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2）

第一天开工，孙小桐就苦闷了。不是因为工作辛苦，而是闲得无聊却又不能闲得心安理得。道具组是导演的御用班底，如何分工合作早已驾轻就熟。F.A.Y.的道具组虽然是半途*来合作，但同事们都是科班出身，很快就能上手。只有孙小桐不会做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几个剧组同时进驻景区，为了抢时间，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恨不得一个人有四只手，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哪有人有时间手把手教她孙小桐？于是她只能主动跟在同事屁股后面当跟屁虫打下手，等别人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就帮忙搭搭台子，搬搬凳子，摆摆杯子——

“咔！XXXX，是谁摆的杯子？！”拍摄进行了一半，导演突然站起来指着男主角背后的道具桌子撕心裂肺地咆哮。“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家杯子是口朝上摆的？”

坐在门槛前偷偷打盹的孙小桐心虚地跌坐在地上。她们家居家布置这种大事轮不到她参与意见。加*对自己的手艺有自知之明，很少进厨房，真没留意过杯子是口朝上还是口朝下摆。

经过直属领导——道具组元老涛哥——8000字语重心长的训话后，孙小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定位——打杂。涛哥实在受不了她越帮越忙，把她“指”给了道具组的打杂小弟崔鹏作伴。

崔鹏是个东北小伙子。据说是延边人，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父母顾不过来，于是只身到北京打工。他没学历、没背景、也不善言辞，只能找些体力活做。起早贪黑，薪水微薄，他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这样少说话多做事的廉价劳动力是剧组最喜欢的。于是雇来打杂。这不，这回还大老远带到南京来。

孙小桐领旨找到崔鹏的时候，他正在兵器架旁边收拾刀剑。更准确地说是半蹲着捡地上散落的箭头。上一场戏拍男主角自幼苦练武功，弱冠之年便已刀枪剑戟无所不通。趁着饮宴的机会在女主角面前狠狠表现了一把，夺得芳心。谁又能想到这镜头前短短几分钟耍帅，背后要辛苦多少人收拾烂摊子？满地乱扔的刀剑，击碎的茶杯，零落的花草，打翻的桌椅。简直就是一片狼藉。

“你好，我叫孙小桐。涛哥把我调来和你一组。我第一次跟剧组，什么都不懂。还请你多多关照。”孙小桐弯下腰友善地向崔鹏伸出手。

崔鹏停下动作，却并没有伸手回握。他抬头看了孙小桐一眼，淡淡地说：“你踩到箭了。”

孙小桐低头一看，她脚刚好踩在崔鹏伸手欲捡的箭头上。“对不起对不起。”孙小桐赶紧后退一步。哪知后背又撞上兵器架。情势千钧一发。孙小桐还来不及恐慌，崔鹏已经抛下手里的箭头，及时抱住她的腰，身形利落地转了个圈闪到一边。下一秒，整排刀叉剑戟在距离孙小桐不到5厘米远的地方轰隆隆倒下。伴着涛哥响雷一般的巨吼：“孙小桐！！！”

好嘛，她知道她是闯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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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桐这祸闯的，累苦了崔鹏。不仅要收拾满地狼藉，还要修复损毁的兵器和木架。不知不觉已是星光满天。

“你回去休息吧。”孙小桐刚拿起钉锤，崔鹏一把抢过来。前车之鉴，让她帮忙只会越帮越忙。明天要开早工，现在离黎明还有一两个小时，他要是做得快，还有时间眯一会儿，解解悃。

“钉东西我会。”她好歹也是学工业设计毕业的，还是海归的博士呢。孙小桐耐心解释。毕竟是自己理亏。

崔鹏也不和她争辩，利落地抡锤子敲钉子。锤子只有一把，崔鹏身材高大精实，孙小桐自知抢不过他。只能坐在旁边陪着干瞪眼。

想起昨天墨海清主动把她抱在怀里。孙小桐不禁有些懵。他吃错药了吗？还是说这就是转说中的风水轮流转？老天爷爷终于也开始眷顾她了。早前打电话回家报备，说今天剧组要赶拍摄进度可能要通宵。他竟然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她晚上凉，记得多穿点衣服。这人，真的被调包了吧？

不远处剧组拍完最后一场戏，灯光师顺手熄了照明。连夜赶戏，大家都累坏了。完全不记得还有崔鹏和孙小桐这两个人在某处收拾残局。

突然而来的黑暗让孙小桐吓了一跳。“停电了吗？”

孙小桐揉揉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就听见身边钉钉子的声音又继续。这个人也太拼命了吧。黑灯瞎火的还敢抡锤子，砸到手怎么办？

“你先别动，我去找个应急灯来。”孙小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