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熔炉（1/2）

雨夜。

狂风呼啸，雨点抽打着窗户，只有六岁的张召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地包裹住自己，这样才能抵挡住那阴冷的寒气。

熄灯了，十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的躺在各自的床上，就在这时候，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走了进来。

来的人是田涛，他是照看这些小孩子们的护工，同时也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随着田涛走近，张召听到了他那粗重的喘息声，即便外面狂风暴雨也无法掩盖住的喘息声。

田涛停在了他对面的那张床铺上，那张床上睡着的小男孩名叫许光，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像个小萝莉一样的小男孩，比张召大一岁，只可惜是个聋哑人。

田涛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许光，许光睁开眼，看到他之后浑身一震，露出了些许惊恐的表情。

田涛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离开了宿舍，许光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下了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只有六岁的张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当时还在奇怪为什么田涛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许光叫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光回来了，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他慢吞吞的往床上爬，动作幅度很小。

爬上床躺了一会之后，许光就开始哭，他哭的声音很单一，就像小猫呜呜叫一样。

张召知道，每次他晚上被田涛叫出去，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哭。

张召摸索了一阵，从枕头下面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巾，走过去递给了他，他抬起头，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召，张召知道他听不到声音，就露出了一个微笑。

许光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也冲着张召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容很悲惨。

但年幼的张召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悲惨。

张召在福利院里没有多少朋友，他很瘦小，但脾气很硬很倔，不喜欢臣服于那些强壮的孩子，所以他总是被孤立，被欺负，老师和护工也顶多只是口头教育那些孩子，根本没用。

两个年幼的弱者，就这样诞生了友谊，许光听不到声音，张召就和他一起画画，画各种各样但丑陋无比的画，然后他们就会笑，现在张召想来，那是在福利院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许光和张召，他们几乎就是彼此全部的童年。

可是好景不长，张召八岁那年，某一天，许光突然不见了。

福利院的孩子太多了，健全的，聋哑的，失明的，智力低下的......所以没有人会很在意一个聋哑孩子的下落，张召问了许多人，可没人能给他一个正确的回答。

有人说他被一对城里来的夫妇领养了，有人说他逃走了，有人说他去了后山摔死了，也有人说，他被田涛打死了。

张召更相信是田涛害了他，于是他很耿直的跑去询问了田涛，却差点挨了田涛的一顿胖揍。

他始终记得田涛那凶狠的模样，那个残阳如血的下午，如果不是胡雪把他带离了田涛身边，可能他也活不到今天吧。但虽然逃过了那一劫，之后的日子里，张召也经常挨田涛的教训打骂，毫无缘由。

胡雪老师是福利院里众多好老师中的其中一个，印象中她很漂亮，很文静，也很温柔。而且以前张召偶然间听别的老师提起，当初他被人送到福利院的时候，死活不喝奶粉，最后正在哺乳期的胡雪老师挺身而出，喂养了他，才没让他活活饿死。

如果田涛代表是黑暗，那胡雪就代表无疑就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