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觉醒的脊梁（1/2）

锦衣卫北镇抚司一向都是传说中恐怖的所在，皇帝钦定的案件一向都是交由他们处理，拥有自己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甚至根本不需要经过刑部、大理寺或者是都察院，不过田令孜之亲信北镇抚司的苏师旦千户给人的第一印象却绝对是和蔼可亲的。收藏*~网Ｉ。Ｏ

王小石恭敬的行礼之后，身体单薄宛如文弱书生的苏师旦微笑道：“小石百户快快请坐，今日苏某可是一早到来就在此恭候了，对于我锦衣卫引入如君这般的少年名门英才真是欢欣鼓舞啊！”随即起身亲手来泡茶，“你我同品一壶西湖龙井，好好叙谈一番。”

王小石欠身谢过苏师旦，“不敢，小石乃后辈小子，理应聆听千户大人教诲，今后定然还有许多地方向您讨教。”

“如此说话便是生分了不是，呵呵，小石，我与田大人对你都有很深的冀望，毕竟你选择进入锦衣卫而且担负此项功在长久很难立杆见影的任务就显现出了你与一般依靠家世提升的年轻人之不同，何况你可能并不知晓，苏某与你师父当年却也有过那么一点的渊源，过往苏某也曾经在昆仑学习过几年剑术的，我离开昆仑之时正是如你这般年轻，一晃岁月蹉跎光阴如箭，不过昆仑之悠远连绵却是依然清晰——”苏师旦仿佛感慨万千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原来千户大人乃是昆仑前辈，更是小石的长辈，请恕小石方才失礼！”王小石很有些诧异于苏师旦居然出身于昆仑，自己却是从未听闻有昆仑弟子在锦衣卫中效力，但是看他唏嘘表情不会是假，自己当然也应该作势叩首表示恭敬，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田令孜之亲信搞好关系自然是大有益处的。

“小石无需多礼，其实如今苏某进入锦衣卫为朝廷效力因此早已无名列于昆仑门下了。”苏师旦双手抓住王小石的胳膊阻止他叩拜，传导的内息却正是正宗的昆仑心法，而且内息浑厚悠长仿佛不在那日田令孜考较时施展内力之下。

王小石也就没有强行跪拜，改为躬身一礼，正色道：“为国效力乃为光荣，哪怕小石也因此不得名列昆仑门下为江湖人所不耻，亦无悔矣，当然日后自当如您一般长久心系昆仑。”

“小石之言正合我心啊，我等不走江湖路却未失侠义心，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苏师旦头颅高昂，义正词严眼神之中尽是庄严。

王小石心中寻思，莫非这位出身于昆仑的千户大人虽然乃是田令孜的亲信但内心深处却是心系国家黎民，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在他麾下倒真是可以如鱼得水了，不过自己却也不可尽信，口中连声称是。

“小石，这便是你如今将要接手训导的锦衣卫名单，恐怕你会很头痛的，我也不隐瞒于你，田大人可是把我们锦衣卫之中世袭的那帮破落户青年全都交到你的手中了，功夫好的几个则都是出身于绿林凶残的有点过分无处立足的家伙，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没有太多的背景，一共八十八人之众。”苏师旦轻叹一声将一本名册放到桌上，很是坦率的说道。

王小石闻言却也没有太多的失望，耸了耸肩，“其实小石早有准备，若是出色之锦衣卫又何需要培训整肃呢？”

“有此心态就好，若是你怨天尤人那就会让苏某很失望的，我已经传令让这帮家伙今日傍晚会聚于在郊外一家属于我们锦衣卫北镇抚司的

酒楼之中，你是新官上任总要与大家先见面拉近点距离先礼后兵，至于费用就由我为你支付了，呵呵，我可是知道田指挥使大人给予你的经费很不宽裕的。”苏师旦品味着醇香茶水微微一笑。

“多谢，小石铭记在心！”王小石对于眼前的这位千户大人的确升腾起一股感激之情，不可否认他为自己想得很是周到。

“些许小事，无足挂怀，也并非我个人所掏，都是为了我们锦衣卫的将来，对了，小石，有一件事情我却是要告知于你，你手下这八十八名手下之中那几名恃勇之徒今晨却是据说与东厂番子有了小的冲突，恐怕你首先要注意的是进行压制免生新的事端，否则上面也不好处理——”苏师旦脸色忽然阴沉下来，“说起来那帮东厂中人如今可真是骑到我们锦衣卫的头上来了，威风尽丧啊！”瞬间眼神中的光芒锋锐。

“小石明白，请大人放心，其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我等齐心协力振兴锦衣卫，何愁威风不能复现？”王小石拿起茶杯咕嘟咕嘟两口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唇，“其实小石粗鄙不通茶道，大人若无吩咐，先行告退。”

落日余辉。

王小石孤单地身处于城外荒野的高坡之上，俯瞰四处幽远景色，此时在他的脚下那一片黄土之下埋葬的正是自己的朋友秦德方的尸体，他的死亡不会引起几人关注，但也许却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的理想让自己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思想变得清晰，就算没有他的托付自己也会如他一般心志坚定地走上这一条充满荆棘坎坷却又让生命激荡壮丽的道路。

没有墓碑，甚至没有鲜花放置于这一杯黄土之上，只是在秦德方的尸体胸前之上放置了一小块的竹牌，上面的那两行文字却是王小石以手指书写，“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洒下几滴眼泪，拜倒于地，“秦兄，终有一日小石会让你的英名传扬于天下。”

片刻的沉默注视，王小石紧咬钢牙，誓言无声，心语之后飘然而离，不再回望。

城郊的酒楼本来生意就不会太好，再加上被锦衣卫接收之后更加无人上门吃喝，因此基本上客人也就都是与锦衣卫或与之有关人员，今晚原本萧条的酒楼却是突然之间人声鼎沸，自然是因为王小石这帮传说中乃是锦衣卫中废物的手下会聚一堂的缘故。

当王小石进入酒楼之时，却才发现整座酒楼已经被自己的这帮手下给弄得乌烟瘴气，其实自己来得并不算迟，夜色不过刚刚笼罩，但此刻丰盛的酒菜早已经开始享用，三三两两的锦衣卫分别霸占着一张酒桌，猜拳行令，神吹胡侃，更有甚者在开赌的几桌不仅热闹还有一桌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几人怒目相向却只有人起哄无人劝说，居然还有几名歌女开始吹拉弹唱——此间情景尽收眼底。

王小石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却是信步直入，在角落有窗户的一张小桌旁有两名锦衣卫对面而坐，面前酒菜丝毫未动，两人亦未说话眼光却是悠然地投向窗外，仿佛对于此时酒楼内的热闹景象毫无感觉一般。

“打扰二位清净了，此刻窗外已是夜色浓重，明月未升星光黯淡仿佛并无景色可以欣赏？”王小石径自搬过了旁边的一张空椅坐在了正对着窗户的空位之上，此时看清原来这两名锦衣卫却真是对比迥然相异，左侧之人不过乃是一名少年，脸上稚气未脱，眼神清澈，只有淡淡胡须，虚胖的身形嫩白的皮肤却是显示多半乃是没有吃过什么辛苦的富家子弟，而右首之人却是一位中年人，刺猬一般张起的落撒腮胡须，眼神咄咄，身形膘悍，这多半就是苏师旦千户口中所说的几名恃勇之人吧？

中年人却仅仅是哼了一声，眼神继续投向窗外之黑暗，对于王小石的搭讪根本不加理会，到是那名少年欠了欠身子，脸上浮现出善意的微笑，“其实黑暗夜色的确并无什么可看的，不过总比面对此时酒楼之中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景象要来得舒服一点，所以我与对面的这位大哥只有沉默似金欣赏夜色了，若是让那位王百户大人看到如此景象一定是气得难以忍受——”

中年人忽然嘿嘿一笑，道：“也许这位王大人更加喜欢这般欢快的气氛呢，根据我的消息他也是很有内廷之背景的。”

王小石点了点头，声音压到最低，“在下王小石，如此欢快的背景我不会气得难以忍受，但是的确也没有丝毫的喜欢，请教二位尊姓大名？至少二位还在等候王小石的到来没有开始吃喝让我感受到那么一点的尊重，谢谢。”一只手却是已经搭在了面色惊变就要起身行礼的少年肩头。

少年想起身却被王小石按住动弹不得，在惊讶的脸色中又有了一丝的敬佩，“原来您就是百户大人，在下世袭锦衣卫校尉李皮拜见大人。”不能行礼，只有垂首致意。

不过坐在李皮对面的中年人却依然是不以为意，眼神一转，随即嗤笑一声道：“呵呵，原来你并未微服却是装着百户之戎装进入的，是否有点失落于众人的熟视无睹呢？”毫不掩饰他的讥嘲意味。

王小石耸了耸肩，微笑道：“行乐之时自当投入，大家没有发现我的出现也并不奇怪，仅仅身着百户之戎装但王小石却是初入京城刚入锦衣卫并未有往昔威严功勋，被忽视并不会感觉失落，我相信不久以后就断然不会如此的。”

他洒脱的气度却是让中年人有些诧异，眼神中的讥嘲意味也已消失，点了点头，“在下锦衣卫总旗邵真，现在是否需要我怒吼一声让快乐的家伙们知道百户大人的驾临呢？”

王小石抱拳为礼，“那如此就有劳邵总旗了——”眼神却是投向酒菜，“且等一下，我等三人此时应该都是饥肠辘辘，依我看来不如先享用酒菜再打扰大家的欢乐时光如何，与二位尊重我之同僚小酌清谈应该会很愉快。”

李皮立刻应道：“那样也好，其实我早已饿了，大家还可以一起欣赏黑暗的夜空啊，哈哈！”到底是少年性情见王小石如此和蔼便也没有了顾忌，迅速斟满了三个酒杯，“大家干杯，不要客气，反正是不用自己买单——哦，是王大人买单，这一顿要不少银钱吧？”

邵真闻言也不由哑然失笑道：“你不要说得人家年轻的王大人因此心痛银子立刻吩咐酒楼不给上酒菜了，要知道在座之人平素可都是没有多少油水的，哪里有多少机会大吃大喝呢？”

王小石也举起酒杯，“放心放心，今日的酒帐却是由千户大人负责，大家不用节省，我是断然不会心痛的，干杯！”

三人的酒杯尚未沾唇之际，猛然只听砰然一声，旁边桌上的两名锦衣卫几乎同时栽倒，紧接着怪叫之声不绝于耳，四周众人此起彼伏地纷纷昏倒过去，早已有人在昏厥之前高喊酒水有问题——片刻之后，整个酒楼大厅之中仅仅有方才赌博兴起的几人因为没有饮酒而尚能保持清醒，拔出兵器四面张望高声吼叫着是何人做的手脚，其实脸色已是完全显现色厉内荼，而酒楼的伙计与几名卖唱女子更是早已在混乱中被吓得四散逃逸，而尚能保持冷静的也只有王小石等三人而已。

“居然是很平凡的蒙汗药，幸亏我们与大人没着了道，大家都是太大意了，好在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李皮稚气未脱的脸孔上一半是庆幸一半又是沮丧，“亏我父亲当年还是锦衣卫中的用毒高手，真是汗颜！”

邵真却是冷冷道：“大家的确是有些大意，不过他们根本就都是些无能之辈，既然小皮你说是普通蒙汗药，那等离开时我倒是要将这壶酒带回去品味品味，内功底子少许好一点的话普通蒙汗药如何会发挥效用，看来对手是极端蔑视我们这群锦衣卫中的垃圾啊！”

王小石长身而起，快步走向那几名手持兵器茫然无措的锦衣卫，厉声道：“你们几人立刻将被蒙汗药迷倒的锦衣卫兄弟都给搬运到一起，你们在旁边守卫不得有误！”

几名锦衣卫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物喝令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是如今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当接触到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与严厉的声音之时却都情不自禁地遵命而为，那边李皮方才小声告知王小石的身份于他们知晓。

而邵真也起身来到王小石的身边，声音依然冷峻，“京城之中敢于如此对待锦衣卫的恐怕也只有东厂的番子了，百户大人，所以你无需担心无法应付，他们除了要羞辱一下我们这群锦衣卫的垃圾之外，唯一的目标就只是我，今日清晨我方才教训了他们的一个无用档头！”

“原来与东厂发生冲突的就是邵总旗，呵呵，失敬失敬。”王小石却是居然在此刻轻笑出声，全不似方才那般神情紧绷。

“与东厂发生冲突的锦衣卫却不是只有我一个，只不过其他都会被他们羞辱成为他们炫耀的笑料尤其是如今被迷倒的家伙们，而我却是给了他们一点点的教训，其实今日我就知道一直有东厂的小番子跟踪于我的，却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看来不仅是要对付我，还是要我们锦衣卫的这帮垃圾从此都抬不起头来啊！”邵真长叹一声，“可惜百户大人的运道不是太好终究要担负一点干系，我也只有说声抱歉。”

终于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果然乃是一群身着东厂番役装束之人簇拥着一名肥胖内官而入，另外还有十几名青衣大汉却居然乃是猛龙帮的帮众，尖细刺耳的笑声已开始回荡，“咱家果然看到锦衣卫的丑态了，百人酗酒至醉真是不成体统啊！”

邵真目睹这名内官出现之际忽然之间打了一个寒蝉，小声道：“大人，此人乃是如今东厂的红人派驻都察院之听记内官李壁然，据说乃是东厂之中文武双全之人，而且为人辛辣无双——”

王小石点了点头，正要上前答话，对面的李壁然却已经手指点绰道：“那生得草莽之锦衣卫的介绍很是贴切，咱家正是如今东厂中辛辣无双之人物，哈哈，既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想来忍受酷刑的时间一定不会很短了，倒让咱家更加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