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4节 对歌声里割叶忙（1/2）

第四节对歌声里割叶忙

制种的母本珍汕九七不育系进入始穗期以后，育种队就格外地忙碌了。

对杂交水稻制种来说，育秧、移栽、抽穗和收割这四个生育阶段里，抽穗期是最忙的，收割期最紧张。

收割时间紧，是因为家乡要等着这里的稻种育秧，人也归心似箭。抽穗期最忙，因为这段时间仅有一周左右，要做的农活特别多。如果是常规水稻，这段时间除了要防治病虫害以外，其它就没有什么农活了。对制种稻来说，除了正常的农活要做，因制种特殊需求的农活也要做，割叶、剥苞、喷洒九二零、拉花粉，哪一样农活也马虎不得。

首先要做的是割叶。

母本稻珍汕九七不育系是从野生稻的野败中培育出来的，具有生长特别茂盛的特点，但也带来致命的弱点——苞-茎。除去包-茎的叶鞘，最好的办法是人工剥开叶鞘，让稻穗顺利抽出。可是，靠人工在两三天内将二百亩稻穗剥出来，纵有三头六臂，也绝无可能。为此，技术人员研究出了两种方法，一是割叶，二是喷九二零。

造成稻穗包-茎的机械原因，是由于植株最后的叶片——剑叶叶环太紧，形成“肠梗阻”，稻穗无法正常抽出。割叶，就是将叶环以上部分割去。于是，育种队员全部上了阵，女联络员们也被请来了。同时，队里还派了二十多名社员，一起参加割叶。

育种队从进驻七队以来，今天算是最热闹的一天了。

上午，大家早早地集中到了田头，每人都拿着一把铮亮的小镰刀。镰刀是专门从集市上定做的，不像家乡的镰刀那么长，小巧得很。海南人称之为“手镰”，月牙弯里有细密的锯齿，锋利得很。

姜思贵轻轻往树干上一拉，就是深深的一道伤痕。割叶当然不在放下了，稻叶比草还嫩呢。

“大家注意听好啦。我把今天割叶的要求跟大家讲一下。”县农业局副局长兼县南繁育种队队长季学斌大声说。

他有一副粗犷结实的身体，头戴一顶崭新的草帽，上面印着鲜红的“海南纪念”四个魏碑字。上身穿洁白的套头汗衫，胸前左上方印有“南繁育种纪念”六个小红字，下身穿条大裤头，蹬一双乳白色的水田袜，手里抓着电喇叭，扯着嗓子朝人群喊话。

“首先呢，我把大家分个组。一个育种队员，配一个联络员……”季副局长接着说。

“嘘，季局长分配女人啦。”姜思贵乐不可支的用胳膊碰了下马林西。

人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笑声。是啊，平时没事都不准我们跟女联络员接触的，现在可好，给我们每人配对儿了。嘻嘻。

季副局长狠狠瞪了姜思贵一眼，继续说：“每五个社员，为一个小组。育种队员为小组组长，联络员为小组副组长。具体负责割叶的技术指导。割叶的要领呢，一是下刀的高度要准确，一律距地面七十公分。二是刀片要端平，割叶后断面，也就是表面要平，决不能高一刀，低一刀的。三是千万不能伤穗头，把剑叶全部割掉就行了。剑叶呢，就是顶端的这张叶片。”

季副局长从田里拔出一棵秧，示范给大家看，接着说：“从叶环向下一寸左右，不能把刀埋得太深。四是割下的叶片，要弄到秧田里，不能落在断面上。那样会影响抽穗。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们的育种队员。请大家辛苦一下，时间上要抓紧，明天全部割完。中饭呢，大家就不要回去吃了，包括各位社员老乡们，由我们送到田头。好，现在大家按小组结合。”

昨天晚上，育种队已开了动员会。刚才季副局长在讲话时，马林西就叫住柯瑞英，让她挑了五个人，季副局长一说完，七人一排，马林西示范了一下，柯瑞英用海南方言跟社员们叽咕一会，就开始割叶了。

“你刚才说什么了？”马林西一边割叶，一边问。

“我问他们懂没懂呢，割的时候要认真。你放心，我没说你坏话。”柯瑞英笑盈盈地说。

“哪不说普通话呢？”马林西问。

“不说海南话，他们会笑话我的。”柯瑞英说。

“哦。”马林西又问：“哎，能不能给我们唱首歌？”

“对，瑞英给我们唱首歌吧。”姜思贵从一旁插话。

“瑞英就唱一首嘛。”许峰也跟着起哄。

“唱就唱呗，起什么哄啊。”柯瑞英直了直腰，一只手从后面自个儿捶背。又转向马林西：“都是你。唱什么？”

柯瑞英今天戴一顶大半新的锥形竹凉帽，压一方淡海蓝的方巾，白衬衫上有米粒般的细小碎花，一件略紧的深色长裤卷到膝盖。她这副装扮和她的气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一眼看得出她的与众不同。用时尚话说，就是长得一副魔鬼身材，是人见人爱的大众情人。但是，她又绝然不是水性扬花的那种女人，热情而不轻浮，大方而不随便。在平凡人的生活中，像这样的女人，真正是走到哪里，那里都受欢迎。而自珍、自爱、自重，开放、包容、雅致的情格，她赢得了大家的共同信任和源自内心的那份亲切与好感。

“《刘三姐》吧？不是前几天刚放过的电影？”马林西说。

“行。那我唱了你接着唱啊。”柯瑞英笑笑说。清了清嗓子，就大大方方地放声唱了起来：

“哎……

山顶有花山脚香，桥底有水桥面凉；

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山歌又像泉水流，深山老林处处有；

若还有人来阻挡，冲破长堤泡九州；

若还有人来阻挡，冲破长堤泡九州；

虎死虎骨在深山，龙死龙鳞在深潭；

虎死虎骨在深山，龙死龙鳞在深潭；

唱歌不怕头落地，阎王殿上唱三年；

如今世界实在难，好比滩头上水船。

唱起山歌胆气壮，过了一滩又一滩；

财主刁，半夜举起杀人刀，

害我不死偏要唱，唱的大河起浪涛。

浪滔滔，

河里鱼虾都来朝，

急水滩头唱一句，

风平浪静姐逍遥。”

柯瑞英天生是块唱歌的料子，歌声圆润、甜美，再加上《刘三姐》的电影前几天刚放过，于是，大家都随着她的歌喉哼了起来，愉快的歌声如春风般在田野里荡漾。

远山如黛，尖峰岭在白云间忽隐忽现。一群鸟儿掠过椰林，飞向远方的甘蔗地。微风吹过，劳动的人们倍感神清气爽。

一阵喝彩声过后，柯瑞英笑盈盈地朝马林西说：“唱呀，现在轮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