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六)(1/2)
到半夜,笑歌还是睡不着。
夜云扬为何会改变那么多,不必问,她心里也有数。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中的事。善良正直脑袋一根筋的稀有动物……呵,太过信赖人,终究不是好事。
正想得脑子胀,隔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嗅见空气里多出来的那种淡淡的脂粉香气,笑歌皱皱眉,阖目装睡。
有床不睡,跟小狗一样跑来她的床脚窝着……这丫头究竟是来干嘛的?
真是奇怪的毛病……笑歌撇撇嘴,下.床取了件狐皮披风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反正也是睡意全无,又顺手披上另一件。到外间摸索着燃亮了琉璃灯,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风掠过,楼梯那头悬着的灯笼忽然灭了一个,那个.银的少年却依旧没有出现。
笑歌朝里瞟了一眼,紧紧披风,沿着走廊往后院.马厩那边去。天太冷,客不多,值夜的人是能偷懒就偷懒,草料没了也无人添。才听见脚步声,厩里的几匹马都张大眼睛往食槽这边挤过来。
噗嗤一声笑,极低,但笑歌仍听得分明。莫名其妙出了洋相,登时恼意上脸,也不回头,只冷哼一声,“你要是再不出来,顶好这辈子都别叫我再见着你!”
笑歌强忍着左眼的灼痛,挺直了腰板,似笑非笑,“没办法,我这人太难满足,又容易喜新厌旧。要是隔上个把月不见,再怎么喜欢也会变得不喜欢……”
混乱的犹如狂乱燃烧着的感情冲入心底,笑歌呼吸一滞,仰头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扬高了嘴角,“不好么?不喜欢就不必在意你是不是在骗我,也不用成天寻思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不觉得这样会很轻松吗,太傅大人?”
厚脸皮以及乱用成语的毛病,还真是半点都没变!连这种人都能去辅佐储君,估计车瑟不兵,雪蛟也会自己灭亡的吧?
“那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嘛?”妖怪大人很没形象地拿脑袋蹭她的脖子,声音忽然就甜腻如mi,“你给柯戈博写了那种信,可我到现在连你的一句喜欢都还没听过呢~”
抱着她的妖怪大人也被她的过敏反应刺激到了,哀怨地叹了口气,“知道你偏心,没想到这么偏心。欺骗了人家纯洁的感情,又……”
圈圈他个叉叉的,绝对是跟她哥在一起混多了,好的不学尽学这些雷人玩意儿!
笑歌的胃狂抽了几下,好在没吃晚饭,没当面给他下不来台。看他眼睛亮亮满脸期待,忍不住地疑惑:这孩子好歹也算是龙的亲戚吧,他是怎么把摇尾巴的表情弄到脸上来的呢……真是好神奇!
笑歌禁不住又狠狠抖了一下,却当真凝视着那双“深情”的眼眸,以最大努力调整情绪,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地……两只爪子一起上,重重地给了他一对锅贴!
明显有惧内倾向的妖怪大人登时泪了。蹩着蹩着蹩回来,闭着眼把脸伸到她巴掌底下,还不住地吸鼻子,“那、那我不躲了,娘子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娘子教训的是。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高傲的妖怪大人一脸讨好的笑,现身的初衷是啥都给忘了。腆着脸抓起她的手,在脸上蹭来蹭去,“娘子的手真滑溜,拿啥保养的?”
同是怨气,为啥她就能表现得气势如狼?
笑歌瞪了他半晌,蓦地嘴角一弯,一手捉住他一只耳朵,用力揉了几下,“小气妖怪,肉身没了那么久,还总想着报复……我哥要你帮他干嘛?得到惜夕?”
没料到台面下的心思被她一语就揭穿,妖怪大人的笑脸立时僵化,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果然如此。”笑歌揉乱他那一头银,笑得眉眼弯弯好似狐狸,“难怪你会看上柯戈博……啧,都是一诈就会1ou原形的家伙嘛!”
三千多年的修炼是白炼了?怎么总在这女人面前破功?离弦郁闷,别转脸不看她。
笑歌难得占上风,哪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强行把他的脸又扳回来,笑嘻嘻地揩油,“他拿什么条件来换?他的命?还是他的躯壳——你别东张西望,老实交待!我可给你提个醒,虽然我也换了身体,不过要是你敢弄得比我还漂亮……哼哼!”
“哪能呢!”离弦赶紧跟着笑,“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就是想要他的命了?”笑歌突然就沉下脸来,声音也霎时提高两个分贝,“敢打我家里人的主意?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离弦再次不幸地踏入陷阱,反应过来就打算溜。
眼看着面前的少年渐渐趋于透明,笑歌也不阻拦,轻垂睫羽遮住眼底荡起的那抹狡黠,低声道,“傻蛋,我很想你……”
咦?什么什么她说什么?妖怪大人赶忙聚气重又化作实体,右眼内的金昙花开得无比灿烂,“娘子,你刚说了什么?我不小心走神,没听清楚。”
“我说……”笑歌抬眼淡淡一瞥他,把脸扭到一边去,“你要走就走,反正我喜不喜欢你,对你来说都差不多。”
“不不不!哪会差不多!差很多啊很多!”妖怪大人的高傲不知去了哪里,欢喜地搓手,谄媚地绽出个大大的笑,“娘子,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冷。来个火盆。”笑歌自顾自走到个避风处,紧了紧披风。
离弦忙朝二楼那边招招手,几扇窗忽然洞开,七八个火盆排列整齐,飘飘悠悠往这边来。
“累了。有凳子不?”笑歌躬身揉揉膝盖,肚子里笑得直打跌。
一乘软榻不晓得从哪儿飞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她旁边,上头还有俩喜鹊报春香薰罗抱枕。
“红薯有吗?晚饭没吃,好饿。”
红薯……离弦黑线,举袖乱挥。幸亏厨房里也有人好这口,不至于让老婆失望。
“来,我教你烤红薯。”笑歌往榻上一窝,抱了个抱枕笑眯眯地指点,“炭堆旁边刨个洞埋下去,把灰盖上,煨一会儿再翻身——说起来,我们还是头一回一起做同件事吧。”
离弦刚想挥袖xian翻火盆,质问她“你把我当做什么了”,可听见这一句,那些怒气就像似被熨平了,心头还漾出点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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