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肉长城之一(上)(1/2)
十一月十五,淮安大捷三天后的深夜,圆月当空,浮云依稀,薛云飞立马都梁山间的一个山腰处。.26dd.Cn
从他驻足处往西北走不到三里地,就是淮西重镇盱眙城。夜色中,古老的城池在月光温柔的抚摸下,用朦胧的线条淡淡地勾勒出自己的轮廓。然而,满天星月下,黑魆魆的城头雉堞上闪动着的寒光告诉薛云飞,一旦他率部再进逼一里,那里就会灯火通明,杀气冲天。
都粱山在一望无际的淮西平原上孤独的挺立着,月光照耀下的淮河水波光粼粼,就在薛云飞脚前不远处“哗哗”地流过,没有秋夏涨满时那么嚣张的淮水,此时就象一个梦得香甜的乖娃娃。难得的宁谧却很快被刮得越来越猛烈的西北风打破,呼啸在空荡荡的原野上寒风发出撕杀空气的呜呜声,坡上坡下的灌木和小树跟着一齐沙沙做响,偶有一两声狼嗥夹在其中,传入人耳中显得份外凄厉。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在薛云飞身旁轻声吟颂曹孟德的名篇。
“薛将军,这里去城不过两、三里地,又是一片沃野,本应人烟稠密,鸡鸣狗吠,不想却是虎狼出没,生灵屠炭。”
薛云飞听到对方的陈述,无语,只默默地摇摇头,他向以匡扶明君,涤清宇内为人身理想,对黎民的疾苦自然感同身受。两淮一带,近年来常是一年一小灾,三年一大灾。更由于朝政**,战乱连年,早已使好好一个鱼米之乡变成民政凋敝、百姓流离之所。想到这儿,薛云飞心中顿觉酸楚无奈,继而又生出希望来,一种以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使命感与责任感又一次在他的胸中激怀跌宕。
“万大人,只要我家主公恢复大一统,天下就会太平,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会好起来。”原来,那吟诗之人正是发动总兵徐勇率部投诚的太仆少卿万元吉。
万元吉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盛赞献王,这时不由得心向往之。他本是江西南昌人,素有才,莅事精敏。天启五年进士,除授潮州推官。少年登科,免不得心高气盛,结果宦海沉浮,直到崇祯十一年,也就是十四年后,仍然只是个永州府推官。崇祯十三年,杨嗣昌出京督师,无意中发现已经年近的四十的万元吉竟是个极难得的人才,便向朝廷保荐他以大理寺右评事衔作军前监纪,也就是所谓的监军。在万元吉的一生中,这是个难得的转折点,是金子总要发亮,但总须有人来发现嘛。既受嗣昌重用,又被倚若左右手,万元吉为报答知遇之恩,也是为了给国家出力,驰驱兵间,未尝一夕安枕。督师帐下诸将也都心甘情愿地受他调遣,他是崇祯年间文官中难得知兵善任的一位。
几乎经历了整个崇祯十三年以来所有内战的万元吉,早就从心地里认识到,国步维艰,至今已极。无论是死去的杨嗣昌,还是如今的史可法,都难以因应国家的形势,因为大明朝好像一个沉疴已久的病人,满身的顽疾,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恐也难以措手。乱世用重典,开万世之太平还需兵伐,只是去那里找一个天资英武,锐意明作的主上啊。或许,献王正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内圣外王的明君吧。
“天寒风大,将士们在坡下可冷吗?”
万元吉的思绪被薛云飞的问题给打断了,他侧身望去,只见薛云飞正在询问一名手下军官。他也感觉到了冬夜里的越来越重的寒气,心中不由地在暗地里佩服这位“薛帅”是位带兵的好手,如此爱兵如子,将士岂不能全心用命,这样的人为献王效命,献王又该是位怎样英明果敢的主子。他心中一热,待此战结束以后,意欲求见献王的念头就越发急迫了起来。
“回大帅,山脚下风小得多,况且大家的衣袍还算厚实,没有人喊冷。”
万元吉也听到了那位军官的回答,他抬头望向夜空,风越刮越大,云彩也在空中越聚越多,眼看着就要将月亮遮住。全军为打伏击,根本没有点火照明,这大冷的天,眼看着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他继而想到,此番伏击,一旦敌人不来,可又如何?于是颇有些疑虑地问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