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他他(六)(1/2)
世间事就是如此,譬如讨厌吃苦瓜的人吃过黄连来吃苦瓜,便以为苦瓜其实还也不难接受,如果后头能再来碗萝卜汤,纵然寻常,也觉得是珍馐。
是以神经被锻炼得跟钢筋一样粗的柯戈博和紫因认为是小意思的言辞,紫家那三个白衣人却实在是吃不消。
抖的抖,流眼泪的流眼泪,可没哪一个敢说一句诸如紫家绝对会报复的话——这女人挑明就是要找紫家的麻烦,何况荒郊野地,大黑夜天,他们伤势都不轻,别说是挖坑把他们埋了,就是往林子里一扔,流血也能流死人。
“可不能让你们死得那么容.易呢。让我想想,怎么样才够有趣……”她慢吞吞地自唇间吐出这些话,语气淡然,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恶作剧,但三个已.被痛楚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年轻人都惊得汗毛倒竖。先前那人求死不过是为着求饶无效,只道那这帮人该是江湖中人,不喜人贪生怕死。倘若表现得汉子一点,还有生还的可能。没想到对方软硬不吃,一时也摸不清究竟该应付,恐惧笼罩心头,只会一昧抖。
跪着的那个似又挨了一记闷棍,说话都跑调,“你……你.是……副、副统领?!”
紫因的茫然表.现得恰到好处,只一瞬,又笑着凑过来握住她的手,硬把柯戈博挤到一边去,鹦鹉学舌般重复最后两个字,“叙旧。”
看着以阴狠毒辣著称的前上司像只小狗般腻着她撒娇,那白衣人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只觉世界末日已到。
他像是背后生了眼睛,略挪了下脚,那石子便擦着裤管飞过去,恰打在跪着的那名白衣人胸前洇开的红色花朵上。
那人猝不及防被踹翻在地,听见这一句,立马阖拢嘴唇低下头去。柯戈博和紫因忙来查看她的伤势,她却摆手止住他们的动作,随意把鞋一趿,缓缓蹲下身来,用刀把敲敲那人的脑袋,“抬起头来说话。”
没头没尾突然冒出这么一问,几个男人都懵了。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笑歌又微侧了头,笑嘻嘻地拿手指戳戳他的脸,“说嘛,反正这儿不会有人把你的话外传的……”
“哦?没病么?我还当丞相大人又活生生叫人装在棺材里闷了几天,所以病糊涂了呢。”
三个男人骇然失色。笑歌却似看不出他们的惊惧,话锋一转又道,“那你们家少主呢?那么年轻就接任宗主,应该很开心吧?不过我看他也不是笨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派了你们三个来这北地?莫不是听说刘大当家过大寿,特意让你们来送礼吧?若是这样,那他可太不谨慎了。要晓得这北地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们紫家的礼物的……”
重磅炸弹一颗接一颗扔下来,那三个吓得是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存侥幸心理。一时间搞得跟抢答赛一样,有问必答不说,几乎把紫家秘不可宣的那些老底都揭了出来。
紫因却悄悄退进了暗影里。知道在谷里她说的那番冷酷无情的话是为了激他活下去,但他心中多少存了芥蒂。此刻听她轻描淡写地把言叔身死之事吐1ou,且归结为因为以前跟她“有点小过节”,情绪霎时复杂莫名。
她似乎有很多张脸孔。有时率真不羁,嬉笑怒骂皆形于色;有时默默将许多人许多事装在心里,事事做得滴水不漏,让她身旁的每一个人都陷进感激与自卑的矛盾漩涡中;有时则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利用可利用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将境况由最差调整到有利,得到想得到的所有东西……
望着火光下她神采奕奕的眼眸,紫因不觉弯了唇角。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将这些谜团解开,或许赔上性命也不能在她眼中留下痕迹。但,他现在可以清楚地告诉自己:没错。无论这个女人本性如何,她,就是他这一生中最不能失去的珍宝。
崎岖的山道上,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
右边紧挨山壁,左侧又是悬崖,稍有不慎,就是得再多的赏钱也没命花。车夫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盯着前方的路,车内的三个人都悠哉得不行。
“嘁,亏你跟了我那么久,居然都不知道我偶尔也会有善心大的时候……”笑歌撇嘴,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我就是看某些人不顺眼,找个机会陪他们好好玩玩。”
“怎么说?”柯戈博讶然。紫因也竖直了耳朵。
她伏在枕上眯着眼嘻嘻一笑,不答反问,“你说究竟是谁那么厉害,能让我那小心眼的大伯父突然开恩把皇陵的事压下来了呢?”
柯戈博一怔。太傅的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离弦会跟红笑倾搅在一起,必定事出有因。让她再卷进皇权斗争中去,绝不是他和离弦想看到的。
“啊呀,你笨哦。”笑歌爬起来趴到他背上,促狭地笑弯了眉眼,“来来来,姐给你分析分析——你说阳鹤那儿谁比我大伯父更厉害?”
他欲知下文,故意忽略她的称呼,配合地道,“紫幕锦和白可流……对了,还有以前的公主。”雪蛟国是个人都知道,丞相可以左右皇上,将军直接压制皇上,公主没傻之前却可以搅得他们三个都不得安宁。这样回答既不会引出太傅的事,也不会惹她生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