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一）（1/2）

引子（一）

一、

夜深人疲，万籁俱静，暖州大地已沉沉入睡，许许多多人也已沉沉入睡。

这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大作，特别瘆人，让人胆战心惊。犹如一个疯癫汉子突然闯进卧室一样。又像预告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暖州市卫生局办公室秘书穆一凡就是被这样一个猝然而至的铃声惊醒。

这个铃声，改变了他的爱情，他的前途和命运！

穆一凡晚上11点和女朋友邱子秋依依不舍地分别后，回到家中，补写完成了白天在办公室里已经写了一半的一个报告。凌晨一点的时候，关了电脑，脱了衣服，把人脑往枕头上一放，就睡过去了。

铃声大作的时候，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够手机。在下意识地一扫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1点43分的同时，他惊慌地看到来电竟然是女朋友邱子秋的手机号码。

他的睡意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

邱子秋这么深的夜打电话给他，还是第一次。

一个不祥的预感像一只不怀好意的野狗，窜入脑门，令他的脑壳轰然作痛。

果然是噩耗！

邱子秋在手机里哭着告诉穆一凡，她母亲出了车祸，正在第一人民医院，但是她匆匆跑出来，没有带钱，现在又走不开，医生却不给抢救。

“我马上送钱过去！”穆一凡“腾”地从跳下床。

“我妈很危急，来不及了！你马上打个电话给你们局领导，让医院先安排做手术，告诉医院手术费事后一定会补上。”邱子秋急急地。

“好！好！我知道了！”穆一凡摁掉女朋友的手机后，却拨不出号码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难道打电话给局长、副局长？不要说这个时间，就是其他时间，这个电话也会打得冒昧。他到卫生局一年时间，虽然为局长们写了不少稿子，但真正和他们面对面接触并不多，大多由办公室主任杨虎来交待、指派任务，即使他在局长们面前，也是低头颔首，不敢正视领导，不敢多说一两句话。

对了，只能联系办公室主任杨虎了。

穆一凡咬咬牙，拨出了一个号码。但是杨虎的手机关机。他又咬咬牙，找出卫生局通讯录，找到杨虎家里的座机，拨过去。

第一次没人接，他硬着头皮再拨。第二次是个女的接的电话，一开口就骂人：“你搞什么鬼啊？三更半夜打电话来，是不是死人了？”

“大嫂、大嫂，我找杨主任有事，我是他办公室秘书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管你是谁啊？你有没有脑子啊？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神经病！”说罢，“啪”一声挂了电话。

穆一凡发了一阵愣。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又响起。女朋友邱子秋又来电问他联系到局领导没有。穆一凡说正在联系。邱子秋哭嚷道：“你快联系啊！我妈不行了！医生，求求你先救了我妈……”

穆一凡可以想见邱子秋一张俏脸上急切痛楚慌惶的样子。他又重拨了杨虎主任家电话。那边电话刚接起来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穆一凡就大声说：“大嫂，单位里有急事找杨主任，你快让他接电话！”

那边被唬住了几秒钟，没好声气地说：“他不在家，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找他有急事，不能耽误！你快让他接电话！”穆一凡以为她胡说。

“他不在家，我找鬼跟你接电话啊？你打他手机吧，随便请你转告他，叫他早点回家，不要整天死在外面。还有，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说完又是“啪”的一声。

穆一凡没辙了，想了想，自己打了个电话到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接电话的的是一个护士，态度还可以，问有什么事。穆一凡说自己是卫生局办公室的，有个亲戚现在在急诊室，病情很危急，能不能先安排手术。

护士很有礼貌地说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必须要先缴费，这是规定，不然做了手术别人跑了怎么办。穆一凡说我是卫生局，我跑得了吗？护士说那你要找我们领导。

穆一凡急问她的领导是谁。她说是急诊室主任，姓韩。

穆一凡打了急诊室韩主任的电话。但是韩主任也不给他这个“卫生局办公室领导”面子，一副“按规章办事”的腔调。穆一凡气道：“难道见死不救就是你们的规章？”

韩主任见他动怒，也有些气短，说：“请领导息怒，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要不你打个电话给我们院长？”

气呼呼地结束和韩主任的通话，穆一凡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了3个邱子秋的未接电话。

他借着心里那股气，给平时接触相对比较多的赵副局长打了电话。但是赵副局长没接电话，直接摁掉了。这一摁，也把穆一凡心里的那股气给按掉了，不敢再拨第二个电话。

他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拿了自己的工资卡，冲出门。但一时半会儿没有出租车经过。

在等车的当会儿，他又接到邱子秋的电话。他说自己在等出租车，准备送钱去医院。

“你要先让你们领导给医院挂个电话，先把我妈送进手术室啊！”她急切地嚷道，“你知不知道我妈快没命了！呜呜呜……”

穆一凡心如刀割，又无可奈何。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对方倒是马上接听了他的电话：“穆秘书，现在都几点钟了，你还不睡打电话过来干嘛？是不是约我出去玩啊？不过这不大可能。我们的穆秘书是个乖孩子，不出去玩的。对吧？呵呵……”

穆一凡没让他笑下去，说：“维明，你还没睡，太好了，有个急事，想请你帮忙。你和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