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好事成双的次方(三)(1/2)
锣鼓喧天,花轿落地。新郎下马,鼓乐止。领头的执事喊一声“吉时已到,满天星子”,送亲的那两队西六汉子齐齐欢呼一声,朝空中扬出阵阵铜钱雨。
两旁禁卫军防线后,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口中嚷着吉祥话,欢天喜地地抢着捡铜板,沾喜气。
柯戈博不知何时换了身藏青劲装。为配合这喜庆,领口袖口腰带边沿都绣了双排金红狗牙纹,斜襟的盘扣也用了同色,一改往日黑到底的形象,叫人眼前一亮。
若不是刀疤脸和珠鸾及时.扶住,这新郎反被新娘踢翻的笑话可就闹定了。
青家的迎亲队伍还在那儿不.知所措,瑞云街宣传部那群汉子自组的鼓乐团顺势奏起支轻快的调子,老丁扯开那把粗嘎嗓子就唱起来:“新嫁娘你莫要羞哟,开枝散叶子孙满堂!这侍郎他有才有德,定奉你做掌上珠哟!夫妻携手和和美美,相敬如宾到白头哟!”
青家众老嫌他们粗俗,暗暗皱眉。看笑歌和白可流.等人都笑着击掌合节,立马换了笑脸赞个不停。
“那可不!你那怪.力差点把青侍郎都踢趴下了,笑歌能跟你比吗?”
好在平安、压邪两道关一过,到喜堂的路她就不用下来了。不然以她那毛躁性子,指不定就下来把障碍物全踢翻,直接拖青穹去拜堂了。
“你少闲操心!她早给你安排好了,包准你这亲成的风风光光,哪家姑娘都比不上!”
柯戈博心一软,嘴上却道:“嘁!青侍郎又不是老虎,再说你连老虎都能打,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错嘛,懂事多了。”柯戈博忍不住笑了,往上托托她,“傻妹妹,别胡思乱想了。你那师姐是什么人,没麻烦她还去找麻烦呢!何况青侍郎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他绝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你——行了,下来吧。他在等你呢。”
两旁抄手游廊里的双喜灯笼一亮,堂中那一双新人身上的礼服便隐隐有光泽流转。那般绚烂的艳丽,愈衬得青穹面如冠玉,清贵俊秀。
一生有这一次,哪怕是几分钟,也是莫大的殊荣。尚有疑虑的青家的长辈们此刻仿佛看到了青家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不禁热泪盈眶,突然觉得这位新皇上其实好得无可挑剔,她惊世骇俗的言行和土匪一样霸道的脾气也实在可爱得紧。
她笑着摆摆手,神秘兮兮地挤挤眼,“还有更好的在后头。”
众人愣住,狐疑地望着垂花门那头,都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但见笑歌欢欣雀跃地迎出去,搀着个着了身海棠红四喜如意云纹朝服、高髻压百花簇銮鸟朝冠的老太太进来——却不正是那传说中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纹太妃?!
笑歌一看柯语静还管那儿抓着盖头一角好奇地张望,立时一瞪眼:“柯语静,你给我把盖头整好了!哪有新娘这么不规矩的!”
“你这孩子就会胡闹!”纹太妃轻叱一声,眼睛却瞄着左侧游廊上的那些个青家长辈,“侍郎家这亲那戚也不知有多少,我一个老太婆巴巴地跑来认孙子。我乐意,你不也得先问问别人乐不乐意啊?”
本是“勉为其难”来坐青家高堂位儿的明渊阁老学究立时笑得老脸皱做朵喇叭花,表明心迹退位让贤,还悄悄拿肘拐了青穹一下。
这一来柯达人不敢坐了,局促地站在旁边,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笑歌笑嘻嘻打趣他两句,逗得纹太妃拧了把她的脸颊,“看你这张小嘴厉害的!莫非想吓走怡郡王,自个儿去做人家静郡主的高堂?没羞!”
莫礼清见状,忙推推那呆的司仪。司仪一个激灵元神归位,拉开嗓门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这般的风光,始料不及。柯语静乐得差点翻跟斗,给双方家长磕的那一个头要多实在就有多实在,灿金凤冠前的金珠垂帘把脑门都硌红了。
不管她从前有多强悍有多野蛮,等司仪唱到“夫妻对拜”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羞红了脸。真红的缎子冰凉滑溜,她的手心却泌出层薄汗。心里有迷茫,有不安,更多的是欢喜和羞涩——
他就在这缎子的另一头,正引着她慢慢向那未知走去。阳光也好,雨雪也罢,从此,不分离。
红艳艳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看得到前面那个男人的天青靴子稳稳地提起、踩下。那样坚定的步伐,就像他的人一样,刚直不阿,带些清傲,带些古板,却清傲得迷人,古板得可爱。
她没看到父兄自内心的笑和眼中闪动的泪光,也没看到笑歌第一次在人前流1ou出的那般舒心惬意暖如春阳的笑。
“真好……快了……”笑歌瞥眼廊上那双悄悄十指相扣的人儿,不自觉地喃喃,唇畔的笑意愈浓。
真好,她挂心着的这个女子终于找到了通往幸福的那一条路。只要她再努力一些,再坚强一点,她爱着的那些人全都可以得到幸福。
离弦施法及时弄昏了那个忠诚于红笑倾的死士。所以除了他们四个人,谁都不知道自己曾避过了一场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大祸。
但,她只让离弦秘密毁掉了红笑倾置下的火药。而何季水所设的,皇宫之下的那一些,她却依旧留着——何府空无一人,隐庄大火,那只阴险的老狐狸带着他的数百死士不知去向,惟通往皇宫的水道进出口都已封死。
他一定还在阳鹤城中,不舍得放弃他多年的筹谋。静静地等待着车瑟进犯,白可流离都的那一刻。
她,会让他如愿的。腐朽、错乱、想要阻碍她所爱的人们幸福的一切,都不该存在。她,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存在!
闹新房,笑歌没去,柯戈博他们也没去。在青嫣的招呼下入了席,纹太妃忽然低声问笑歌:“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你呢?”
笑歌莞尔,亲手为她斟了一杯酒,慧黠地冲她眨眨眼,“用过酒饭您先回去歪一会儿,我唱完下一出就回来,绝不会赖了您的。”
她们做了什么交易?下一出又是哪一出呢?
无意中听见这句话的白可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女子的言行总带着极强悍的破坏力,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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