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我是真的疯了（1/2）

赵喆方到大理寺，因为已近新年，也没有什么事务，官员们却并不清闲，每日都忙着受礼送礼。赵喆并不小气，却也并没有刻意巴结上司，毕竟自己刚来，还不太了解上司们的脾性。

倒是他已经基本上确定小输便是当今太子，有一日他悄悄跟随赵输，见到他果然进了皇城，心中自有一番得意，自己若能保持与太子的这一份兄弟情谊，前途何需忧愁，看来自己的命的确不错。

但眼下却也不能挑破太子的身份，赵输也隔三岔五地去靓洒看看，对于自己的投资结果看来也是十分满意。

这一日，赵喆无事，便去礼部看望王令，却正逢方因开罪秦桧而罢职的陆游正式离开礼部。赵喆知他素有诗名，又因为主战而享有清名，心中也有一分好感，但见他举止之间颇有落魄的感觉，当即借故向王令告辞，追了出去。

结识这样的当世名士对自己提高名声是十分必要的，就算那当年的秦桧，不也是靠着独自从金营逃归后借助众多名士的渲染而一举成名的，当年他岂不是也曾经一力主战，上台之时倒也欺蒙了不少人。

在名士落魄之时结交恐怕更是显得自己卓而不群，定能事半功倍。

陆游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蹒跚，赵喆在后大声喊道：“务观兄留步，务观兄留步！”

陆游停下脚步，回身一望，见是方才见到的赵喆有些诧异，两人也就是一面之缘而已，自己对这矮胖的新科进士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影象。“赵大人，何事唤我？”

赵喆走到近前，笑道：“务观兄，我今日形单影只，无处可去，想叨扰务观兄府上，共饮一壶美酒。”

陆游更加迷茫，“我那里可是十分简陋，只有劣酒——”

“无妨，务观兄不要推脱，今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到贵府讨一杯酒喝的。”

陆游无奈，只有双手一摊，“也罢，请随我来。”

赵喆却没有想到陆游的住处是如此的寒酸。居然只有三个房间，室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就连读书人应该有的藏书都不是很多。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身为一名官吏，如何混得这么凄惨。

陆游看出他的惊讶，“陆某素来以清廉自守，家中原本又不是豪富之家，倒让赵大人见笑了。”

赵喆嘿嘿一笑，“倒是太过寒酸了！”

陆游顿露不悦，“我倒也自得其乐。”

赵喆忽然冲他深施一礼，“务观兄，请受我一礼。”随即立刻说道：“其实我赵喆万分景仰兄之才学与节操，往日未有机会亲近，今日终于踏入仕途可与先生结识，心中十分激动，请求与务观兄成为朋友。”

陆游被他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哪里，赵大人青年才俊，而我陆游人已中年，依旧落魄——”

“非也，务观兄，你忧国忧民的风骨谁人不知，只恨奸佞不给您施展才华的舞台，其实我虽不才，但进入仕途却与兄之期望相同，完全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收复河山，振兴国家。”然后面露忿忿之色，“那些误国之徒时至今日却依旧窃取高位，让人好不气愤！”

此话一出，陆游立刻对他亲切起来，“难道你有如此见解，好，就冲此话，我也要请你喝上一杯。”

原来陆游现今仍是独身一人，家中连个佣人却都没有，当下他自己去烫了一壶酒。

赵喆笑道：“务观兄，我去买两样下酒菜来。”

一柱香后，两人方才坐到饭桌前，赵喆给两人倒满酒，道：“务观兄，我敬你一杯。”

“好，小赵，我干了这杯酒。”陆游一饮而尽，吃了几口菜，叹道：“菜是佳肴，酒却是劣酒。”

赵喆见状借机道：“务观兄，我有一言不知兄可否听之？”

陆游道：“小赵无需有何顾虑，既与我陆游相交，就无不可之言。”

“务观兄实在不应该过如此清苦的日子，不说这样的生活会让您的身体受损，单单是看了您的生活也让有志于救国救民之士犹疑，是否做个好官就要忍受清苦，而且显得先生是如此孤立，也无人支持援助先生的生活。”

陆游一怔，“这样的见解倒是我首次听闻，不过确也是事实，我辈其实是很孤单的，唉。”不由长叹一声。

赵喆道：“既是事实就应该改变，我金钱方面倒还宽余，愿助先生改善一下生活条件，还望务观兄万勿推脱！”他的口气十分坚决。

陆游却并未推脱，“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然我的生活可能真要有些困难了，只恨自己别无他长。”

“务观兄真乃真丈夫，没有一些虚伪之士的惺惺作态，我再敬你一杯！”

二人推杯换盏，甚使投机，末了同吟高歌：“不须浪饮丁都护，世上英雄本无主——”

第二日，赵喆就亲自带人为陆游简单的装修了一下住所，又送上了五百两白银，成功的与陆游成为朋友。

新年时，赵喆将杜梦花与陆游请到家中，一起吃了年夜饭，三人在京城都是无亲无故，相叙之后，还算投机。

杜梦花见陆游并不似想象中的酸儒，心中大快，“陆先生与我这样的粗人同桌吃饭，要让那些文人知晓恐怕要讥笑先生了。”

陆游正色道：“不然，似杜壮士你这样的英武之士可别许多满口仁义的读书人强上许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多机心。”

杜梦花哈哈大笑，“小赵，先生真是把我看的太简单了，谁人没有机心？”

大年初三，赵喆听说金国使者将要到达京城送交国书，却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自己官职卑微，这些事情和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

中午在布行里绕了一圈之后就在街上闲逛，准备过一会就回家，年前赵输就说过初三晚上来给他拜年，他想不要赵输提前到了，让他等就不太好了。

却不料行走在街市之上，听到行人议论纷纷，原来却是方才传来的消息，丞相秦桧居然率领着满朝文武前去迎接金使完颜永乐，不禁也为之气结。如此行事，国家颜面何存，那金使想必将更加猖狂。

好在自己官小无需去受此等羞辱，正思虑之时，忽听有人唤道：“先生，请捐助山东义军。”

他一怔，却见面前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色英武，腰配宝剑，手中却捧着一个托盘，里面却仅有四五个铜板，寒冬时节却还穿着单衣。

“这位先生，请捐助抗击金兵的山东义军！”少年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却透着冷漠。

赵喆心中却是一酸，这小小少年看来大半天下来并无收获，他却也知道经常有山东淮北的义军前来江南筹措军饷，听这少年正是山东口音，模样也不似狡诈之徒，山东的义军听说处境也是日益艰难。

他掏出了一块银子，约有五两，放入托盘之中，“身上未有太多现银，聊表寸心吧。”

少年颇感意外，原本冷漠的眼神里有了暖意，“多谢先生。”声音已显沙哑。

“不用谢我，义军将士为国为民，我不及也。”赵喆冲他挥挥手，快步离去。

那少年在身后大声道：“辛弃疾感谢先生对义军之情！”

回到家中，方才坐下，赵输就已经到来，当初选这座小院当作府邸时赵输也曾参谋，现在已经显得越发随意。

一进屋，就阴沉着脸道：“兄长，你可知道今天秦丞相率领着满朝文武去郊外迎接金使完颜永乐了？”

赵喆平和一笑，“自然知道了，小输，你何必这么生气，今日你不是说来给我拜年的吗？新年新气象，我做兄长的是否应该先封个红包给你？”

赵输拱手，“不需要，不需要，我今天是给兄长来拜年的。不过兄长可能还有件事并不知晓，那金使完颜永乐居然提出在正式面圣时不行跪拜之礼，要与圣上平起平坐，猖狂之极！”

赵喆忽然道：“小输，我想问你，你是否就是当今的太子？”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眼光也很平和，却让赵输一下跳了起来，“兄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一个很聪明的大宋官员，不过就算知道你是太子我也不会对你改变态度，另眼相看，你还是小输，我的朋友，兄弟。”赵喆的脸上有了温暖的笑容。

赵输有些感慨，“我明白了，兄长，你是我至今为止唯一真正的朋友，我也一直珍惜，怕揭破自己的身份，失去你这个兄长。”

“那就好，小输，其实我原本并不想说破你的身份，但刚才我突然想到大家既是兄弟就不应该有所隐瞒，我若不知也就算了，可偏偏又让我猜到，这样我也不担心你摆太子架子了。”

赵输重新坐定，“兄长，其实我真想到时在大殿之上当众斥责那金使，你说我是否应该去劝谏陛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听从我的见解？”

赵喆摇头，“万万不可如此行事，这些事情都绝对不是小输此时应该去做的！”

赵输疑惑道：“可是难道让我听任国家受辱而不发一言？”

“别人都不出头，皆为个人官位，小输你尚未成年，更不应该强自出头，你应该凡事隐忍，平安度过这几年时光，要知道陛下已经不再年轻了。登上大宝之日，方是你重振国家之时！”他又加重了语气，“英雄当可忍受屈辱。”

赵输思索片刻，“也许我真应该听从兄长所说。”

赵喆大笑，“不是也许，而是一定，就是你实在隐忍不住，也应该授意他人出头，譬如我就可以为你出面，当然我现在职位太低，不过有你的支持也还是可以办成一些事的，好了今天你来拜年，我做兄长的便再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才华，为你测一个数字，看看你的运道。”

“哦，兄长还有此等本事，那我就选个一字吧。”

“呵呵，小输可知帝王之家对于数字一般是指帝王在位的时间，一个一字未免有些太少了。”

赵输见他说话时还带着笑容，便也不以为意，“难道我会如此短命？还是请兄长指点吧。”

“非也，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因此对于你来说并无需忌讳。”赵喆微笑道：“你可知道，天得一就清，地得一安宁，王侯得一则表明天下人都将忠贞于他，一心一意的忠诚不会改变呀。”

赵输若有所思，随即似有所悟，道：“原来兄长是要我学会讨人欢心之道。”

“不错，小输应该多多出现在皇帝面前，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其实有许多太宗子系对立小输为太子心有怨言的。”

第二日，赵喆又知道原来此次前来的金使完颜永乐居然名列金国十大勇士之列，来到京城之后又提出要与大宋禁军勇士较量武艺，心中就想恐怕这又是一件让朝廷头痛之事，先不说不知能否有人是那完颜永乐的对手，就算有人可以相抗，但若将那金使打死打伤恐怕朝廷又怕给金人口实，但是若真一败涂地，百姓如何可以接受，国家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