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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不紧不慢的到达易水,鲜艳的初升太阳跃出连绵的山群,澄净的天空,这个海边繁华喧嚣的城市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港口,大大小小的船只纷纷扬帆起航,从青沫眼前漂过,对面不起眼的货船上,黑瘦瘦瘦的小男孩费劲的解开船尾拳头一样粗的绳索,甲板上辛苦忙碌的水手,身披麻质连帽披肩的外族商人在和某个船主摸样的人双手不停地比划,嘴里笨拙的吐出一个个生涩汉语。青沫伸手拂开在眼前乱舞的发丝,轻声笑了。那个唾沫横飞的褐色卷发商人终于注意到了这边,停下伤脑筋费口舌的交涉,向青沫挥了挥手。
青沫吩咐东叔和翠玲把小弥送回西苑,独自一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艘豪华的画舫悠悠的停在岸边,从敞开的窗内一眼能看到昨夜*狂欢后的痕迹。远处城中南山上丹霞寺传来悠扬而祥和的晨钟声,一声连着一声,连绵不绝,让人内心无比安宁。青沫走进岸边枝叶茂密的柳树下,在石桌边坐定,脚边茂盛的青草滚落几滴晶莹剔透的晨露。
使者的踪迹已经吩咐手下报告易昭,当然不包括昨天晚上的行动。青沫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全心全力效忠这个自以为是,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摸样的皇子。为了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皇权,手足相残丑态毕露。从那天开始,他就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伸手摸了摸他犹自生疼的脖颈右侧,素净的衣领内侧,几朵妖娆妩媚的黑色曼荼罗在细致的肌肤里若隐若现,体内的血火烧一样**滚烫。他耳中似乎听到虚无缥缈噩梦一样的梦呓,疯狂而聒噪,数不清的虫子在啃食他的心,吸他的血。钻心的疼痛中,指甲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但是怎么也刮不掉越来越清晰地黑色魔花。
脚步在青沫身侧停下,一只干瘦的手伸了出去。还未触及青沫的肩,前一刻还低头抱肩,秀发遮住面颊的青年一阵风样飘出几丈远,手中旋出一把锋利短剑,隐在宽大袖口里,一道寒光闪过。因为疼痛,方才竟然没有发现走近的脚步声。等他看清楚来人时,才放下全身的戒备。“希伦阁下,近来可好??”他悄悄收了袖中防身的短剑,轻松地对来人问候,一口流畅的色雷斯语。刚刚在港口隔船打过招呼的异族商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住了,绿色的眼睛瞪了对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青年老半天,一头波浪褐发已经用斗篷连帽严严实实遮住了,只露出一张肤色雪白胖嘟嘟的老脸。
青沫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慢慢的走回原来的石凳边坐下,看着河心悠悠的荡过一条小船,上面堆满了新摘的瓜果蔬菜,对岸早点铺的小伙计手脚灵活的招呼早起的客人,高高的蒸笼正冒着热气。这个经商多年的外地人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一把雪白漂亮的胡子,眼神闪烁,用同样的古语关切的询问沉默的青沫,“公子,你的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了吗??”后半句在喉咙滚了几滚,终究没问出口,尽管他对眼前这个习惯不动声色的年轻人很好奇。像往常一样,青沫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和这个年青的船队首领相交几年,除了合作的事宜,他从来不和自己谈论私事,即使偶尔提及也是不留痕迹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