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出江湖(四)(2/2)
右手还握着鞭子,左手食指却迅cha入腰带间,又飞快缩回,于眼上一抹。她那双手乃是小阁千锤百炼出来的神偷之手,动作之快,现场五六十人竟是没哪个觉。
辛辣之气刺入眼内,她强忍三秒,忽然放声“大哭”,泪珠子一串一串往出滚,来势汹汹,颇是惊人。
李继海这还没迈开腿呢,被她的哭声一震,扭头一看,暗道不妙——就连他带来的那群太监都在用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更别提那群差点被他拿来当青嫣脚垫的宫人了。
“主子——”莫礼清适时出声惨叫与哀嚎的结合音,扑过来就大放悲声,“主子啊,你伤着没?了不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皇上还没说不把主子当女儿看呢,奴才就敢动手打主子了!”
叉的!这厮的演技要搁二十一世纪,那绝对是奥斯卡金奖的不二人选啊!
笑歌眼睛被辣得睁都睁不开,却忍不住暗暗冲他竖竖大拇指,很配合地提高音量继续“哭”,“大灰狼打我!他又打我了!”
“不是不是!我、我没打你!真的!我真没打你!”李继海慌了神,连连摆手,连尊卑之别都忘了。
他却也不是胆小。只是皇上去了这丫头的储君头衔之后,迟迟不见有下一步行动,分明留她有用。他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这些个小子表面顺着他,谁知道会不会反过来捅他一刀?何况皇上近来喜怒无常,若是青嫣添油加醋说些是他故意来找这丫头的晦气……
人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青嫣在宫里这些日子也受了他不少闲气,对这狗仗人势的家伙早是看不顺眼,此刻一听他自个儿把尾巴送上来,毫不客气就揪住不放:“大胆!公主童心未泯,逗你玩,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一个从三品的太监居然就敢动手打公主!这会儿还尊卑不分,在公主面前说什么你你我我——人都死了?这奴才都骑到主子头上来了,你们还干站着看戏?!”
另一位主子都话了,且欺负人的来了一次尝到甜头就铁定会有第二次——众宫人都被激出点火气,丢开那十几个小太监,上来就把他给扭住了。
那群小太监看笑歌一壁抹眼睛,一壁咬牙切齿,料定他今日绝走不出这扇门去。不来解救,也不去报信。地上雪厚冷得要命,仍是一动不动装死,只把眼睛瞪得溜圆,舍不得错过威风凛凛的总管太监落难的任何细节。
李继海这回是阴沟里翻船,遭了老罪了。没绳子,人就解腰带来绑。帕子倒多,可不知哪个促狭的竟然把布袜给贡献了。等人群散开,他冷拳也不晓得挨了多少,但脸上仍只有那条鞭痕凛然,其余的伤全在身上。
莫礼清把笑歌扶起来,夜云扬和青嫣围上来劝慰,她只是不作声,抹眼泪抹得眼皮又红又肿,心里暗把献上催泪秘药的柯戈博来来回回骂了几百次。
既是演戏,跟笑歌搭档的夜云扬自是早有准备,只是觉着她这模样有趣,特意等到她泪湿衣襟才取出救火的帕子给她擦眼睛。
笑歌只道他脑子木跟不上节奏,不疑有他,劈手夺了来解了痛苦,俩红通通的眼睛往宫人堆里一扫,吸吸鼻子,叫道:“巧巧,过来!”
Boss点名,巧巧心虚腿软,却不得不走近来。笑歌把鞭子往她手里一塞,指着李继海恨声道:“抽!给我狠狠地抽!”
巧巧捧着鞭子不知所措,颤声道:“公主,奴婢、奴婢不敢……”
“你不抽他,我就让他抽你!”
不管以什么缘由背叛,让她不舒服,那就必定得付出一点代价。她这人就是这脾气,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哪怕离弦再给她换一百个身体,她一样是有恩必报,有债必追,谁也逃不了!
“奴婢、奴婢……”
“小莫子,要是巧巧不打大灰狼,你就把大灰狼放开,让他抽巧巧给我看!”
“谁惹她谁倒霉……”藏身在附近假山后的柯戈博忍不住抹了把汗。
身旁的离弦也是汗流浃背,不自觉地按着心口喃喃:“这绝对不是受我的影响,就是全还她怕也没用吧……”
这厢感慨纠结,那厢笑歌已亲亲热热拉了青嫣进屋,眼睛肿得像桃子,嘴角却盈了笑,“嫣儿姐姐,咱们坐着喝茶吃点心,看巧巧打大灰狼,好不好?”
公主府这群下人早在笑歌以前搞捉老鼠等大小活动时培养出了默契,一听她要坐着慢慢看,当即把条凳搬来,将李继海架进屋里往条凳上一绑。待莫礼清推着巧巧进屋去,便度退出来把门关上。
那十几个小太监一看关了门,纷纷爬起来。见众宫人又要动手,其中一个忙摆手轻道:“莫动手,我们不会跑。”看他们疑惑,招手把其他几个也唤过来,比划着指指屋里,压低声音又道:“我们只是奉命送惠公主出宫回宫,旁的事同我们不相干。”
李继海在宫里作威作福的事谁不知晓?皇上喜怒无常,自从有个妃嫔挨了皇上的窝心脚,他不敢去伺候,就硬推旁人去。这几个月里因着侍奉皇上不周被杖死的太监宫女不下百人。到三皇子“病故”,又是因为他一句话,害得以前伺候过三皇子的宫人全做了陪葬。如今二皇子做了储君,脾性大改,大约是急着立威,动不动就把人往内务府里送。偏李继海助纣为虐,谁不给他上供就把谁抓去做替补,弄得宫里愁云惨雾,哪个不恨他入骨?
眼看着大皇子的身体越来越差,纹太妃近来也不大好,届时若他又向皇上和二皇子进言出馊招,还不知下一回刀子会落到谁的头上去——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们怎么可能不寻自保之法?
公主府的下人们也不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分。老规矩,公主整治人是不许人偷听窥视的。一干人将现场的物件一收拾,指挥那群小太监把轿子抬到一旁,也不知去哪里寻出那么些扫帚铲子,嘿哧嘿哧清起雪来。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就听见鞭子落下的沉闷声响和吃痛的闷哼一声接一声传出来。大伙儿权当听不见,只合着那节奏更加卖力地干活。
在这欢乐的景象中,一个不起眼的瘦小身影却悄悄退到了走廊转角处,借着宫墙下那排被雪覆盖的半人高的树丛掩蔽身形,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一路摸到了园门口,瞅准时机飞快地闪身而出。
“是这只?”离弦扬眉。不经水镜知晓一切,只按计划一步步诱敌入窟实在比做先知有趣的多,也刺激得多。
柯戈博笑:“不一定。还有三百六十六名没过来,也许不止这一只——你要一起去吗?”对妖怪,拉拢比敌对有利。况且为的都是同一个女子,没必要放着外敌不顾搞内讧。
“去!”妖怪大人立时精神百倍,亲切地拍拍他的肩,嘿嘿一笑,“你人不错,待会儿偷听的事就由我搞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