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将进酒（下）（1/2）

晚风微漾。少年的衣袂，在那花香里扬起。

那荼蘼架上的花瓣，簌簌摇动，仿佛已然，带了些许欢欣愉悦之感。

长宁不由闭了目。却听那少年清朗的声音，掠过轻风，落入她的耳中。

——坐。

下一息，那少女平静的容颜上，一抹淡若梨花的笑，依稀扬起。

山间飘落的花瓣迷离了视线。少女上前，微微敛衽，便随着那少年落座。

席上的酒盏并非青铜铸造，而是以白陶烧制。那素白的荼蘼花瓣，落于盛着清透的酒浆的陶杯里，看去，好似冰雪浮在了白玉中。

长宁低头，柔荑拈起了面前的酒盏。她抬头看向那少年，却看后者已然顾自取了酒盏，带了笑意看向她。随即，便是稍作示意，一饮而尽。

“此酒出自屏山。师妹试试。”

没有饯行时的说辞，亦没有过多的劝说。只是这一杯到底态度，便已然足够。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长宁微微眯了眼，却也并不多言，只是默默将那酒浆饮尽。稍带清甜的酒浆浸染了荼蘼的香气，在少女的唇齿之间，微微回荡。下一息，酒浆入喉，一股微微的暖意，隐隐透上了喉尖。

“多谢。”

……暮色渐渐聚拢。那一轮银月，已是徐徐升高。

光辉渐渐明晰。荼蘼架下，少年少女临案对酌，并无太多言语，那气氛，却似是融洽异常。

月行中天，清辉洒落。花影之下，少女的面颊上，却是有了些微酡红。

屏山新出的酒浆，并不醉人。可饮多了，却也使人，有了一丝微醺。

长宁忽而仰首，抬头看向那中天的月轮。琉璃一般的眼瞳里，那些花影透着月光，变幻着种种模样。

暗香浮动，少女微微眯了眼，一声淡淡的轻笑，自唇边滑落。

“师兄……你知道么。”

“其实……有时候我宁愿，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长宁世子。”

“这样……我便可以，不用回到岐山。”

……夜风吹起。少女的发丝在风里轻掠。

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盏，些许荼蘼，在酒液中荡漾——

“麟之趾，振振公子。麟之角，振振公族……”

“有时我会想，那些将自己的家族，放在尊贵与仁厚二词上的人……到底是因何，才能如此理直气壮。”

“世人尽皆称羡赞美的王族，内中有多少复杂，从上山之前的那一日，我便知道。”

“因为他们说我命格克兄。因为他们不会，为了一个王女，去舍弃一个颇有地位的公子。”

“他们要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所谓的血脉亲情……大概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都可以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