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梨花教三赚南宫玉 孙天成枉死盘龙谷(1/2)
众人抬头看时,见原先挂匾之处还有一人,踏在断榫之处,竟未落下来。那人白须皓首,童颜鹤发,朗逸清镌。
南宫流泉面上强自镇定,以内却是翻江倒海。以自己功力,断无一丈之内听不到动静之理,除非此人无重量、无呼吸、无脉搏。孙狐二人更是惊骇,上去之时并不见此人,必是偷听之时方来的。如何二人竟未察觉,此人非鬼即魅了。
众人各自惊骇之间,那人已飘然而下,果是无一丝声息。
“南宫老儿,你说你方才果只听得二人呼吸,而非三人?”
南宫流泉愧道:“果是只听得二人呼吸。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怪人禁不住哈哈大笑,神色甚是得意,又反手拔剑道:“内力你输与我了,再来比剑!”南宫流泉自不会莫名其妙与人比剑,乃道:“前辈也说个来龙去脉,如何没来由便挑衅!”
怪人道:“当今天下习剑者虽多,使得像样的却没几个。你南宫剑法、宇文重瞳的七星剑法、伏岭剑庄的伏岭剑法和齐云山道观里的那个上善真人号称天下四剑。想来定有过人之处,是以前来考校考校。”
“果然只是来切磋剑术?!”南宫流泉疑道。
那怪人脸现为难之色,讪笑道:“也不尽然!因我夸下海口,能赢下四剑,因此便有人设下赌赛。实是为那点彩头而来。”
“与谁赌赛?有何彩头?”
“这个却不便相告。你倒比也不比?”
“愿比怎样?不愿比又怎样?”
“愿比最好。若不愿时,我先杀了你三个儿子倒看你出不出手!”
南宫流泉猛想起一事,不觉背后冷汗涔涔。幸见怪人并无他意,不过切磋剑术,乃道:“如此,晚辈斗胆,请教前辈剑术便是!”
怪人道:“请教二字可不敢当。以剑术而论,我实无十分赢你的把握。”
早有一玉从壁上解下一柄宝剑,递与父亲。南宫流泉亮剑在手,竟平添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剑乃其精神魂魄一般。
“晚辈可要进招了。”
“且慢且慢。”怪人忙止道:“咱们也赌点彩头,如何?”
“前辈要赌什么?”
“你若赢了,我这柄剑便是你的。我若赢了……”环顾一周,却实无可想要之物,因瞥见孙狐二人,乃道:“若我赢了,你可不杀这两个孩子?”
南宫流泉心道:若不依时又恐生出什么事故。不如先敷衍他,再做道理。便道:“使得。只是有言在先,切磋而已,点到为止。”
于是旁人让出两丈见方一个空地来。
那怪人研习剑术不过一二十年,深知南宫流泉毕生精力倾注三尺剑上,有道是一日功夫一日深,当下不敢大意,使出自创剑法,缓缓削向南宫左肩。孙复同虽悟不出此剑奥妙,也看出这一剑并非俗手,却是蓄势待发,蕴含无穷后招。南宫如何不知,因不明怪人底细,只晃动长剑,护住周身,只望瞧出怪人剑法来历,再寻思破解。怪人攻了几招得意之作,也未指望便能取胜,只将南宫流泉逼个手慌脚乱便好。未料南宫流泉攻守有度,俨然不乱,有惊无险地化解开去,心中着实好生佩服。
南宫接了几招,心中也自惊疑。这怪人所使剑术堪称上乘,自己精研剑术近五十载,何等精妙剑法未曾见识。往日对手一出招,便能察得其武功来历。此人招式却是平生闻也未闻。又接了七八招,更验证了方才所想之事。
心念一动,反守为攻,将南宫剑法凌厉招式使出十层功力来。怪人自知功底不如对手,取守势必败无疑,便也抢攻。如此便凶险异常。好在二人武学修为均十分了得,每每于那毫厘之间化险为夷,只是手中之剑却是越斗越快。孙复同初时尚见二人腾挪闪跃,及至快极,但见一黄一白两团光景摇曳不定,纠缠分合,哪里再看得清招式,不由暗暗心惊。他却不知,如此绝顶高手试剑,江湖中人混迹一生,也未必得逢一次。可惜他习剑时日尚短,毫无武学根基,不然于已却是大有裨益。
那南宫三玉早看得痴了过去,皆是满头大汗,腊黄脸色。便是南宫流泉此时遇险,三人也必忘了救援。
二人快剑斗了两刻钟,不分胜负,倏地剑势忽缓,且越斗越慢,几至举手投足间迟滞不决,仿佛剑有千钧之重一般。孙复同大是诧异,三玉却知二人已然拼上了内家真力。
如此不到半刻钟,只听“叮”一声,一柄长剑飞出丈外,钉在书架之上,直没剑柄。南宫流泉一脸惨白,赤手立在当地。狐猴心中一喜,只道有救,却见怪人倒转剑柄,递上宝剑道:“南宫老儿,我输了。过五年再来领教!”
狐猴急道:“你明明赢了,故意认输,想害死你何大爷啊!”
怪人道:“方才第二百零四招,是我先使了内力方化解开去。南宫老儿撤剑,只是输在内力不济。若论剑术,自是我输了。”沉吟片刻,又转向南宫流泉道:“我替这两个孩子求个情,放过他俩,可使得?”
南宫流泉只望早早打发了这魔星,忙道:“前辈所请自当从命。”
“如此便告辞了。”一面说一面已飘出数丈。“我去嵩山瞧瞧那秃头方丈内力精进如何了!”言语未落已不见踪影。
孙复同呼止不及,心下叫苦。南宫老儿岂会凭一句求情之言,便放过自己。
三玉缓过神来,璎珞问道:“爹,这怪人是人是鬼?”
南宫流泉若有所思道:“不是人,亦不是鬼。是神仙!”
众人均不解其意。
“儿啊,你们可曾听说过,江湖中有一个叫逍遥谷的地方。”
玦珉乃三玉之首,年纪略长,江湖阅历亦较丰,道:“爹说的可是传说中住着活神仙的逍遥谷。那不过是愚俗之人的笑谈,岂可当真。”
“如今看来,却非笑谈,真有其地其人也未可知。”
老二璎珞道:“只不知这怪人是否听了咱们议的事去!”
“自然听了去,”南宫流泉道,“他临走时说什么来着。那便是叫我们知道,他才不理会我们这些世俗事务。这个倒可放心。”
“那这两个小子还杀不杀!”
“自然不能放了。却也杀不得,被那怪人知晓,不是顽的。把他俩亦投入秘牢里,带去落凤坡,到时教他乱刀乱枪中死于非命便是。”
璎珞便替二人解了穴,押二人至一座假山之间,按下机括,赫然现出一方石洞来。里面自有人接住,关入一间大牢内。那间秘牢甚大,足可容下百来人。褚家堡众人、穆义庭,另有三四十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早入住其中,正伏在草铺上睡着。听得门响,睁眼看时,又多出两位小朋友。
“哈哈,”萧远山大笑着走过来,眼中杀机毕露,“你这两个丐帮的叛徒,似乎不得新主人待见啊!”
孙狐不知如何便成了丐帮的叛徒,想是那穆义庭捣的鬼。瞧这情形,正是羔羊入了虎口,而救得了自己的,却是这大对头穆义庭。
孙复同道:“萧庄主,丐帮鱼龙浑杂,出一两个叛徒也不稀奇,只是却非我俩。”
“还敢狡辩!”穆义庭忙喝断道:“你俩尾随我们至登州,向南宫世家告发,又谎称亲眷,救下敌人,不是叛徒是甚么?”又与萧远河道:“江州堂口出了这两个不义之徒,害萧庄主身陷囹圄,穆某万分惭愧。待咱逃得樊笼,我自带他俩回禀钟帮主。丐帮自有帮规治他!”
言下之意,乃此等叛徒需由丐帮处置,外人不得干涉。萧远河亦无话可说,瞪了二人一眼,与穆义庭道:“此二人奸诈多端,穆副堂主且好生看管。”
穆义庭早有切身体验,岂是不知。只盼作速寻个机会了断二人性命,又得提防二人走露了自己的丑事,再也睡不安稳,需时时睁着一只眼。
孙狐二人更不敢大意。好在有二人,一人戒备一人歇息。孙复同心中却知父亲孙天成正面临莫大凶险,如今又被困住,报不得消息,心中焦虑万分。
如此关了三日,三人俱是身心交瘁。这日一早,暗门大开,南宫玦珉、璎珞率了众门徒闯入进来,不由分说,扯了两个乞丐,塞入一只大半人高的大木桶内,钉实桶盖,只留一眼碗底大的气孔,然后抬将出去。
众人大惊,纷纷质问。玦珉道:“诸位勿惊慌,不过教大家换个干净清爽地方!一路不得喧哗,若有不听者,轻则皮肉受苦,重则性命难保。”一面依法炮制,将众人尽数囚入木桶,抬上府外备好的独轮木车上。安置妥当,便起程径投西北方向而去。
行了半日,狐猴透过气孔,察看一番,忽地喜道:“醉奴儿!”原来是南宫三少奶奶放心不下琅玕公子,但凡出门,便使醉奴儿跟定,以为耳目。琅玕公子如何不知,因此对这丫头畏惧有加,更纵得醉奴儿顽劣异常。
狐猴再不觉困苦,满心欢喜指望醉奴儿近前来好说话。孙复同却是焦虑万分,明知父亲身处凶险之境,却是无计可施。思虑到无法可想,便也不去想了,摸出怀中秘笈,凑那气孔上背记。狐猴哪里肯让,嚷道:“性命也存不了几日了,还习甚么武功。”孙复同道:“你瞧那丫头,亦不是望梅止渴!”狐猴笑道:“若能与醉奴儿相好一日,立时死了也愿意。”一脸憧憬,想是中邪魔已深,再无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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