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 天楚年结凤翔始(2/2)
姬揽月说完时,天色已近黄昏,冷风平地起,她们从庭院挪到房间,半夏准备好暖锅送来时,几个人都是再也没有吃喝玩笑地心情,略动了几筷子便怏怏然散去,只嘱咐姬指月好生休息。
“二伯当然没事,听说身子还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宫里送来的不过是碗药性格外猛烈的药罢了,陛下不知从何得来这一副药方,制好后使人送给二伯,说是这药对他的病情大有好处,只使饮后会有几日不适,甚至吐血昏迷,让二伯自己决定要不要用。二伯这人你也知道,便是陛下送来一杯毒酒,也定是毫不犹豫的会饮下去,何况不过是碗药而已。二伯用后,果真是吐血昏迷,这便被有心人利用,当作了陛下要对二伯不利,大哥不知情,自然很是难过。眼下,二伯醒是醒了,虽是后悔痛心,却也于事无补。”
“阿仪有给我看过那篇罪己书,陛下确实是文采斐然,罪己十条却是字字铢心,也亏地大哥看了这个还能沉的住气,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我,一定忍不住要跳起来与陛下争辩。”
“那块奇石,说是地吐天意,我可不信那真是天生的,骗骗那些没有出过门的无知妇孺罢了,有谁会真把这石头当一回事呢,不过都拿它当借口罢。”
“阿仪还说,锦云十六州各自为政三百年,虽自拥重兵,对朝廷却还算恭敬,贡品税务每天也不缺,收拢是必然的,却不能急于一时,真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雷厉风行的一定要他们立刻归附。”
“陛下召了父亲回朝,你们都知道他是个军人,历来执令如山,最是忠君尽责,若是陛下真让他与大哥对战沙场,他一定二话不说上马就去了,那场面,我真是连想一下都觉得是噩梦。”
姬指月躺在床上,幽思难眠,一遍遍的回想着方才长姐说的话。
她很清楚,这些手段不过是双方都在做戏罢了,说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遮丑布也不为过,实际上,早在她离开之前,他们地纷争便早已在暗地里掀开了序幕。
他是故意的罢,故意逼十六州反噬,故意散播流言,故意让二叔喝下那叫人误会的药,甚至,那所谓的奇石也可能是他故意做出来地。
他太自负,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便将自己置于逆境之中,情愿与天下人为敌。
他也太轻狂,只为了证明自己地实力,便不惜以动乱天下为代价,令无数民众受难于天灾。
他还太执拗,单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苦心经营二十年,生生的将对手逼迫到不得不与他为敌的境地。
他不是个好皇帝,甚至算不得是个好人,他爱算计,城府深,手段也很阴沉,尽管只要他愿意,便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姬指月在床上叹息,直到今日,她远在他千里之外,远离了他身上弥漫着的,蛊惑人心地墨兰香味,这才能冷静的看明白他地心境。
自负也罢,轻狂也罢,执拗也罢,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生来便被否定的,极想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地存在价值的少年罢了。
她并不赞同他地手段,却能体谅他的心境,直到泪水横流。
若是此刻还在他身旁,她想她也许会要回那个双鱼结,日日悬挂在床头。
说愚笨也好,是非不明也罢,她终究不过是个小女子,跳不出那一个艰险的泥潭。
姬指月流泪,低低的咳了几声,不想惊动在外守夜的侍们,她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身朝里闭目而眠。
有许多事,她是真的无能为力,然而,还有一些事,却是她很想要做的。
比如说,见他。
那,她只能尽快养好身体,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尽管愁绪满怀,还是睡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