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气·传承(1/2)
赵守诚抬首看天,那初升的旭日居然他觉得有些刺眼,他连忙低头,昨夜的一切,在今日的日光之下仿佛一场湮灭的梦,他却没有勇气回头,心中想到丽娘,不禁一阵紧缩,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负疚的感觉。
他不去看身边抱着或诧异,或惊讶,或嗤然,或羡慕的目光打量着从长笑坊中出来的自己的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长安城中又将是满城风雨。
笙歌日暮能留客,醉杀长安轻薄儿……
他脑中闪过这句诗,苦笑一下,正要离开,身后有人缓缓道:“这位公子,过来看看吧。”明显是街头商贩的吆喝,声音却深远悠长,丝毫不见市侩之气,转身去看,却是一个卖画的中年人,神态间居然有几分类似飘然不群的李白,举止中又透出杜甫的沉稳,但却没有李白的那种放荡恣意,亦没有杜甫的苍凉唏嘘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然,但却又不是那样的纯粹的平静。他心中一动,便向那中年人的画摊走去。
赵守诚靠近了看那些画,几乎全是山水,作为人所共知的才子,他算是赏画的好手,却见那几幅山水特别富有神韵,均是略事渲染,深长悠远的意境便呼之欲出,耐人玩味。而那题在画上的几句小诗例如“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取景状物,极符画意,色彩映衬鲜明而优美,动静结合,光色音响变化也让人可以清楚地感知,那中自然而然的清幽隽永之意,显是大家手笔。但是,画上居然没有落款。
他望向那神秘的中年人,猜度起他的身份来。值此大唐的天国盛世,长安城中荟萃人杰,但他还是想到了面前这人的身份。他收起一些傲气,拱手道:“不知是‘诗佛’到此,小子失礼了。”
无怪他如此惶恐,此人身份超然,豪英贵人虚左以迎,宁、薛诸王待若师友,后人称其为天下文宗,此时身份却是当朝的给事中,然而却居于终南,亦官亦隐。这人正是王维王摩诘。
那王维眼中神光如古井不波,口中却道:“我受人之托,将这二幅画交与尔。望珍重之。”
赵守诚看那画时,以体会到其中所展现的敏锐独特而细致入微的感受,猜到王维的身份时已然有几分明了,他有些兴奋地道:“可是李杜二位先生?”
王维洒脱一笑,不置可否,却吟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赵守诚不解,正要回答,却听那王维道:“我偏不象那酒鬼,搞什么神秘。”不解时,怀中已塞进一个东西,他不由得一错愕,只见王维飞快地卷上那两幅画,递到他的手中。再一看时,王维却已不见,身畔只掠过一阵轻风。同时他的耳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浩歌:“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鱼阳。孰知不向边庭若,纵死犹闻侠骨香。”言语却渐渐萧索,似乎少年意气,终究消磨,“相逢意气为君饮”的轻狂也已经远离。
赵守诚呆了一会,他心中怅然地想,是不是李白、杜甫,或者这有些超然的王维,竟将那以往矣的少年心性全托在自己这些人身上?咸阳游侠多少年……
再看怀中物事,却又是一个卷轴,上书“山水剑诀”四字。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些东西,转身去追那王维。然而宵禁早已解除,渐渐壮大的人流中已经失去了其人身影。他此刻奔行速度虽快,却连连碰上了路人。他只得连连地说几声“对不起”,然后怔怔站在长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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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诚回到沁园,园中却无人迹,几乎已成了一座废园,严府此刻人手不足,根本无人有闲暇来打理。而赵守诚却因为一些自己也说不好的原因,没有搬回严府居住,虽然那日窄巷死斗之后,严丽娘闺房之中的温存让他有一些向往。可是心中的本来已经存在的隔膜,经过长笑坊的一夜,怕是更加难以消弭了。
说到长笑坊,他的心中显有疑窦,昨日在那黑衣杀手必杀的“居合”出手的瞬间,他居然晕阙而没有死去,他问了沙眉,沙眉说他是因为暑气侵体,虽然沙眉神色如常,但他却感觉到这妖艳女子和这奇怪事件同样不简单的程度,昨夜体内真气由于不明原因几乎失去控制,但却莫名其妙地慢慢平息,现在看来,居然还精进不少,难道过些时日钟馗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该回答说是因为在长笑坊中过了一夜么?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钟馗那促狭的神情,昨晚的事情大概已经开始在街巷传开了吧?
而王维显然是在长笑坊前等着自己,这样说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说他是看着自己进去的。可是还来不及问,他便已经离去。难道他怕自己尴尬?不会吧?赵守诚苦笑着。
回到居室,他将那两幅画与李白的《侠客行》并排挂在墙上,再打开题为山水剑诀的手卷,甫见之下便倒抽一口凉气……
“不会吧?”那上边赫然写着:剑意便在画卷之中,望细参之。
这可以理解成是玩笑么?难道前辈高人就可以玩这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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