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相遇(1/2)
混混噩噩间,人类和恶魔的这场空前大战已持续了半个世纪,就整个生命历史来说,半个世纪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它只是人类历史上很小的一点。但就这场战争来讲,却是人类历史上重大的事件。自纪元前的世界大洪水,人类依靠诺亚方舟拯救了自己,拯救了世上千万种生物,现在这场人魔之战,又是人类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反抗,只不过面对的是更凶狠残暴的恶魔,而非洪水。
半个世纪的侵占与*,人类几乎是在溃败中度过的。恶魔已占领了百分之九十的大陆,霸占了绝大多数矿藏资源,人类只能退缩到百分之十贫瘠的土地上,哪里缺乏富裕的矿脉,和充足的生存空间,并且还常常受到恶魔的侵扰。不过,战争局势总是千变万化,让人难以预测。为了巩固占领的区域,弗莉達不得不派遣大量的恶魔镇守,这就削减了可参战的兵力,开战五十年来,能够开赴前线作战的恶魔大军数量锐减,从原先的八百万下降到目前的八十万,而且由于战线拉得过长,军队的补给成了最大的困难,恶魔往往得不到有效的装备,只能穿着破碎的战甲,提着劣质的武器上战场,这些条件的限制,使得以往攻城拔寨势不可挡的恶魔大军锐气大减,军势大挫。
情况正正相反的自然是人类的军队。为了有效抵抗恶魔,全大陆幸存的人类基本上集中在一起,他们将各种先进的技术和魔法融会贯通,凭借着自身的聪明才智,研制出了更具保护性和杀伤性的作战装备,还更注重战术配合,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一切又都是恶魔难以办到的,它们只能听从魔首弗莉達的命令,像机器一样往前挺进,挺进,以规模优势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可是,这在战争前期屡次不爽的方法,显然已经不适合。人类不会再与它们硬碰硬死磕,他们变得更聪明,更灵活,不针锋相对,而是以柔克钢。用弗莉達的话来表示就是:“人类越来越狡猾了。”
“人类变得越来越狡猾了。”弗莉達盘踞在尤朵拉阴森的古墓中,烦躁地爬来爬去,进来它一直寝食不安,心烦意乱,陷入在一种无计可施的亢奋中。它的恶魔大军一如既往地服从它的命令,军心并没有涣散,军力却越来越散,每次好不容易攻下一块地方,总要留下一批镇守,主力军就日渐减少下去。战线拉得太长,军队装备常常得不到有效的更新,新研制的武器还没有运到前线,军队就已经折了大半。于是弗莉達不得不将军工厂跟随军队前移,就近研制装备提供供给。事与愿违,新的问题很快又出来了,占领的后方好像也没有一天安宁过,总会有人类混在里面捣乱,炸毁熔炼炉,破坏沿途补给线,杀死参与研制的恶魔,把后方搞得魔心惶惶。
老奸巨猾的弗莉達不得不在加强保护的前提下,再心生一计,这个新计策阴险毒辣得连它自己都佩服不已,那就是用它强大的召唤力召唤人类战士,将他们改造成自己另一支作战部队,混入人类当中去执行颠覆和破坏行动。其中,最终被恶魔投入熔炼炉的最高决议员就是第一批被召唤者,弗莉達利用他瓦解了桃源峡谷的抵抗力,轻松取得了此战的胜利。不过万事万物此一长,彼一短,为了成功召唤一个人类战士,弗莉達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它的功力要下降很多,只能靠静静的修养才能补回来。
最近它又召唤了死灵法师克雷孟特和法师塞西莉亞,这两个人的抑制力特别强大,又加上都有护身符保护,弗莉達只能用魔法和诅咒分步侵占他们的灵魂,特别是在召唤塞西莉亞时,它突然遭到一股来历不明的法术的抵抗,那是西瑞尔,克雷孟特,但它不知道,只能拼尽全力与之一搏,召唤走了塞西莉亞的灵魂,肉身却再也不法得到。
它将塞西莉亞的灵魂悬挂在古墓壁画上,让附着在壁画上的幽灵严加看守,自己则悄悄躲进了密室修养调息所受的内伤。一切不坏好意的家伙都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为了不引起手下恶魔的注意,密室修得很小,只能容得下它自己在里面绕绕圈,它进去后,随手杀死了身边的护卫,用魔法竖起了一道石墙,所以谁也不知道在这堵墙后面还有一个密室,密室里就住着一个统领八百万恶魔大军的魔首。
它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世界上只有它自己知道自己在哪里,这样就算又有刺客杀进古墓逼着麾下说出它在哪里,它们也说不出来。它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呆在里面修养,一面养好内伤,一面制定出更好的作战方案,等出去后,继续自己呼风唤雨的事业。而且它最满意的召唤产品——死灵法师正在坚决地执行它的命令,想到这一点,弗莉達不禁高兴地仰天长笑,哈哈哈……
让我们再回到烈火中的桃源峡谷,看看这里发生的事情。
痛不欲生的克雷孟特紧紧地抱住脑袋在地上撞出一个个坑洞,他将所有的精力和体力都报复在恶魔身上,把它们作为自己发泄的绝佳对象。此时,他仍存有清醒的意识,但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那些占据家乡的恶魔,满腔的怒火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恶魔第一次碰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不但没有被吓倒扔武器逃跑,反倒激起了强烈的战斗yu望,能与强手过招令它们欢喜不已,就算像同伴一样死掉也丝毫不畏惧。它们一批批地涌来,试图接近克雷孟特,那些死掉的尸体马上站立起来,把它们挡在外面,这些尸体产生了可怕的尸变,在原本就丑陋的面容上又增加了几分死气,像木偶一样纠缠着未死的同伴。未死的恶魔和死掉的恶魔相互打架。这让那些未死的恶魔迷惑不解,它们弄不清楚这是哪门子魔法,怎么比弗莉達将它们从臭水沟里召唤出来还恐怖?难道眼前这位帅气的家伙比弗莉達还厉害?这么一想,它们就更加要试试自己的战斗力了,既然没有机会和弗莉達过过招,今天正好找个替身过过瘾。
躲在洞内透过藤蔓观战的黛博拉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一人能够对抗如此数量众多的恶魔,简直就如天方夜谭,而且她也不清楚克雷孟特用的是什么魔法,能够指挥死尸帮他作战,在她印象中,好像只有弗莉達有这个能力“难道弗莉達要他是要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人?”黛博拉脑子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个想法,“很有可能,弗莉達这只大虫子,可能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万亿壮志未酬身先死,岂不是前功尽弃?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要我把他带到古墓去见它,呵呵,果然是老奸巨猾的虫子,可它为什么不选我为*人呢?”黛博拉愤愤地反问道,“我死心塌地地跟着它好歹也是个邪恶的女伯爵,替它干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竟没有考虑我当*人,而且把我晾在一边,不行,我不能老是当个喽啰,将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我得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起码要超过弗莉達,回去后我要当面和它对质,让它给我一个不选我为*人的理由。”
西风再起,呜咽四野,满地的红光残照映着血流成河,改变了大地的颜色,也改变了天空的色彩。杂草和烂泥沉没在血海中,大树孤零零地立着,在血海上摇晃摆动,荡出一层层浓稠的涟漪。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花草的清香,也不是泥土的芬芳,而是血腥、刺鼻的血腥,呛肺的血腥,令人呕吐不止的血腥。峡谷成了流血的伤口,仿佛被砍断了动脉,血液喷涌而出,怎么压也压不住,这是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像天空漏下的风,吹得大地抖嗦,把万物冰封在寒冷中,像从东方翻滚的暗云中流淌出来的黑暗,无情而不可抗拒地侵占每份土地,每一座山头,瓦解生命存在的意义,结束人类的生存纪元,试图改变生存法则,颠倒日月乾坤,将邪恶、黑暗、恐怖、丑陋和诅咒充斥于大陆上,开创一个暗黑的王国。
暗黑王国开创者*了一切原有的法则,甚至于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阴晴圆缺,它不相信任何固有的东西,更不愿接受别人安排的布局,因为它是世上所有阴暗面的集合,它无从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它最初来自于人类心灵的阴暗中,来自自私、仇恨、卑鄙、愚昧和一切真善美的相反面,日积月累地壮大,终于成为领导群魔的首领。
它的到来揭开了人类命运的末日,它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灭绝人类,建立一个由恶魔统治的庞大帝国,开始生命史的新纪元。但它的力量遭到了遏制,人类的觉醒摧残了恶魔大军的势力,魔首不得不采取更极端的手段,直接控制一部分人类,让他们用人类的外表包裹着邪恶的灵魂与人类为敌,而人类中的不合群者——死灵法师,则是最佳人选。
克雷孟特的眼睛慢慢变红,停止了头痛,这说明他已经完全被邪恶控制了,成为黑暗力量的一部分,脖子上的护身符光芒渐无,终于像萤火一样熄灭。峡谷中的恶魔尸体堆成了山,把熔炼炉给淹没了,一条条绿色的黏液穿过血海,静静地流到峡谷外。克雷孟特全身虚脱、软软地倒在墙上,墙上有一棵草,一会儿摆到左边,一会儿摆到右边,总是做不了自己的决定,只能随风摇摆不止。象征了死灵法师,他逃不出掌控在别人手中的命运,糊涂时没有痛苦,清醒时为了争取自己的命运而耗竭精力,没有痛苦是最大的痛苦,因为不是真的没有痛苦,而是悲哀地感觉不到痛苦,当一个人连与痛苦都无缘时,便是行尸走肉,所以他宁愿选择在清醒中痛苦,而不是在糊涂中堕落。
关于命运是一个讲不完的话题,只要有生命存在的一天,就有命运值得讨论的一天。人类的命运,这场浩劫可能自人类一出现就已注定了的,只是谁也猜不透;恶魔的命运也是早已注定了的,它们生来就是与人类对抗的,但一直以来都处于下风,而这次鱼腩翻身可能也是注定的;至于死灵法师的命运,则只是个人的不幸罢了,他是人类与恶魔相互争夺的产物,是一个被三重控制的命运:被天,被人,被恶魔控制,可是,还不能忽视了另一个,那就是他自己也在努力争取自己掌握命运。
三日后,尤朵拉古墓,群魔聚首。
弗莉達走出密室接见麾下大将,将夺得的财宝悉数分于大家。它深信重金得人心的道理,但仍然高居宝座,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扫视群魔。各路军团的统领也不敢高声说话,只是在底下窃窃私语,耐心地等待最高统帅的布置。它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上面坐着的那个恶魔手上,它只要轻轻一翻手,它们就得死,也只要轻轻一翻手,它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但不管弗莉達怎么翻手,它们永远都只能当恶魔,一如它本人一样,这才是最大的不可逆转的命运。而弗莉達一心要改变的好像就是这个,因为它不相信一切旧规则,它只信奉一句话:“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古墓内火光闪闪,充满着恐惧和不安。走出密室的弗莉達面向占满了三层古墓的恶魔,介绍它的新战术。它整整思考了三天才终于想出了这个新方案,来取代原来旧的战术,那就是它决定取消以往全面进攻的战术,集中优势兵力将人类营地个个击破,继续发挥恶魔军队规模上的优势。它满面笑容地询问大家有何问题,底下保持一片沉默,其中一个很儍的恶魔以为自己很伟大,积极地跳起来问道:“那撤走军队的地方该怎么办?”一丝阴冷从弗莉達脸上滑过,近处的恶魔看见了早已吓得半死弗莉達仍旧满脸笑意地回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随着话音落地,“哗啦”一声,那恶魔瞬间裂碎,化成了一滩浓水。其它恶魔见状,诚惶诚恐地跪拜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弗莉達仰头高笑着:“哈…快去吧,坚决执行我的命令!”群魔仿佛听到了救赎音,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冲出古墓,墓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群魔走后不久,黛博拉带着克雷孟特来参见弗莉達,弗莉達倚在骷髅拼结而成的宝座上,漫不经心地*着手中的骷髅头,斜着眼大量着被自己召唤的死灵法师,看到他强健的体魄和浑身阴气,以及发着红光的眼睛,它很是满意。
黛博拉和克雷孟特站在离弗莉達百米之外的台阶下,一束惨淡的白光从古墓顶上漏下来,照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照得雪白。墓室其他地方则只有几支火把亮着,映出墙壁上斑驳的彩画,这些彩画是墓室主人的陪葬品,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血迹,这些喷溅上去的渍迹是弗莉達随意杀死手下的杰作。其中,天花板上的血迹和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干尸,则是三十年前杀入古墓行刺弗莉達,最后牺牲的人类英雄。如今已被熏烤成干尸了,弗莉達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弗莉達*着手中的骷髅头,满意地说道:
“嗯,很好,简直是一件完美的杰作,我真伟大——黛博拉,感谢你把他带来。”
“愿意为你效劳。”黛博拉鞠躬道。
弗莉達看着克雷孟特,吩咐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得违抗指令,知道吗?”
“是。”死灵法师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道。
“很好,这就出去干掉你兄弟布德,快去!”弗莉達的声音很轻,但很具杀伤力。
“是。”死灵法师遵命道,转身便走,黛博拉拉住克雷孟特仿佛还有话要说。
弗莉達转过脸,问道:“黛博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黛博拉突然害怕地不敢说,唯唯诺诺道,“以后能不能让我来带领克雷孟特?”
“什么?”弗莉達突然瞪大了死鱼眼,声震墓室。
黛博拉见弗莉達反应如此强烈,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忙摆手道:“就算我没说,就算我没说。”
“可是你已经说了,不说没事,说了就得死,留着你终究是祸害,今天就送你去见你父母吧。”弗莉達举起骷髅头,就要杀死黛博拉。
黛博拉自知难逃此劫,但求生的yu望支使她躲到克雷孟特身后,全身不停的颤抖,她紧紧地抱住克雷孟特,贴在他身上,恳求他救她一命。
骷髅头里蓄满了魔法,弗莉達只要意念一转。黛博拉就会顷刻毙命。
“请把她交给我吧!”死灵法师面无表情地向弗莉達说道。
弗莉達绝对没有料到克雷孟特会替她请求,先是一惊,继而放下骷髅头,重新倚靠在宝座上,闭上眼睛,将两个骷髅头在手中转得噼啪直响,过了半晌,幽幽地说道:“既然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就有必要满足你一个要求,但你要记住,你只是我的作品而已,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消灭人类,建立我的暗黑帝国,这是我答应你的第一个要求,也是最后一个。去吧,去杀死布德,去吧,黛博拉……”
黛博拉一听自己性命保住了,高兴地泪流满面,再也不想在墓室中呆下去了,她早已讨厌了墓室中的腐臭味,连忙拉着克雷孟特抛出古墓,离开术士峡谷,穿过遥远的绿洲,疯狂地奔跑道干燥的高地才停下来喘气。今天使她看透了弗莉達的本质,她不过是它手下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这样更好,也反而让她找回了自己,黛博拉高兴地抱住克雷孟特,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最奇怪的东西,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唯一能感到它的存在的只能凭心灵来感觉。情感的产生和持续得意于交流的存在,两个毫无联系的人,他们之间是无感情可言的,只有相互结束了,互相慢慢了解了,才会从平淡到浓郁,产生似乎捉摸不透的感情。本来是天涯海角,互不相识的两人,通过交往和交流,彼此间建立起一种只有彼此能感受的情愫,也便互相有了依赖性,感情分为好多种,亲情,友情,爱情,是其中最基本的三种,这三种感情伴随着我们成长,阐述人的一生的悲欢离合。
战争年代的孤儿最先失去的往往是亲情,家破人亡,离乡背井,在异乡过着漂泊流浪的生活,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得不到父母的慈爱,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如果身边还有一个亲人相伴,能够说说话,共同回忆美好的往昔,并且在艰苦的环境下畅想未来,那还算能够给凄凉的生活带来些许温暖。可是,如果后期有横遭不测,唯一的亲人也暴死在自己身边,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身体,和自己欲哭无泪的双眼,那将士怎样的伤悲啊!况且还不愿抛弃而却,要吧亲人的肉身带到某的保存起来,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死后重生。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毫无生气,叫她她不应,呼她她不应,早上醒来的时候希望她也能和自己一样睁开眼醒来,看上自己一眼,看看初升的旭日的光辉,但那是不可能的。
圣骑士布德背负着妹妹的肉身,行色匆匆地往鲁高因赶去。离西瑞尔,克雷孟特所说的鲁高因还遥遥无期,他从高地到平原,再爬上崎岖的山路,淌过白浪飞溅的河流,攀上陡峭的悬崖,风尘仆仆地不顾劳累地行走。日升日落,星月无光,头上的浓云和地上的阴影一起缓缓滑过,倒伏的枯草和颓废的树木像是风中的雕塑,这些大自然的作品在春夏之际郁郁葱葱,在秋冬之时则完全失去了生机,被霜冻,雪压之后,脆弱得只需一根羽毛飘落的重量就能将它们折断。
除了亲情之外,每个人应该都会遇到爱情。所谓的爱情更是神秘莫测,它可能早来,也可能迟到。但只要人在世上,它总会悄悄向你靠近,像一只灵巧的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有时,你克意地去追它,它反而害怕地逃离了,有时你根本就没有在意它,当它不存在,可它却好奇地向你走来,坐在你身边,看着你,期待你多看它一眼,将它抱在怀里抚mo。不过爱情的最初状态是很朦胧的,像雾中的一棵豆芽,你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样,但在适当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在心中扎了根,并且会长期扎根下去,引导你的一生。
有人有兄弟姐妹,有人没有,这对那些没有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则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身来便来自同一个母体,是命运的恩赐。他们就好像使自己身体的另一半,本来是要长在自己身上的,但却独立分化成另一个活灵活现的生命,就像布德和塞西莉亞,他们身来便是亲兄妹,作揖兄妹之情特别深。布德背着塞西莉亞就等于背着自己,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含糊,另外还有一种更深的难以割舍的感情在里面,这种感情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明白,对于没有兄弟姐妹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真切体会的。
塞西莉亞沉睡在西瑞尔,克雷孟特施于的法力保护种,一层蓝莹莹的光包住她的肉身,压制了细胞的新陈代谢,这样能在短时间内确保肉身保持原样,一旦超过这个时间,西瑞尔,克雷孟特的法力就会失去作用,所以布德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赶到鲁高因,委托马席夫对妹妹的肉身进行长期保存。布德一刻也不敢在路上耽搁,生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他只想尽快安置好妹妹,然后再赶回丹尼尔营地和卡洛兒、富宾恩、多琳会合,清剿盘踞各处的恶魔,唯有此,才能消解他心中的伤痛和愤恨。
他一面赶路,一面觉察出这个冬天似乎特别漫长,长得好像连续过了四个冬季。初冬之时,他们还在桃源峡谷过着美好的童年,回想当时,满上红叶如火如荼,高耸的山峰和碧绿的峡谷,以及流水淙淙,小屋炊烟,林旷谷空。后来恶魔的入侵彻底改变了峡谷的面貌,他甚至不敢去回想当时的情景。“算了,不想也罢。”布德轻轻叹了口气,将思绪从往事中拉了回来,他想还是将精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为好。
他耸了耸背上的塞西莉亞,将她露出外面的手臂放回斗篷内,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冰冷,心里又浮起伤悲来,他自言自语地安慰道:
“没事,不过是暂时睡着了,天气这么冷,难免体温会下降,如果我停下来休息,双手双脚也一定会冷的像冰一样。”
他爬上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小心地滑到一条幽静的深沟里,沟中乱七八糟地有一些铁器,和破碎的恶魔的尸体,看来在是从上面高地上掉下来的。他抬头仰望上头天空的细线,巍然耸立的崖顶上长着一棵瘦弱的灌木,风一吹,悉悉嗦嗦地掉下来一些小石子,使深沟显得更加安静。
狭小的沟中到处都是碎石和碎裂的骨头,看来这些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年深日久,碎骨和碎石混杂在一起,铺在沟底,形成一条坎坷难行的小径。走在上面石子或是骨头互相碰撞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沟中虽然缺少光照,泥土却还是很干燥,只长有一些营养不良的沙棘和不知名的灌木。风一从沟里吹过,就卷起满沟的黄沙,这时不得不紧闭双眼,将头埋进衣领里,等风过去,能抖落一整帽子的砂土。
布德停下来重新盖好塞西莉亞,将绳子绑紧,自己也带上了帽子,以防突然袭来的风沙。往南走,可以沿着上升的深沟爬上上头的高地,坡度不是很陡,但脚下泥土干燥,石头松散,也没有可以攀手的地方。他只好弯下腰,双手着地像猩猩一样往上走。红彤彤的太阳悬在碧蓝的空中,高得只有金币般小,一只丑陋的黑鸟在崖顶盘来盘去,投下的阴影时常映在布德身上。
小道紧贴着崖壁环绕上崖顶的高地,恰似一条绳梯从天上垂下来,绳梯难爬,这条小道绝不亚于绳梯,有些路段甚至更惊险。走着走着,前面可能会坍塌掉一块,只留下崖壁上仅可容脚的几块突出的石头。布德只能用双手扒住崖上可扒的地方,双脚在突出的岩石上交替地移动,尽量不去看崖下的深渊。碎石子接二连三地掉下去,他像落单的壁虎一样贴在崖壁上,这让他想起逃离桃源峡谷的那一夜,那一夜他也背着妹妹塞西莉亞像壁虎一样贴在悬崖上,上面是暗无天日的夜,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恶魔的*,他无处可逃,只能强迫自己往上攀爬。那一夜他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承担着妹妹的生命。今天他也在掌握自己的生命,同时要确保妹妹的重生。所以不管是越过这段坍塌的路,还是余下未走的路,他都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前进的决心一往无前,沿路却要倍加留心。
待布德走过那段坍塌的路面后,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他叉开手脚趴在地上休息,泥土的腥味浓浓地钻进鼻孔,让他感到很踏实。泥土的腥味不同于血液的腥味,它不会给人带来害怕和恐惧,不会怀疑周围危机四伏,只会让人体会到大自然的气息,放松紧张的心情,感受自己还幸运地活在这动乱的年代。
周围安安静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他闭上眼调匀呼吸,让耗去的体力一点点恢复过来。睁开眼皮惊讶地发现面前的石缝中竟然长着一棵小草,虽然细小瘦弱地经不起任何摧残,却坚强倔强地生长着,努力地钻出石缝,摆脱*的重量和桎梏,在风中展现着自己的身姿。路面干燥得发白,小草却长得鲜嫩欲滴,似乎它体内充满了清纯的水分,或是在它根下就有着一眼清泉,维护着它脆弱的生命。只要顺着它挖下去,就能挖出一个海洋。
布德心口一阵麻木的感觉,确信是被这棵孤苦伶仃的小草感动了。他伸手围住小草,想触碰一下那脆嫩的叶子和茎干,但又怕伤害了它,只在空气中摆动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协助他感受到了小草的力量。他从地上爬起来,向近在咫尺的高地走去。
干燥的高地高高地耸起于平原之上,像是一座漂浮在云层上面的岛屿,透过云层就望见下面荒凉的平原和纵横交错的河流。高地上气候异常干燥,土地厚实,已经五百年没有下过雨了,只有到了夜晚才会将下稀薄的露水,高地上的耐旱植物就依靠这点露水顽强地生长着,并且一代代地繁衍下来。它们根系发达,能深深扎入地下,并且延伸到几公里之外,细小的叶片上附着一层厚厚的蜡质,这样能减少水分地蒸发,使它们能最大限度的利用水源。
由于缺乏水分的滋润,高地上全是粉尘,每走一步都会踏起尘埃乱飞。一旦刮起风来,不需要上级别的大风,只需轻轻的像呵气一样的轻风,也能让高地弥漫在黄色的尘埃中。耐旱植物自然长年积满灰尘,两个字,那就是荒凉,荒得连风都不再时常光顾了,不过,在这片死气沉沉的高地上,还住着一些个头极小的老鼠,它们是沙鼠的变种,为了适应这里更严酷的环境,它们的身体呵各项*机能都发生了适应性的调整。
一般人都会绕远路前往鲁高因,不愿意经过恶劣的干燥的高地,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说正赶时间的,他们不得不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爬上高地,再穿过高地,同时还要对付冷不防出现的恶魔,而且这里的恶魔级数特高,威力特大,非常难以对付。布德为了能尽快赶到鲁高因,也不得不冒着危险横穿高地,他清楚可能遇到的危险,但这种危险哪能阻挡他的决心和信心。如果迟到一秒到目的地,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付诸东流,他们兄妹将永远无法相见,这对于任何人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都是不会也不忍心接受的。
他在高地上只走了一会儿,就已经满面灰尘,他边吐着钻进嘴里的沙子,边替自己打气道:“已经爬到了这么高的地方,前面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一路上也还算顺利,没有碰上什么恶魔来捣乱,相信接下去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这里的粉尘也太多了,根本睁不开眼睛。”
他撕下一条布片当口罩抱住了鼻子和嘴巴,这样呼吸是不方便,但好歹可以阻挡些沙尘。“这里的环境怎么会这么差?”他埋怨道,“等以后消灭了所有的恶魔,一定要在这里全部种上树木,改变现在这种糟糕的局面。”
刚才稍稍刮了一阵风,就把高地淹没在风沙中,现在风停了下来,沙子和粉尘也开始下雨一样往下落视野渐渐变大变清晰,就好像冬天擦拭玻璃上的水汽,一层层地清晰起来。沙子落下来真的会像下雨一样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让人怀疑是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布德积了一头的黄沙,好像带着一定黄色的帽子,口罩也变黄了。他转过一堆牛粪一样的石堆,眼前忽然黑影晃动,以瞬间转移的速度围着他转,他只能看到一些快速变化的线条,却分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难道是高地上的恶魔?”布德心里嘀咕道,“如果真是高地上的恶魔,那可就难办了,据说是些很难对付的家伙。”
他定了定神,想看清楚这些恶魔的面目。可这些恶魔只是在快速地移来移去,时而远,时而近,又扬起满空的尘埃,布德不自觉地背过手去护住塞西莉亞,以防这些恶魔突然从后面来抢夺。
那些千真万确是干燥的高地上的恶魔,它们长久呆在高地上,感觉生活单调枯燥,简直是了无生趣,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类出现,那股高兴劲自然是可想而知。这就好比一只懒猫好不容易抓住一只耗子,不会一口就吞下去,它要先逗它玩儿,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等把对方玩弄得精疲力尽了,晕头转向了,才痛下狠手。高地上的恶魔也是怀着这中猫的心态,而且长像也是猫的形状,被称之为地狱猫。
地狱猫身材魁梧,全身黑色,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却是靠两条后腿直立行走。粗看来,它们更像是猫和猩猩的杂*。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观察着眼前这各奇怪的家伙,搞不清楚这个头顶黄帽,脸上长着一块布,背严重隆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是和它们一样的恶魔?它们都只想那是恶魔,谁也没有想到那是个人类,所以都不敢靠近采取行动。
布德看清了停下来的恶魔,看着这群似猫似猴的东西,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来,不禁暗暗叫苦。他连忙握住腰间的天堂之剑,等待一触即发的恶战。儿恶魔却没有动手,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唧唧喳喳地叫嚷着。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长成这样,从来没见过。”其中一个地狱猫问同伴道。
“可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同伙,看他没有鼻子、嘴巴的脸,和像山一样隆起的背,说不定是弗莉達新派来的,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咳,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
布德被搞糊涂了,暗想这些恶魔在搞什么鬼把戏,是不是风沙把它们都吹疯了?还是高地生活太无聊,想在杀他之前先玩弄他一下,增添一丝乐趣?说不定是群恶魔中的疯子,我且不要理它们,从边上绕过去再说。
那群地狱猫见来者不理它们,而且要走,连忙散开拦住他。
“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叫什么名字?干燥的高地是我们的地盘,不是随便就可以上来的,如果你是人类,我们早就一哄而上解决了你。”
“什么?”布德似乎明白过来,思付道,“原来它们把我当成恶魔了。”他马上想到自己奇怪的装束,不禁心中一亮,一条计策计上心来,“那就让我骗骗它们,好快点离开这里。”
“我是弗莉達派来的特使,要穿过这里到鲁高因去,我担负着重大的任务,你们快让开让我过去,不然弗莉達怪罪下来,你们谁也担当不起。”
“啊!果然是弗莉達派来的。”恶魔恍然大悟地说道,它们好奇地追问道,“弗莉達派给你什么任务?能不能让我们知道?”
“这是它亲自派遣的任务,怎么可能让你们知道,向谁都不能泄漏出去。”
“你就告诉我们一点点吧,我们这里的生活太枯燥了,很想知道一些新的情况。”
“你们会知道的,但不是由我来告诉你们,快让我过去,耽误了事情谁都陪不起,难道你们不知道弗莉達的厉害吗?”布德担心夜长梦多,想尽快离开这里。
“弗莉達狠厉害吗?我们自从被分配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虽然知道它在尤朵拉古墓中,但我们没它的命令是不能去的,你刚从那里过来吗?”那群恶魔看到弗莉達派来的特使,简直高兴死了,比看到弗莉達还开心,追着布德问这问那。
“是的,它会来看你们的。”布德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恶魔却犹如听到了天大的消息,以为会得到奖赏和提拔,欢呼雀跃起来。
“它会来看我们?弗莉達会来看我们!大家都听见了没有?弗莉達要来看我们了,也不枉我们在这里苦守了三十年,大家要好好地表现,争取得到奖赏和提拔啊!”一只地狱猫对同伴鼓舞道。
群魔听了鼓舞越加兴奋,摇着尾巴在地上跳来跳去,经这么强烈的震动,落定的尘埃又飞扬起来,布德呛得忙捂住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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