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 黑暗岛的气息（1/2）

我们往往会忽视掉那些微小的细节，但往往是这些不引人注目的东西，暗示着通向答案的道路……

——仓持闪光

***

“你怎么会来到阿斯及利亚？”

短暂的会面之后，闪光就把军队扔给了卡提亚斯去处理，自己则拉着奥鲁伽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知道紫学院四贤者中除了妮丝蒂尔外的三个人极少出来，而一旦出来的话肯定是大事。

奥鲁伽千里迢迢地来遥远的阿斯及利亚大陆找自己，是为了什么……闪光不愿再想下去。

“没办法，老伊万年纪大了，不适合作这种长途旅行，而丹整天扑在他那些瓶瓶罐罐里，那只剩下我有空了……”奥鲁伽摘下了头顶上那略显夸张的白礼帽，淡金色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闪光，“我这次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吧？”

闪光苦笑着摇摇头道：“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脑袋，我真的希望自己猜不出来。”

“那样的话就不是学院长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了……”奥鲁伽叹了口气道，“你没有猜错，三个月前，学院长去世了。”

闪光闭上了眼睛，但在那短短的一瞬，奥鲁伽看到了他眼角的那一点亮光。

“……”闪光不说话，奥鲁伽也就耐心地等待着。

“好吧……”半晌之后，闪光深吸一口气后张开眼睛，神色已经回复平静，“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再多想也没用了……告诉我，继任老师位置的人是谁？”

虽然闪光说得平静，但奥鲁伽依旧能够听出他话语中隐含的悲伤。

“前西昂帝国女帝，罗兰-西克尔斯陛下。”

“果然……”闪光轻轻地点头道，“从我一开始听到罗兰被带到紫学院后就猜到了这点，但我原本以为老师还会培养她一段时间再让她接手的……”

“没有时间，或许学院长原先是这样设想的……”

“……学院长继任就这样决定了，学院那边就没人反对吗？”闪光想起来以前他在学院里的时候就没少受过暗算。

“怎么会没有……”奥鲁伽苦笑道，“……不过都被暗地里处理掉了……”他轻叹口气，心有余悸地感慨道，“这位小姐的手段实在是厉害啊。”

“早就知道了，西昂帝国的事情紫学院不可能没有备案吧……这段时间学院里还稳定吧？”

“老伊万现在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让她尽快熟悉学院的事务，贤者之塔有四分之三的成员正式声明支持新任的学院长，到目前为止局势还是非常稳定的……”

“……好吧，这些我知道得太多也没什么用……”闪光叹了口气道，“直接告诉我吧，老师有什么话留给我。”

“你依然是这么敏锐……”奥鲁伽赞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个扁平的黑盒子，“在整理学院长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两样留给你的东西，小姐她要我们尽快交到你手里，所以我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明白了……”闪光伸手接过信件和盒子，“还有其他要交待的事情吗？”

“别的就没有了，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学院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奥鲁伽重新带起礼帽，整理了一下衣物上的皱褶，“我就不和其他人打招呼了，啊……对了，那个哲迪尔是个人才，对你们来说会很有用的，你不妨留意一下。”

“空下来的话回学院一次吧，很多人都在想念你……”奥鲁伽微微颌首，“……保重。”

***

送走了奥鲁伽后，闪光迟疑了很久，终于回到原来的角落，找了处干燥的木头堆，坐下拆开信看了起来。

“闪光吾徒：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了。

不要难过，因为你我都知道，这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神奇，灵魂的世界又是如此神秘，我们都不知道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也许，我现在就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你。

我一直关注着你的事情，你在阿斯及利亚所取得的成绩，我很高兴，吾徒，我为你而感到骄傲，这一切都表明你的所学都是合格的，现在我准予你毕业，请原谅我的苛刻，以后你就会发现这全都是为了你好。

你人生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学院里所学到的一切是远远不够的，你还需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累积经验，但是很遗憾，我已经不能再教导你什么了。

但是你身上还有令人放不下心的地方，那就是你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相信我，吾徒，没有经历过失败的人，是望不到成功之路的。

当然，你也不用去刻意追求失败，没有一门课是这样教导的，究竟该如何做，只有你自己去探索了。

相信你已经见到流星了，那么，新的目标也应该摆在你的眼前了，如果觉得没有路可以走的时候，就跨过彩虹之桥，到陌生的彼端去看看吧，随信附上的东西最好随身带着，你会有用到它的一天的。

人老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了我这么多年的唠唠叨叨，是否感到厌烦了呢？呵呵，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把握了。

最后再提醒你一点，想问题多思考一下细微之处，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一路顺风，吾徒。

——依瓦尔伦-格里特斯”

盒子里装的是一把黑色的短匕首，连刃口都是墨黑的，最显眼的就是把手正当中的一颗红宝石，但红宝石毫无光泽，感觉就像是一件死物一样。

闪光对这个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收起了信，仰望着天空久久无语。

“嗒嗒”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静，闪光转过头，看到卡提亚斯正向他这里走来。

“闪光……”卡提亚斯走到闪光面前，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我……这个……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难过……”

“坐。”闪光拍了拍身边的木堆道。

卡提亚斯楞了一下，显然他想过闪光可能有的各种表情，但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平静，至少表面上是。

“其实，我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卡提亚斯坐下之后，闪光轻声说道，“在走出学院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是我和老师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是吗……”

“比起亲眼看到，或许只是听说到的话，心中会更好过一点吧……”闪光仰望着天空唏嘘道，“我是个孤儿，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人，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在我身边的就只有老师一个人而已。”

“我在学院中长大、懂事，老师教给了我很多的东西，在我的心中，老师更像是我的亲人。”

“……我听说过依瓦尔伦大贤者，他是个伟大的人……”卡提亚斯看着闪光说道，“你其实很幸运，因为你有一个好老师。”

“是的。”闪光点头，淡淡地微笑，“以前我爱玩爱胡闹，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甚至有的时候痛恨老师为我安排的那些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的课程……”他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伤感，“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老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人深省的至理。”

“我很抱歉……”卡提亚斯真诚地道着歉，“对于你老师的去世，你一定很难过吧。”

闪光却摇了摇头：“生老病死，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和自然法则相抗衡呢？老师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去世了，叫我绝对不要去难过，因为那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有哭泣的时间，还不如去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卡提亚斯说不出话来，或许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胸前堵住的那部分情绪。

呆了半晌后，卡提亚斯才回过神来，他站了起来拍了拍闪光的肩道：“今天就休息一天吧，明天我等着这次战斗的报告。”

“谢谢……”闪光点头致意，目送卡提亚斯离开后再次呆望着天空。

清朗的天空中连一丝云都看不见，但闪光仿佛被着蔚蓝的美景所吸引住了一样目不转睛。

过了许久，角落中才传出一声长叹。

……走好……老师……还有……谢谢……

……

“嗯？这是什么？”就当闪光正要起身的时候，他的手触摸到了木头堆中一件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块用细羊毛编织成的网状物，应该有些年头了，只剩下了残破不堪的一小块。

……渔网？

闪光很自然地想到了这种可能，他抓起那块破网，送到鼻前闻了一闻，并没有想象中的海水腥味，只带着些许朽木的腐臭味。

“……”闪光皱起了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动手在木堆中翻找起来。

“果然……”闪光看着静静地躺在木材堆底下的一块已经差不多要腐烂的木板，从形状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应该是船体的某一个部分。

木板上有一个被撕裂的口子，看上去是碰撞到硬物而造成的创口，周围已经腐烂发黄了，闪光伸手轻轻一捏，木头如同面团一般地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手印。

“这种创口……应该是暗礁造成的吧？”闪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黄褐色的木屑中包含着少许深绿色的粉末，应该是某类附着于礁石上的海藻的痕迹。

“我好像遗漏掉了什么东西……”闪光皱着眉，但就是无法抓住心中一闪而逝的灵光。

……嗯……或许我应该找个人去问问……

闪光站起身来，漫无目的地向城中走去，虽然他并不知道要去找谁，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

亚留特斯城外的某处森林中，靠着树干假寐的刃雾忽然被一阵元素的强烈波动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空地上那枚光茧开始变暗，明亮的光线如同抽丝般地不断从光茧中剥离开去，继而消失在空气之中，包裹于其中的人影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虽然身上的衣物还是原先那破破烂烂的样子，但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却已经完好如初了，回复速度之快连刃雾都感到惊讶。

白色的光芒迅速散了开去，只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黄光贴在一秋的身上，他呼吸平稳，表情安详，仿佛睡得很香。

刃雾跳下树来，径自走到一秋身前，目光随即被他手上那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物体吸引住了。

“太阳之戒？”刃雾一愣，“……你小子真是好运啊……”他俯下身，伸手按了按一秋的胸膛，连一块疤痕都没留下来的皮肤下面，原本已经断裂的肋骨也恢复完好了，隐隐可以感觉到心脏那有力地跳动声。

黄色的光芒渐渐淡去，一秋手上的那枚戒指也停止了闪烁，亮光散去之后终于“砰”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刃雾捡起变得黯淡无光的戒指碎片，眼中却掩饰不住地闪过一丝狂喜，“失去了神力的太阳之戒却是最好的‘魂容器’……”他低头望向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秋，“看在你送我这么一份大礼的份上，今次就放你一马了……”

***

闪光站在城内的码头中，借助着夕阳的余辉看着忙碌的码头，码头上非常忙碌，工人们把一筐筐的矿石从船上卸下，那是一天的时间内从海岛的金矿中挖掘出来的原石，将被送往工厂等待着进一步的精炼。

除此以外，码头上再也没有其他的船只了，商船、渔船等在其他海港城市到处可见的东西在这里却没有半点影子。

“好奇怪……好奇怪……”闪光喃喃自语，但是半天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闪光……”呼喊声传来，蓝发的少年远远地望见闪光，便向着他跑来，着急的样子看上去已经把整座城翻了一遍了。

“……找了你好久……”雾岛跑到闪光身边，喘了好一会儿气。

“有什么事？”闪光的思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估计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回答道，语气像是在对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说一样。

“？”雾岛奇怪地望了闪光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焦距根本没有对准自己，而是直直地射向码头方向，他伸出手在闪光眼前晃了晃。

“别晃，我醒着呢……”闪光头也没回，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好吧……”雾岛不明白闪光究竟在思考着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闪光现在至少还是清醒的，所以便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们昨天晚上的战果了，不过对方的指挥官你见到了没有，他是我们的一个熟人……”雾岛正思量着该怎么说下去的时候便给闪光打断了。

“我知道，是一秋。”闪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么说你已经见到他了？”雾岛看着闪光，有点犹豫地说道，“这个……我之前欠了他两次情……你知道，我不大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我知道，我了解……”闪光挥着手，还是漫不经心地打断雾岛的话，“你用不着费这个心了，一秋被干掉了，准确地说该是生死不明，你从此不会再见到这个债权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

“……是吗……”对于这个消息，雾岛倒是并不诧异，或许他早就猜想到了吧。

分处于两个阵营的人，相互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如果是遇到我的话，或许我会放他一马，可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另一个人……”闪光转过头去，眼神已经回复清明，“别想这个问题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