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很爽的群殴（1/2）

黄金虎现在才明白今日因何感觉不对劲。以前跟林老师学艺的时曾听林老说过，但凡高手，其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带有化腐为神的意味。方才初见曹云时虽见他静静坐在原地，手中仅仅缠弄一根杆子而已，但他的每一次动作，彷佛都含有一种意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令旁观者似有所悟，却又无法在那一瞬间抓住。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又如醍醐灌顶，却随即消失，便是那丝明悟给人的感觉。

清楚到今日遇见了“硬茬子”，黄金虎除了暗自警觉谨慎之外，竟隐隐生出一丝兴奋——自打当年从新月镇起步，混迹黑道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恶仗也不知打了多少，虽留了一身伤疤，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对手——提起他虎爷的名号，济林县的各路狠人谁不心里抖三抖？黄金虎以打出名，以打发家，以打创出自己的一番基业，以至于同属四老大之一的姜扒皮，一见到黄金虎就不由自主低了一头，实在是因为黄金虎太狠太能打了。直至现今，黄金虎手下的小弟少说上百号，已很少有机会遇事时亲自出手，因为他一句话下去就有呼啦一堆人上前为其卖命。不过说句心里话，但凡习武之人谁没个争强好胜之心？黄金虎有时候也会觉得手痒，总想找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今天却正好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也没想到曹云这么横气，俩人见面一开口便火星四溅，当即动起手来。一招过后，虽明白到曹云手底下功夫确实不弱，但他黄金虎也不是吃干饭的，想当年与人打架时，哪一次不是在弱势情况下凭自己这双拳头力挽狂澜！所谓遇强则强，黄金虎心底那股潜藏许久的狂野油然而起，怒目圆睁瞪着曹云半晌，最后嘴角一撇，一伸手，“嗤啦”一声，便把上衣给撕裂开来，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丹玉斋众人一望过去，不由得都在心里暗抽一口凉气！

这是一副怎样强壮的身躯！胸膛厚的跟一堵墙一样，块块鼓胀的肌肉坚实似铁，稍一较劲，顿时激起一片疙瘩筋，好一身似野牛般的腱子肉！古人称西楚霸王项羽便是因为全身筋肉缠结，所以才可举千斤之鼎而不费吹灰之力，力大无穷！想必黄金虎的体格比起项羽也不逞多让。

曹云也在心中暗暗惊诧——黄金虎的肌肉实在太发达了，不去当健美先生倒是可惜！只不过他全身筋肉纠结犹如虬龙缠身，这般骇人形象恐怕未必合评委的胃口。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曹云讶异的是黄金虎上身大大小小密布的疤痕，“这厮果真未少与人打架，这身疤下来竟也能活到今天委实不易，看来，此人的武技属牛，粗笨有余而精细不足……”

曹云暗自琢磨的时候，这边黄金虎已然摆了个起手架势，就见他后足微弓，前腿斜探，扣胸垂肩，左手立于胸前，右手藏于肋下——“嗯？这厮是练形意的？”

瞅黄金虎这架势，跟练习形意拳的武者起手式相同，曹云心内开始起疑，“他这体形与练内家拳法之人大不相同，要说他是练外家硬功的倒有可能……”正寻思之中，猛然听黄金虎大喝一声，后腿一蹬，前足平飞而近，一个纵越便是数尺，再次起身时，借助前势，黄金虎速度忽地加快，又是一个平纵，仿若烈马狂奔一般已然到了曹云近前。

人未至，风已起，那黄金虎此刻真好比一头下山之虎，口中连连低啸，偌大身躯接连两次加速后，以极其迅猛之势抢身进来，脚下一踏好似钻地雷般踹向曹云小腿，同时一拳挥出犹如虎扑人——当真可谓拳脚齐用意打连！

“果然练过形意……”曹云微微冷笑，仍旧直挺挺地立于原地，仅右腿向后迈了一步，同时侧头一偏，一下子闪过黄金虎的一脚一拳。

拳势走空，黄金虎猛地一晃腰胯，迈步揉身跟进，右拳回收，左肩顺势一抖，横肘便向曹云胸前撞去！这一肘过去，恍如烈熊晃膀，极为凶猛，谁知曹云此次连退都不退了，上身稍稍后仰，丝毫不差地错过这一肘之锋锐！

黄金虎见状不惊反喜——曹云退步则已，他若是不退，便再无闪躲余地！此刻间黄金虎猛地暴喝一声，刚刚收回的右臂瞬间甩出，便要全力一拳毙敌！谁料想拳势还未成形，曹云脚底猛地一蹬地，整个身躯顺势前倾撞来，“嘭”地一声闷响过后，黄金虎就像迎面被人狠狠给了一铁锤，“吧唧”栽了个倒仰！

要说这形意拳，讲究的便是个硬打硬进无遮拦，而若想一路硬打下去，首要条件则是承上接下，势如连珠箭，要不怎么拳经里说“打倒还嫌慢”呢。不过这也侧面地指出了形意拳的弱点——招式不能断，一手慢百手慢！虽然形意拳讲究“敌不起手我不起手，敌方起手我已落手”，可问题是，“敌已落手”，你还怎么落手？

曹云方才的策略便是先让两招，让黄金虎把套路打出来，套路一出，人的思维便自然跟着起了惯性，总想一招接一招连打下去，而不思量自己是否出了纰漏。曹云正是抓住此点，趁黄金自以为胜负立判之时突然出手，以快打快，与其拼比速度——若论速度，黄金虎哪里是曹云的对手！结果就是被曹云一个肩撞给撞倒。

黄金虎倒地的姿势很具有“特技效果”。想他方才接连两次纵步，整个人的速度完全提了起来，而接下来的一拳一肘虽都落空，却也**极为巨大的惯性，使其身形之势达到极致，几可比拟奔马，再加上庞大壮实的身躯，可想而知有多大的冲力。谁料曹云一肩撞去的力道不大不小，恰恰与黄金虎的冲力相当，结果这一撞之后，黄金虎猛冲的身躯就像撞上了一堵墙，一个倒仰，两腿离地，身体在半空停留了一两秒的功夫，随后径直“噗通”摔了下来。

曹云的这一撞，差点把黄金虎肺里的空气给挤光，令他极为难受。不过此人相当凶悍，忍着气闷，身躯落地后也不起身，直接腰身一挺，又粗又长的大腿腾地踹向曹云面门，却不想曹云犹如跳圆舞曲般优雅地转了一个身，贴着呼啸而来的大腿，身形一绕，又站到黄金虎面前，随即一脚踢出，当当正正踹在他的胃部，还未爬起来的黄金虎被这一脚给踢得当场转着圈滑了出去。

稳住身形后，黄金虎用一只胳膊撑地，猛地半跪而起，随即一低头，“哇”地一口大吐起来，半天没缓过气。

曹云并未继续上前进攻，一脚踢飞黄金虎后，静静立于原地。他的神情仍旧平淡如水，仅仅注视着黄金虎在那大吐特吐而已，不过此时间心内却想到：“这家伙招式有够凶猛，拳架也属端正，却为何没有打出与之匹配的劲力来？”转念间联想到黄金虎体型，曹云忽地恍然，“噢……这厮竟练功不练劲！也不知谁是黄金虎的师傅，简直误人子弟嘛！”

但凡内家武者，除了因为特殊缘由，几乎身体形态上都大略相致——垂肩含胸，提腰凸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如此身态比较有利于从脚底聚力，同时借助腰背之轴释放出去。不过也不是所有内家武者都如此，如果习武之人能够学到正统内功真传，待练到高深之处，便可借由经络导力，从而何时何地都能使自身的劲力最大化，不必再按照内家拳的站桩方式养成那种体型。曹云最初师从赵凯忠之时，首先学习的是武技而不是内功，按理说他也应该会养成一般内家武者的形体，但曹云为了练习轻功身法，不得已下硬生生改变全身聚力方式，另辟奇径。不过后来他倒也为此创举感到庆幸：一是内家武者的形体委实算不上好看，更容易令自身的敏捷程度局限在极短发力距离之内；二者，曹云身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这使得他与人对战时很容易迷惑对手，而致瞬间暴起偷袭成功，也算是一手王牌吧。

是以曹云与黄金虎初次交手时，也在心里怀疑这厮是否如自己般扮猪吃虎，暗藏杀招，不过随后证明曹云纯属以己之心度人。像黄金虎这般天生猛汉良才，却未想竟练武不练劲，虽有些可惜，不过想想也正常：那黄金虎只凭强壮身躯就能打出形意气势，常人谁是他对手？所谓一力降十会，就他那副身板，哪怕一点武功不会，寻常人等都进不了身，更何况此人套路拳架根底扎实，再加上性烈如火，难怪会在当地黑道上闯出名堂。

练武不练劲，这点对黄金虎来说往常根本感觉不到的缺点，在今天看来却是如此致命——练劲的好处不仅仅是击打对手时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而已，更能令武者在出招时瞬间提高速度，从而达到有效命中的优势。黄金虎猛则猛亦，但论起瞬间拳速——曹云摇了摇头，心道这厮估计是没遇到真正内家武者，否则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