提到对他们老板如何不满,老板只把信风*作方法教给了自己的表弟和小蜜,其余的人都不准看他们的*作手法,并且分在不同的办公室里工作。这还不算,老板又开始克扣李召君的工资,降低待遇等等。

终于有一天,大约是大半年以后了,召君告诉我他离开了原来的公司,到了青岛另一家*盘的公司,这家公司叫做泰托,总部也是在加拿大的,只是名气比较小,规模一般。从他跳槽之日起,召君的*盘开始走下坡路了。原来在时富,他可以轻松过一万美金的纯利,按照15%的提成,他一个月也可以拿到1万人民币以上的工资。而现在来到泰托,他似乎很难越过2000美元的收益,按照30%的提成,他似乎连5千元都拿不到了。据他告诉我,在一个秋高风急的夜里,他感到孤独,郁闷,烦躁,半夜里一个人住进了酒店。“也许那时实在太寂寞了”,他慢慢的回忆。“一切还来不及思考,就那样自然发生了。”酒店里有个女服务员,才17,18岁的样子,他那晚喝了不少酒,一个二十八岁,还单身的男人。他把女服务员叫进他的房间,女服务员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是很顺从,于是天亮的时候,两个男女在一起……一年以后,证明他们两个是一个错误,可是第二天,那个女服务员,我们叫她小美吧,就搬出去和他同居了。

一年以后,小美才离开他,离开他租的那个幽暗,潮湿的出租房。一个东北财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和一个高中未读完便出来打工的十八岁小妹,一年之内,发生多少故事,我不得而知。至少我见到李召君时,从他的语气中,提到“那个女人”时没有多少遗憾,眼睛里有些木然。小美在的时候,和小美离开他以后,他的*盘业绩都在下降,其实股市经过了07年的高峰,开始有些急转之下了。但是,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召君的生活确实不如意起来,有些月份甚至在吃老底,靠着以前的积蓄过活……

有些变化其实是非常缓慢的,比如一个人的性格,气质,世界观。但是,你会感觉那些变化很突然,因为你对这个非常缓慢的变化熟视无睹,直到有一天,你才发现,这种变化确实发生了!有些事情,在李召君身上,就很“突然的”发生了变化。比如,李召君有一天“突然”不能赚钱了,他“突然”变得愤世嫉俗,他“突然”又变非常的孤独,你“突然”不可以再跟他谈工作了。不过有一天,我突然出现在了召君的面前。我去了青岛,顺便去看他,他说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蛤蜊了,让我到他住处的时候,带三四斤过去,个大的。我从海信桥下的农贸市场买了四斤蛤蜊带过去,看到他的时候,我很惊讶。我眼前的李召君非常的白净,年轻,已近而立之年的他,看上去也就20岁出头的样子,并且眼睛非常明亮,清澈,跟我想象中那个萎缩,黑瘦,甚至满脸愁纹的召君有很大的不同。

真正和他谈话时,我又发现他非常的聪明,思维敏捷,甚至可以说迅速,快如闪电。我说,你这样的人才,没有去读研深造或者搞学术,太可惜了吧。他说他从东北财大毕业后,在北京混了两年,主要旁听北**学院和经济中心的课和讲座,对几个法学教授,比如大名鼎鼎的贺卫方(最具号召力的法学家,据说有胡适遗风),陈兴良(国内最著名的刑法学家之一)很熟悉了。说完这些,他便把四斤蛤蜊发到盘里,用力的搓,弄得满屋子“吱嘎,吱嘎”的很响的声音。等他把蛤蜊炒熟了,我们开始狼吞虎咽,直到桌上堆起一座小山。

他仿佛吃的很满意,打开他的电脑,要给我放电影。又开了很大的音响,我也正感兴趣,看看这个家伙收藏了些什么电影。但是,等他放出来,我就傻了眼,是个日本的恐怖片,仿佛是午夜凶铃,我说换一个吧,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换了一部美剧,但是开了一会儿感觉又不对,美国恐怖片。我说大哥,你可不可以不放恐怖片啊?他诡异的一笑,我这里都是恐怖片,20多个G呢。天也不早了,大约晚上八点多了,我很想逃离他的幽暗的,阴湿的小房子,同时更想逃离他的恐怖片了。我说,大哥,不早了,我该回旅馆了。他默许了我的请求,还把我送出门。一路上,逃命似的跑回我的“热盆景”小旅馆,300米的距离,在树影和电线杆下,仿佛有很多脑袋在晃,那夜确实做了很不好的梦,这是后话了。

三天以后,我看到召君更新了他的博客,原来他去游浮山了,文章中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既为他的才气,也为他的想象。“浮山像一个巨大的*在一汪水前面;往前走,是浮山所的高楼矗在海边,像是一排排的巨大墓碑,整整齐齐的……”我于是给召君在QQ里发过一句赞美,“原来你也写文章啊,并且写的很诗意啊”。他只回了一个笑脸,那个呲牙大笑的QQ表情,然后是一个红红的*。那天他的QQ签名是“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几天网上铺天盖地的纪念海子逝世二十周年,召君也用他独特的方式表达纪念。我想海子也许没有去过海边,所以有对海的美好想象,至少海子没有青岛的海边的一所房子。但是,召君拥有了那所房子,却不是海子的想象,阴暗,潮湿,也没有春暖花开,每天放着各种风格的恐怖片……

决心

生生是后知后觉的人,这一点被她肯定了千百次,尤其是在结婚上。‘你有一个会持家的丈夫呢。’朋友到她家时总会如是说到。当然她并不认为这是赞美的话。“又把书铺的满地都是。”“衣服不要乱扔,等要找的时候肯定又找不到了。”生生觉得她的丈夫是一匹又老又臭的骡子,他总是围绕着那些小事打转,哼哼乱叫。生生想起他们在结婚前,他为生生剥虾壳,为生生擦头,为生生的‘突然好想吃’而跑到街买麻辣鸭头。生生想,那时的她真的很爱她的丈夫,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像真正的白马王子,而不是……“别发愣了,快去上班,不然又像上次那样被……”生生不耐烦地甩掉手上的毛巾,走出浴室,背后抱怨声依旧“毛巾也不挂好,乱扔在地上会弄脏的。”生生闷闷地想:为什么白马王子在结婚后就变成了又老又臭的骡子了呢?难道就像世人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错把骡子看成白马。

生生到公司的时候,同事们都已经在埋头工作了。她看看时钟,分针竟然划过了大半个圈。

生生忸怩地走到经理办公室。“对、对不起经理……我……”经理批注完一份文件,悠悠抬头,“这是第几次了?”

生生扯着衣摆,头低得下巴碰了脖子,“大、大概……八、八、八……”

“你该知道公司的规定,一年迟到五次以上就要审核辞退。”

生生吓到全身发抖,睁大眼睛巴巴望着地面。

“那么来说说你为什么迟到。”“因为……因为我是骑自行车过来的。”生生急得快要哭出来,“家里人不让我开车,我再怎么坚持也总是不行!我不想迟到的……可是家里离公司这么远,骑自行车要好久才能到,所以……所以……”“好吧,这次算了,记得下次别迟到了。”生生惊讶地抬头,入眼的是经理温和的笑容。生生第一次觉得这个冷酷的上司是这么的帅气。

生生回到家时,他又迎了上来,“今天早上这么晚出门是不是又迟到了?赖床这个坏习惯一定要改掉,不然以后……”生生听到这些唠叨声,火气蹭蹭蹭地冒了上来,她狠狠拍开他伸出来的手,吼道:“每天就只知道说说说,要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开车,我也不会迟到,也不会被经理说,也不会被同事笑……”

生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泪水打在地板上一滴一朵花。

他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抱住生生,他拍着生生的背,笨拙地安慰:“生生不哭了,生生不哭了。”颤栗的身体因为突然的拥抱放松下来。而生生哭得越发大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有生生知道,自己没有被同事笑,没有被经理骂,生生也不想哭,她、她只是受够了这种庸俗无趣的生活,她、只是想要更多的温柔和关注。

经过那件事,生生和他的关系好了一些,至少生生不会乱扔东西乱发脾气,生生想,自己虽然已经不爱他了,但毕竟是他的丈夫,这样还得过一辈子的,何况他还算有点做丈夫的自觉,至少还会安慰她。

那天,生生吃完饭,他就走过来了,瞄了一眼杂志,似无意道:“生生,我生日快到了。”

生生“哦”了一声,关上电视回到房间,数着兜里的钱,生生不满地想:就算是生日也用不着挂在嘴边吧。真矫情。

生生想去买个皮夹送给他,却在路上遇到了那个人。

生生第一次看见穿便服的经理,她发现便服的经理是儒雅温和的,和工作时的冷酷不一样。

听说生生是要去买礼物,经理说,“生生我陪你吧。”说完,露出一个阳光的笑来。

生生一时晕眩,突然生出“要是我的爱人是他就好了”这样的想法,生生怔了怔,狠狠摇了摇头。

‘生生啊生生,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生生挑中了一个皮夹,一看标价,四字居然跟着三个零,生生摸摸自己奄奄的钱包放下了样品。出门时服务生递来一个纸袋,里面正是包装好的皮夹。生生吃惊地望向经理。

“既然喜欢还是买下吧。就算是你陪我一天的谢礼吧。”

“是你在陪我。我不能收的。”

“已经买下来的东西是不能退的,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吧。”

生生推让一番,最后还是妥协了下来。

握紧纸袋,生生的脸红扑扑的。“那我请你吃晚饭作为报答吧。”

回家时已经八点多了,推门*的生生看见一桌的菜,还有桌边朝自己笑的他。

想到自己和经理吃饭晚归而让他等待,生生不禁有些愧疚。

“回来了啊。”他说着,去厨房端出了加热的汤。“先喝口汤吧,外面很冷。”生生默默喝了几口汤,突然从包里掏出纸袋递给他。“你的生日礼物。”生生低下头喝汤,只觉得脸烧烧的,居然有些期待他拆开包装看见礼物后的反应。“生生!”生生兴奋地抬头,却对上他责备的眼神。“生生,这个是名牌吧。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这不是浪费么?”先前的欢喜都化作莫名的愤怒,生生刷地站起,“要我买礼物的是你,现在又来说我浪费,你这样变化无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生提起包就要往外走。“生生,你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情!”生生打开门跨出去。

“生生!给我回来,这么晚你去哪里!生生!生生!”他追了出来,一直追到楼下。

生生脚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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