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一.示好(1/2)
那双黯淡的眼眸是亮的,一种冷漠而奇异的光辉让洛玉影整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
她虽然是坐着的,扬首间的面无表情却是居高临下的轻蔑。
洛飞烟悠闲的脚步忽滞,手臂不自觉微微一弯,凝固的神情勉强一丝轻笑掩藏了震惊。
“哦,你知道子夜,是江雪告诉了你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必管,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斜扬的眉峰处滑落一抹锐利的锋芒,锋芒过处看似不经意,透露出的却是令人胆寒的震慑。
洛飞烟没有正面回答,流动的眼神在内心一个小小的震荡之后陷入思索,他随口叹息一声。
“哎,你实在不该问这个的。”
洛玉影冷冷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我?”
洛飞烟一笑。
“事到如今,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问这话,莫非你还把自己当做洛氏一族身份高贵的嫡系传人?”
话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与幸灾乐祸,但是却不得不说还有些许的惋惜。
在他的内心深处,对洛玉影虽未存半分好意,却多余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她是怪物。
众所周知。
他同别人一样,对她还有几分冷漠而残酷的好奇。
在洛玉影的审视下,他镇定的坐了下来,接道:“还是你以为能够代替谁,真正成为掌握所有人命运的拯救者……”
洛玉影冷冷打断道:“不是以为,这本就是事实,你应该很清楚。”
“事实?”
洛飞烟蔑然一笑。
“如果没有逃走的话,一切也许是会不一样。说起来只这一点我倒是不得不佩服,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那个位子。”
洛玉影淡淡道:“只是可惜,我配不配的上,不论到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洛飞烟,是不是出来的太久,你连起码的规矩和本分也都忘了。”
洛飞烟气定神闲道:“彼此彼此,你定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也无不可,不过你若以为我还会因此尚有忌惮,那你就错了。”
洛玉影眼中一抹暗影闪动,她泠然一动嘴角,露出深沉而玩味的冷笑。
“洛飞烟,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没有五爷和鲁六在身边,你连起码的伪装也不要了?”
洛飞烟笑了笑,沉吟道:“如你所说,外面天大地大,谁还管得着你我,除非你还愿意回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观察洛玉影的神情。
说到最后半句,洛玉影面上虽未见惊讶,嘴角却显得有些发僵。
果然,良久,她才漠然道:“听这话,难道你不想回去。”
气氛好似得到了松弛。
洛飞烟微笑。
“那里再好,到底没有外面的花花世界逍遥自在。你可知每年的春天一到,总会有某些心中不安分的,用尽各种法子要逃出来,只不过他们没有你运气好而已。”
“哦?有这回事么?”
“这种胆敢触犯族规的行为,在那里是不允许被知道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惊讶。”
洛玉影虽似并不知晓此事,可事实上,她并未感到半分惊讶。
因为对于这件事,她原比族中后辈的任何一个人察觉得都要早。
只听洛飞烟又道:“那些人最后的下场也大同小异,除了死在逃出来的路上,一旦被活捉也往往是要被秘密处置,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生不如死。可是即便如此,想要逃出来的人还是前仆后继,至于原因不用多说,你应该比所有人的体会都要深吧。”
洛玉影微微冷笑。
“可是你不应该会这么想,因为你和掌握着那里的那些人是同一类,同类与同类不是才更容易相处吗。”
洛飞烟轻轻叹息,感慨道:“你错了,同类与同类之间,竞争往往多于合作。就因为是同类,所以要生存下去就会更难,更清楚彼此的短处与弱点,这个道理也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
“所以,你是不准备回去了?”
“若我还准备回去,又怎会在这里,又怎会与你如此面对而坐。”
“那五叔与鲁六哥呢,他们也赞成你的做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赞同的人当然已经不再了。”
“是你杀了他们?”
“如果我要杀他们,现在也不用我自己出手了,不过好在他们并非都是不识时务的。”
“留下来的人是谁?”洛玉影问道。
洛飞烟眼波微动,得意微笑道:“那以你看,谁会留下呢?”
洛玉影不假思索,道:“五叔?”
洛飞烟有些惊讶,却不得不点头。
“不错,这竟也让你猜到了。”
“不是猜测,之前在风凌山庄为唐蜜把过脉的人,不就是他么。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洛飞烟默认,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松口,你应该想得到,原本鲁六比他要更顺从更听话的。”
”顺从,听话,只因为他看错了你。他以为一切按照你的指示便是对的,直到知道你有了异心。”
洛玉影揭穿的毫不留情。
洛飞烟笑了笑。
“是啊,我也看错了他,他比我预想的要愚蠢。大抵姜还是老的辣,单看这一点,五叔就聪明多了。”
洛玉影缓缓接道:“所以,愚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不只愚蠢,还不识时务。”
洛飞烟又笑了,笑容中已有了期待,他意味深长道:“听说那位白公子很会看相,不知他可为你看过相。”
“不用他看。我的命还长,因为我从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洛飞烟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满意,眼神中的狡黠却并未消失。
“那你可愿追随于我?”
“不必了,我与五叔也不是一类人,还不习惯做别人的狗。”
她这话虽像在骂五叔,却也是在骂洛飞烟。
洛飞烟脸上的微笑却未减分毫,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就已料想到了答案。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盒,和装胭脂的盒子很像。
“这个可解你身上的花蛛之毒,只要活下去,毒经就有机会得手。”
他的口吻竟带有几分温和。
洛玉影看了一眼,冷冷道:“无功不受禄,不敢领受。”
洛飞烟道:“如今我们已是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你我的恩怨,收下此物就当了了,如何?”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告辞。”
洛飞烟真的走了。
洛玉影默默坐了良久,将盒子拿起,却并未立刻打开。
从船舱里出来,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
甲板上,除了呜咽的风,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什么时候,船已起了锚,默默驶动。
江面上的冰只有薄薄一层,船速虽略微慢了,到底并不妨碍行船。
天气阴沉,两侧凄然被雪的江岸在流转,朝着船头望去,江路虽宛转,在尽头隐隐之间似有苍蓝一点镶嵌在遥远的天际,看来那很有可能就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洛玉影掂着掌心里的盒子,手忽然一松。
盒子掉进水中,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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