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上一脚的好事(1/2)
如果说郑仲显当厂长以来最得意的事情,大胆启用张远应该算是其中之一了。二万七千吨的平江号油轮清仓工程他再次抢到了手里。十几万的纯利润,这块肥肉不是人人都能搞到手的。郑仲显越想越得意,就越觉得自己慧眼独钟,实属武王伯乐之类。去年也是平江号清理油仓工程,一开始谁也没想到竟能盈利十几万,按照厂里定的规定,利润车间与厂三七分成。二车间每人便一下子分得千余元,轰动全厂并红了好多对眼,几天功夫啊就分了千把块。于是听说这次又有油仓清便牵动了许多人的心。反映最为强烈的要数厂部人员了,他们向郑仲显要求也去参加清理油仓工程,理由是张远是以厂里名义拉回来的生意,并不能就让二车间独占,而且清理油仓并不属任何专业,不需任何技术是人人都会干的苦力活。这些理由当然说服不了郑仲显,但他却答应考虑这个问题。
张远迈进大门,高大的身材把阳光遮了一片。
郑仲显眼前暗了一暗,见是张远便说:“张远,坐下来谈。”
张远带着一付宽边眼镜,嘴厚且大,许多日没有刮胡子,男子汉气息显得更加浓重,并未因那付眼镜稍减半分。他在郑仲显对面的木椅坐下,摸了摸上衣口袋似乎想拿烟,看见桌上有盒三个五香烟,改变主意说:“还是抽你这个公家烟吧。”
“什么公家烟,我昨天刚买的。”
“哦?那就更要抽一支了。”在郑仲显面前,张远从不感到拘束。他为郑仲显点上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张远,你也真行啊,听说这次有很多家都参加了这次平江号争夺战,可还是被你小子抢了回来。”
张远笑了笑,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这次确实有点运气成分在里面,竞争的对手多了,但毕竟我们有过上次清油仓的经验占了些便宜,外加上运输局上层领导意见不统一,当然暗地里也做了一些工作。”
“你这一句看似随随便便的‘暗地里也做了一些工作’,实际上里面可大有文章。”郑仲显开玩笑地说。
张远不置可否,以嘲笑的口吻说:“各行各业都有它的潜规则吧,我也是以规矩办事而已。这是全局性的问题,根本不是个性所能改变的,谁叫它是解决问题的万金油呢。”他调侃说:“就像性病,虽然人人都畏之如虎,但仍然挡不住它入侵国门啊,便索性归之于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产物。试想在人类几千年以前,在资本主义诞生以前,性病也是一定存在的,那时候它是什么的产物呢?所以还是全局性的问题,是人的本性的问题。这便又有了高僧的出现,他区别于一般人不就是看破生死,不在乎钱财,不近女色吗?而这世上实际又有多少高僧?”
“那你认为对这些全局性的问题该怎么办呢?顺其自然吗?而你在其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随波逐流的宿命者?”郑仲显不以为然地反驳说。
“无无根之木,无无源之水,我是唯物主义者,我是信物质第一性的同时,更加崇拜意识对物质的能动作用。这意识的改变,意识的上升不是个人力量所能完成的,这需要社会文明进入到更高的层次。”
“金石有声,不扣不鸣;箫管有音,不吹不声。”郑仲显说。
张远胜利般地笑了笑:“你也不得不承认在人类思想中存在的劣根性,你强调外因,而我究其内因,你治标不治本,所以你输了。”
郑仲显摇了摇头似乎无可奈何:“张远,看你为人处事态度,可不像你内心这么消极。”
“我只不过认为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为,何必白费力气,这个惨痛教训在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郑仲显知道他所指是过去的浮夸风现象。他在内心赞同了对方的观点,但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在心里这么说。他发现他们讨论的问题已经离题了,这些问题本不需要他们去操心,张远是对的,全局性的问题不是个性所能够改变的。想通了便说:“我们扯了太远了,平江号清仓工程既然抢了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工。”
“下个星期一。”
“我想安排厂部职工也参加这次清仓。”
张远愕然说:“为什么?”
“你说呢?”郑仲显反问道。
“有粥大家吃?远大理想?”
“你很聪明。”郑仲显赞许地说。
“我反对。”张远沉下脸说。
郑仲显却仍是笑嘻嘻的样,他很了解张远的性格,说:“你反对什么?反对远大的理想吗?你别忘了你的誓言啊。”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来给我上纲上线。大锅饭,一起端,饿死了硬汉撑死了懒汉。”
“我说你聪明,原以为你会因此而体谅我的苦衷,你却……,你说你何以一猜就中,不就是因为这是人的本性吗,见不得身边的人发迹,你张远也决不例外,何况他们是去干活,完全听你安排,这还不行吗?”
“厂长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以为我们是去挖金矿么?到时候干起活来,别哭爹喊娘就好了。”
“让他们体验一下也是好的,你回去安排一下吧。”
张远走出厂长办公室看见刘秦海站在外面,心里暗暗笑了笑,说:“让刘科长久等了。”
“我刚到。”
“怎么不进去?”
“这就进去,平江号快要开工了吧,别忘了我可是也要参加一份噢。”
“有什么好事能漏得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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