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夜乱(1/2)
朐县郊外,绵延的锦屏山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不动声色的蛰伏在阴冷的月色下。糜芳顶银盔挂银甲,背负一把生牛筋鞣制的桦木大弓,手握一把七尺长戟,骑在一头白色高头骏马之上,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全然不觉得自己这般造型到了战场上就是一个引人眼球的活靶子。站在他身边的枣祗就低调多了,黑色的铠甲黑色的兜鍪,黑着脸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不动声色的隐身在茫茫黑夜之中。
在他们身后,整齐的排列着五百兵戈在手的骑兵,俱是糜竺豢养的家丁门客编制而成。朐县糜家身为东海巨富,在乱世的汉末就像一头群狼环伺下的鲜嫩肥羊。为了自保,糜家一面韬光养晦,一面救危济困。糜家的庄园内,光童仆和门客就过了万人。糜竺购置武器装备建立了自己的武装,交给了心无城府只喜爱弓马骑射的弟弟糜芳统领。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只用来自保的武装这么早就被强拉出来派上了用场。
在皇甫郦的策划下,针对县尉杜钧的种种布置已经在这一晚的夜色下拉开了帷幕,皇甫郦手下的人被分成了几拨,依次去执行属于自己的秘密任务。史阿为的武士们被派去控制杜钧的家人,然后在城中散布黄巾贼劫狱杀官的流言。皇甫府邸和枣祗带来的家奴们被要求潜伏在各个长街胡同的路口,一面趁势扩大乱局,一面煽动不知内情的百姓往县衙聚集。糜家的五百家丁,则在城外严阵以待,只等着城内起火时,一涌而入去给皇甫郦营造声势。
此时的朐县城内,史阿为的二十一名武士着黑色紧身衣,已经悄无声息的翻墙潜入县尉杜钧的宅邸。
“大哥,那些亡命徒都被杜钧调到县衙牢狱附近去了,这杜宅里剩下的扎手货不过十个,剩下的就都是杜钧的家眷和下人了。”一个唤作马侯的武士轻声地向史阿禀报着。他是史阿从河南老家带来的得力手下,虽然长得尖嘴猴腮,但是随意的往哪里一站,却能站出一股凌人的气势出来。
“尽量别弄出声音来!”史阿挥手做了一个鸡犬不留的手势。
马侯眼神一缩,略微有些犹疑:“大哥,公子不是吩咐了,要将老弱妇孺都捆起来塞入密道,等日后风平浪静了,送他们去幽州以北安顿吗?”
“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史阿眼中寒光一闪,“公子年轻,才有这妇人之仁,你刀头舐血这些年,怎么也糊涂了?放手去做,公子就算怪罪下来,这县尉一职也跑不出咱们兄弟手心。”
马侯不再犹豫,挥手带着武士们穿墙入院,四处里散布开来。
黑夜终于被打破了寂静,门扉倒塌的声音,刀割喉咙的声音,武器碰撞的声音,恐惧尖叫的声音,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知道惊醒了周围几户人家。
空气里有血腥味淡淡的传来,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厉喝:“尔等何人?”
马侯扯了嗓子喊:“羽山黄巾三当家,奉命来迎杜老大上山落草。”
“放你娘的屁!”夜空中传来一个大汉狂吼的声音,随后便是兵器交接之声。不多时,守在杜宅门外的史阿就看到一个**着胸膛浑身血淋淋的莽汉翻墙跳了出来。
那莽汉显然是存了拼命的心思,见到史阿挡路也不说话,手中钢刀抡开了凌空便是气势万钧的一记劈砍。史阿眉头一拧,提步,转身,避开那钢刀来势,手中剑自下而上挑其要害。莽汉止住刀势,转身疾退。史阿高声暴喝,衣袂飘飞中,宝剑若灵蛇吐信,从莽汉身上穿心而过。莽汉栽倒在地之后,马侯等二十名武士已各自拎着刀剑从杜宅内奔了出来。
“杜宅现存的一百余口,皆杀干净了!”马侯回禀了一声,望着地上莽汉的的死尸,面有愧色。
史阿并不瞧他,从袖中摸出黄巾,稳稳扎在头上,“各扎黄巾,蒙住面孔,一路奔跑一路大喊,就喊‘羽山黄巾,奉左髭丈八大王之命,杀狗县令,迎杜老大上山落草,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马侯听到“狗县令”三个字,脑门上顿时有冷汗滴落。不过既然整个事情都是县令自己策划的,那么就算骂几声应该也不会被秋后算账。
朐县的士绅百姓在睡梦之中被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怒骂之声惊醒,俱都一头雾水,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等听到街道上传来的口号之后,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这深更半夜的,竟然有黄巾贼杀进城里来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是那“通匪”的县尉杜钧派人打开了城门?胆小的百姓跪在地上,口称保佑,只盼着黄巾贼杀了县令,救了县尉杜钧就走,千万不要烧杀抢掠,再来祸害他们。
却也有一些胆大的士子和青壮,有的怀着保命的心思,有的则怀着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在散布在各处的皇甫家奴的高声煽动下,拎着乱七八糟的武器冲到了府衙门口,欲要在县令大人的指挥调度下,和差役们一同并肩杀贼。县衙门口,人群越聚越多,百姓们乱糟糟的叫喊着,恭请县令大人与朐县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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