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师大慰(2)门道(1/2)
左光先还是照例往桌上一趴,寻找周公在梦里听书,而阿继则边听边抄写,听一遍下来,所授章句也就背诵得七七八八。此时的徐阿继对于脑子里储存的明代典籍也已经做到操控自如,比如叶梦鲸今日讲授的是孟子第一篇“梁惠王章句上”——“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那上百部时文制艺中相关的范文,阿继可以根据自己想到的句子,大脑里才会展现出来,而不像一开始时那样看到什么弹什么。阿继基本不用为背书而费时间,所有精力都放到了理解经典上面。这半年里,他对论语吃得十分透彻,这也是四书中最重要的一部。
其实就凭现在的本事,阿继想混个秀才已经不是难事,因为像县府道这种小考之中,从来不乏考生利用背过的时文,稍加更改应考从而考上的例子。
但阿继心知,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混得了一时却混不了一世,所以到现在为止,阿继压根就没有调用那些制艺来揣摩。既然老天给了他过目成诵的本事,而且兼有四百年后的理解学习能力,已经大大缩短了学习时间,金手指开成这样再讨巧的话未免说不过去了。还不如在打基础的时候老老实实,方对得起老天爷的眷顾。
午休之后,阿继照例来到叶梦鲸的书房,先生还没起床,阿继轻手轻脚地在书桌上摆好书本笔墨,悉悉索索铺好纸笔,开始写起了大字,他将上午先生讲的那段孟子抄写一遍。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彤云密布,点点的雪花不知不觉飘落下来,阿继气沉丹田,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不觉中,第一章一百八十六个字一挥而就。阿继搁笔挺身舒展了一下手脚,只见先生已经站在身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叶梦鲸拿起阿继的大字,仔细端详,微微点头,“不错,想不到仅仅五个月你的字已得柳公精髓,依为师所见,你已经可以开始临摹欧体了。如果说制艺那种雕虫小技可以投机取巧的话,字体却是水磨的功夫,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其实就凭你现在这笔字,到了云贵甘陕那些地方已经可以取个茂才,所以在这方面,你不要着急,更应沉下心慢慢捉摸笔意。笔意不是可以练出来的,需要平日对天地万物的感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中规中矩到挥洒自如,其中需要的是天才,不可强求。”
阿继连忙起身回礼,“先生所言弟子铭记在心。”其实对于他来说,大字写到这个程度已经满意了,能应付科举就行,又不是追求成名成家。
叶梦鲸回到自己座位,招招手让阿继坐下,“这半年,为师已经给你讲授了四书中的三种,大学中庸论语,你可都了然于胸?”
阿继回道:“先生悉心教导,弟子已然了解了七七八八,只是觉得其中一些道理无法完全融会贯通。”
叶梦鲸点点头,面露暖色,“为师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治学严谨的劲,不枉为师对你下了功夫。现在,你觉得对经典不能甚解,就是因为在读死书。圣人微言大义,短短几篇小文却包含着天下万事的道理,你又如何只能通过白纸黑字就能全部理解呢?
当今世上芸芸学子,只知四书五经,只知八股制艺,一头钻到这个死胡同里,有的人连四书本章都不读,却一门心思研究注释;甚至有的人妄图背诵百十篇制艺范文就敢到考场上碰运气;到了大比会试,有些秀才举子为了得中,便千方百计去打听考官文风喜好,以图在文章风格上求得考官意属,如此选士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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