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初砺胡锋之三(上)(1/2)
没有任何人进屋打断献王的一往情深,是城外传来的号角声把付明从沉思中唤醒。wWw.凄凉空渺的胡茄声在寂静的旷野上飘荡,夹杂着隐隐传来的喧哗声,远处的武器反射着点点寒光,攻城的清军开始集结了。
站在城头的付明,任寒风击打着脸面与胸膛,他直盯着远方敌兵组成的刀山箭海,面沉似水。豪格用兵果然不同反响,连夜行军之后,只在早晨稍事休整便列队出战,至少在“军令如一”上无可挑剔。事实上,虽说一夜劳顿,可比起刚经过攻城战事的献王大军,豪格的兵将还是新锐之兵。但若拖下去,随着城防的加固,只对守方有利吧。
结好阵势的清兵,终于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号角声中,如潮水般向淮安城涌来,转瞬间距离城墙就只有五百步之遥,兵锋直指联城阜成门。
付明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一点创意都没有,连主攻方向都与昨日的攻城阵如出一辙。负责镇守联城的陆浩天这时来到了他的身边,行了一个刚学会的举手礼,请示道:“主公,看来鞑子也要主攻阜成门,殿下还是撤往旧城吧。适才,刘大帅也派人通知,让小将务必将主公送回旧城。”
付明摆摆手,“孤自有分寸,你做好你的事就是了。”
陆浩天神色中闪过一丝忧虑,但也不好再劝什么,主公的胆色过人,这是全军都知晓的,劝也没用。刚离开献王,就有一名守城军士挥动着手中强弓,向他喊道:“陆将军,咱们开射吧。”
陆浩天趴在城垛上观察着越来越近的敌兵,镇定地说道:“急什么,先不要放箭,等鞑子再近一近。”实际上,献王军中的箭矢少的可怜,原因是淮安大营中本就不多,献王来时也只是轻装突进,而城中库存的原有家底也在昨天的战斗中使用了大半。大明朝败坏的军政,使得明军的后勤补给非常恶劣,献王与他的军队正在吞食着这颗恶果。
城头的弓手紧张的凝视着越冲越近的敌人,心中默算着距离。强弓缓缓拉开,只等着一声令下。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付明与陆浩天,还有所有守城的官兵终于都看清了来敌,竟是汉人,而且都还身着明军的盔甲,只是光秃秃的前额很明白地告诉守军,他们是汉军降部——不到关键时间不动用满洲兵,即使在关键战役中也大抵是让汉军打前阵,满洲兵将处于二线,这已经是满清统帅们惯用的手段了。道理很简单,这样既可减少伤亡,又可起到监视汉军和在最后关头夺取胜利首功的妙用。
留守旧城的李本深等老高营官兵这时也都急红了眼,攻城的汉军头目就是那个谋害老帅的许定国,如果抓到,该千刀万剐。可是敌军的全部主力却都放到了联城,旧城较之新城还要高出数米,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清兵围住阜成门,向上攀爬,如同蚂蚁发现了可口的食品,黑乎乎地一片。
阜成门城下,是连天的喊杀声;城头,却是不动如山的沉静。
“放箭!”陆浩天没时间发什么感慨,随着这位少年将军的一声厉喝,上千只箭矢划破守方的沉默,向敌人呼啸而去。
弓弦震动的余音尤自回荡不绝,下一轮齐射已然开始。密集的箭雨如蝗虫食田般扑向妄图攻城的士兵,疯狂的穿刺,鲜血如烟雾般腾起,开出绚丽的花朵。清兵汉军营整齐的阵线一下子就散乱了,他们匆匆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竟不顾长官命令,向后方逃窜。
付明又发出一声冷笑,降兵会为鞑子卖命吗?以汉制汉,也得有个章法啊。向城下望去,死尸如同随意丢弃的杂物,七扭八歪的四处都有,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缓缓渗入了早已凝结成暗紫色的大地——这片作为战场的土地,在昨天就已被另处一组攻守双方的鲜血浸泡得改变了颜色。付明冷峻的眼光很快发现数具尸体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好像一只鲜红的刺猬,不由得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儿?”陆浩天也对部下的效率感到有些不满,他也在指着城下那些尸体,“这箭是怎么射的?全射到一个人身上了?”毕竟,城中的箭矢储备能否够今日用,还未可定,否则主公又何必在固守坚城即可退敌的情况下,出奇策诱敌进城。
此时,就在昨日付明站过的那个土坡上,在众位满洲将领环晓之中,一位身材魁梧、满面凶相,身着满洲王服的中年男子浓眉竖立,大声咆哮着:“去,告诉许定国那老汉狗,如果再有汉兵敢往回跑,本王第一个先砍了他的脑袋”。话音未落,身旁一个硕勇的戈什哈就勒马窜了出去,一缕轻尘直奔淮安城下。
站在这男人身边最近处的一位满洲大将,听罢哈哈笑道:“阿巴泰王爷也早该怒了吧,只怕不等王爷您的命令到,他就会砍了许定国的脑袋。这些没用的蛮子,活该都是当奴才的命。”原来,这位王爷正是清军统帅大清肃亲王豪格,说话之人比他还要高出半头,但神色间却远比豪格更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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