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2)
一夜时间缓缓流逝,当东方旭日升起,西天钩月未沉之际,季铁牛已经到了丹玉斋。他把店内的柜台以及门窗玻璃都擦拭了一遍,又用拖布把地面拖得光洁映人,之后来到大院内。
此时见曹云还未出来,铁牛便又开始打扫起院子。一会功夫,杨半仙打着呵气推门而出,对铁牛问了声早,便溜溜达达出去吃早餐去了,同时顺便问候下东街刘寡妇。
老家伙的花花肠子现在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铁牛与曹云俩人没事就在背后偷偷坏笑,同时还打了个赌——要是杨半仙能把刘寡妇追到手,曹云就在正午时分跑到街上大唱“十八摸”;要是追不到,铁牛就得给曹云每日做顿早餐,同时下午下班前再做顿晚餐。
这个赌注是铁牛提出的。由此曹云开始怀疑,这家伙搞不好是属于那种表面憨厚实则狡诈的蔫坏,不然这赌注也太缺德了——假若真跑大街上唱段十八摸,今后曹云再见新月镇父老时……情何以堪呐!不过曹云认为他不会输,就杨半仙那张老脸,好似煮烂的土豆不小心摔在地上,被踩了七八脚,最后又被过路小猫浇了泼尿一样,除非刘寡妇瞎了,不然怎会看上他?
铁牛出这种馊主意未必没有报复曹云的用意,毕竟天天挨揍,换谁都得一肚子闷气,不过今早他却没了使坏的心思——因为时间已不早,曹云还未出来,铁牛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铁牛突然听见从内院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咆哮,那声音好似被极度压抑着,若有若无,听不真切,却又令人感到这一声咆哮中,充满了无尽愤怒与狂暴的气息。
铁牛现在非常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却仍旧低头默默打扫着院子,只是紧抓扫把的手指已然泛白。
良久,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他转头一看,见一脸苍白满是疲色的曹云走了出来。铁牛赶忙上前搀扶着他来到树底坐下,然后端来一杯早已沏好的茶水,当曹云慢慢地饮着时,这才出口问道:“师父,是不是你又……”
曹云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仍旧小口喝着茶水,瞧他的神情,就好似那茶无比美味诱人一般,竟令他舍不得离口。
一杯清茶喝完,曹云的神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此刻他抬起头来,望着一轮红日,眼中尽是茫然,出神了半天,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铁牛道:“昨天老杨买了两根鹿鞭,送我一根算啥意思?”
“这个……”铁牛也很困惑,寻思了一阵,不确信道:“或许,是因为听说你要成亲,所以才会送给你,作为对你的鞭策吧?”
曹云差点把喝的茶水喷出来,气道:“不带这么埋汰人的!还鞭策?你咋不说鞭尸?我连对方长啥样都没见过,八字还没一撇呢。对了,我给你的那几篇口诀背下来了吗?”
“只背下来一篇,有些字不认识,或者不解其意,背起来很费劲……”铁牛有点不好意思。
曹云站起身来,抻了抻腰身,活动活动脖颈,然后说道:“那倒没关系,不懂的我慢慢给你讲解,但你一定要牢牢背下来,毕竟是基础知识,不扎实的话,今后练气搞不好会出岔子。”
铁牛点头称是。随即曹云一转话题:“今天教你点新东西。去,把那根最长的大杆子拿过来。”
铁牛闻言心里一喜,看来师父忘了“对练”这码事,今天估计不会受苦了……他心里偷笑着跑了过去,来到刀枪架前,拽出那根长有丈余的白蜡杆子,拎在手中一掂量,心道:“好沉……”
这时曹云说道:“今天所教你的,仍旧与劲力有关。我合计着,发劲的意思,道理上你算大概明白了,不过,哪怕我手把手地给你喂劲,你也未必能够真切感受到其中技巧,莫不如给你示范来得简单清楚。”说着,曹云拉铁牛来到木桩旁,待他站定身形,便教他摆好姿势以及握杆方式,然后接着道:“拿这根杆子,对准那木桩捅,看看能否捅倒?”
铁牛面前的这根木桩是新换的,拿回来后,铁牛灵机一动,又在上面密密实实地缠了一圈草绳,他觉得这样会使得木桩更加坚固结实一些,要不然谁知道曹云哪天兴致大发,再把木桩打碎后自己还得破费。这根新木桩也是实木的,很沉重,底下还支了三根架子,卡在青石条的缝隙中,异常稳固,铁牛端着杆子,心道这咋可能捅倒?
白蜡大杆子又长又沉,铁牛按照曹云教他姿势,只端了一会就开始觉得手臂发酸,杆子也开始颤悠起来,杆头更是来回乱晃。他心想这样下去可不成,再挺一会别说捅木桩了,只怕到时连抓都抓不住,于是他一咬牙,两臂较力,发了声喊,然后一杆向前扎去,结果扎了个空。
“咦?”铁牛一愣,抽杆回来再扎,不料由于杆头乱动,又没扎准。铁牛有点急了,一顿乱捅起来。还别说,错有错招,最终倒底被他一杆捅在木桩上,却未想杆子韧性十足,扎上木桩后便拱了起来,随即又一弹,铁牛没吃住力,被弹了个跟头。
曹云看得哈哈大笑,上前扶起铁牛,对他说道:“你果真是奇才一个!我头次见到捅杆子能把自己捅倒的……”
铁牛嘿嘿讪笑,不好意思道:“师父,这东西咋这么沉,使不上力气啊!”
“莫急,你的姿势倒也正确,只不过力道不对,身上跟不住劲,所以才觉得吃力,以后习惯就好了。你骑过马么?”曹云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铁牛摇头。曹云接着说道:“我也没骑过。但我曾听人说起,一个马术好手,骑马时他全身的劲力都会与座下马匹一样朝向一处使,以马力带动自己腰胯的劲力,转过来再以自身劲力配合并指引马力,如此一来,就算骑着马跑上一天也不会觉得累。但若换成新手骑马赶路就惨了,由于没有经验,总是和马别着劲,非得颠散架不可。其实呢,骑马和端杆子是一样的道理,那杆子异常沉重,你若无法做到顺劲而为,只怕连五分钟都端不下去。至于如何使用自身劲力配合杆子,以后你逐渐会明了。待会我将给你示范一次发劲的过程,你要仔细看清楚。”
说完,曹云捡起地上的大杆子,单手持杆斜上端起,脚下不丁不八,随意侧身而立,目光却锐利如剑,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木桩。
铁牛这时也屏气凝神用心观瞧起来。只见曹云端着那根又长又沉的大杆子在手中,好像并不吃力,但杆身也如自己方才持杆般颤颤悠悠起来。
此时曹云没有急着扎出去,而是立于原地半晌,好像故意让铁牛看个明白。仔细瞧了一阵,铁牛有点看出门道来了:就见那杆身微微颤个不停的时候,曹云的腰身、肩膀乃至手臂,也好像以同样的规律微微震颤着,这种视觉体验十分奇妙,他不由得擦了擦眼睛,最后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曹云的整个身躯确实在以某种规律颤动。
正在这时,忽听曹云口中低喝一声:“看仔细了!”他突然探出右手,啪地长伸而出抓住杆身,随即手腕一抖,仿如幻觉般,铁牛竟看到一阵波纹似的抖动从曹云手上传出,传到杆身之上,继而使得得那杆子也抖了一起,一道大波浪从杆尾涌到杆头,这波浪,好似积聚了无比巨大的力量,竟令原本乱晃的杆头腾地一震之后闪电般刺了出去!
“嘭”!沉闷而巨大的响声暴起,一杆刺出,沉重的木桩应声而飞,在半空中滑翔了十余米之远后直接撞在院墙上,一阵哗啦声传来,碎屑四溅而起,再看那木桩,已被撞得彻底散了架!
“妈呀!这一杆要是捅我身上,还不直接要了我的命啊!”季铁牛见状大吃一惊。
曹云这时转过头来,问道:“你都看清楚了?”
见铁牛点头后要说什么,曹云摆了摆手,接着道:“先别问为什么,这个是你的课后题。你仔细想想我方才的一举一动,看是否能琢磨出什么来,然后明天告诉我。”
“还有……”曹云指了指碎裂的木桩。铁牛脸当即绿了,结结巴巴问道:“那、那个……不是还得我掏钱吧?”
“回答正确。没有奖励。接下来是对练时间,准备接招吧!”
季铁牛悲愤欲绝的惨叫声蓦地从内院里传出,把刚进门的杨半仙吓一哆嗦。
……………………
正午时分。
安静地内宅院子里,曹云坐在躺椅之上,温暖的阳光照得他整个人懒洋洋的,全身都觉得舒适无比。他手中拿着一根八尺枪杆,一边用某种细线一圈圈地绕着杆身缠起来,一边望着远方天际出神。小白貂则在他的肩头睡得正香。
曹云上次在后山与那茅山道士交手,最终一枪毙双敌,并用抖劲硬生生把那道士以及僵尸的脑袋给撕了下来,也正是因此,由于劲力过大,竟令枪身出现了细微裂痕,曹云回来后只得重新换了一根。现在他手上缠绕枪身的细线是一种藤蔓的细丝,这种藤蔓在当地被成为“牵手滕”,比较罕见,但异常坚韧,尤其把藤丝扒出来并用油浸过后,韧度更加出众。曹云合计今后保不准哪次再用力过大而致使枪身碎裂,所以便用这种藤丝密密实实地把枪身缠了起来,这样一来不仅枪杆的韧性大增,同时与人交战是枪身不会很容易滑手脱落,算得上一举两得。
他一圈一圈缓慢地缠着,只不过视线却没有停在手上,而是一直注视着西方的天空,在遥远天际处,有一道若有若无、时隐时现淡蓝色光柱,从地平线下冒起,直冲云霄。
他从今天早上就注意到这道光柱了,当时他指着光柱让铁牛和杨半仙去看,结果俩人观望了半天,眼珠子都差点累出来,却什么都没看到。曹云顿感大奇——怎地这么明显的光柱他俩竟看不出来?而铁牛心里却合计,莫非师父练功练得已经神志不清了?联想到这点,倒是让铁牛忧心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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