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镜子（2/2）

“大叔哥？是李义吧。想人家了？”那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笨男孩，郑妈妈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好的印象不是很多。

“没有！”西卡仰着脑袋对着妈妈撒谎。

“我倒是有点想他了。”

“啊！？”西卡惊异地捂着张圆的小嘴。

“开始乱想了吧，臭丫头。你老妈是在想那些用来煮药茶的药草快没了，这臭小子也该送货来了吧。”

“妈妈，”西卡撒娇一声就要往妈妈身上挂。

“别挂，你这身弓道服弄皱了可不好收拾，乖，妈妈给你买冰激凌去，你先休息一会吧。”

“嗯嗯，妈妈，你慢点走哦，外面还是很热的。”

“臭丫头，就想多磨会时间，知道了，你趁着功夫睡一觉都可以，你那个大叔哥教得多睡多发呆的法子还真不错。”

“是多相睡眠法拉，不懂装懂的老妈。”说着，西卡已经整理好休息室的垫子躺下去了。郑妈妈林秀芝还没有整理好和女儿打闹的妆容就听到了女儿绵长的呼吸声，轻轻地叹息一声把高跟鞋拎在手上踮着脚慢慢地走出去。

秋天虽然已经来了，可是汉城的太阳依然像韩国人一样倔强，很认真地炙烤着地面，蒸腾而起的热浪扭曲着对面的景色，就好像正在追逐的现实的梦想。李义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起上摩托就会自然地往松风亭跑，不过既然跑了就不会白跑，和师兄钓了几条鱼又诓了他一大包草药。现在戴着巨大的摩托镜的李义正自虐地扛着包走在母校的鹅卵石小道上，失去焦距的眼睛躲在有色的塑料片后面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哎哟，臭小子，你这是往哪撞呢！”林秀芝穿着细跟的高跟鞋却为了抄近道选择了这条鹅卵石的小道，扭来扭去本来不会有事情的，可是偏偏这条道上有一个完全凭着感觉走路的睁眼瞎。

“啊，对不起，对不起，呃，夫人，是您啊，有伤到么？”李义缓过神来，一边道歉一边心里暗暗吃惊，这可不是练武多年的自己可以犯的错误啊。师兄说的难关也许就是这样的吧，所以他才叫我不要回到军队而是留下来继续修炼，想着想着，心情更加沉重的李义居然紧接着就单膝跪了下去。

“喂，臭小子，你是想非礼本夫人么？”林秀芝一跺脚，惊醒的呆小子又脸红地站起来了，还真像她爸啊，不过这呆样更像西卡。

“对不起。”李义深鞠一躬。

“为什么对不起啊，”发现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林秀芝摆摆手，“算了，罚你去买两只冰激凌来，不要草莓的，去吧。”

“哦，是西卡要么？那就应该是香草的吧。”李义又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这家伙还真是只要小的不管老的啊。”嘟哝一句，郑妈妈又叫道，“喂，你背着个大包袱来来回回不累啊？”

“我没事的，不过，阿姨您自己回去可以吗？”李义停下来扭头问。

“混小子，叫我阿姨！”看着就要扑过来的郑妈妈，李义拔腿就跑。

李义跑这趟路是典型的自行车跑厨房，那个轻车熟路啊，想来是当年没有少被姐姐指使着去跑腿，路线完全一样除了冰激凌的价格不一样。在拿着冰激凌钻进休息室的那一瞬间，正安静地躺在竹榻上休息的少女让他有一种好像跑进了镜子里面的感觉，尤其是那身和式的弓道服。

把冰激凌放到茶案上，李义卸下了背着的大包袱，就那样坐在地上看着呼吸平稳悠长的秀妍。十年前，一个替着几乎小光头的男孩也是抱着两盒快要化掉的冰砖跑进这里，刚要喊出口的姐姐被竹庵里的清凉堵在嗓子里。轻轻喘了一口气，小男孩忘记了去擦头上的汗珠，慢慢地在竹榻前坐下来。竹榻上一个穿着和服的金发少女正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和着呼吸的频率一颤一颤的，双手交握地叠在小腹上，笼着的衣袖和微微起伏的胸口就像正欲盛开的花蕾。扬起的嘴角挂着清冷的气势，微微皱起的眉心却抱怨着少女的不开心。

“喂，我说，这冰激凌都快化了。”一个略带怒意的声音打碎了会议的镜子，李义抬起头以盘坐的姿势鞠了一躬。

“您好，我是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