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愚人节之梦（2/2）

回到碗橱放下茶壶和茶杯，李义安静地坐了一会，就那么一小会，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很安静地发了一会呆。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他连忙兴匆匆地往浴室跑去。

这个时候的李义是肯定不敢冲到浴室里面去的，他只是偷偷摸摸地在一边埋伏着，有人经过的时候还装作换灯泡。没过太久，反正他也不觉得太久，那女孩穿着一身校服披着一头蓬松的长头发，拎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两步一跳地往公司外面走去。李义连忙跟上去，他不知道要跟到什么地方去，在出门口的时候就患得患失起来，自己应该留下来值夜的。

好在那女孩没有让他为难多久，一出门就一头扎进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女人怀里，那女人也慈爱地捋了捋孩子的头发，接过大大的背包，拦了一辆出租车走掉了，只留给李义两个尾灯。

“看来真得好好请正焕兄喝一杯才行。”隔着玻璃，李义对着深夜的汉城街道说，而这个时候正在酣战的病鸡突然掏了掏耳朵，一晚上的运气就这么跑掉了。

晚上值夜对于李义来说不是生疏的工作，不过这家公司的那么多乐器设备倒是吸引了他额外的注意。琴棋书画，音乐排在艺术之首，可却是李义完全不懂的东西。他随身是带着一只小?，可是那更多的是一个信物，甚至一把武器，基本上没有作为乐器在李义手上握过。

坐在一架电钢琴前面，李义一个键一个键地没有意义地敲着，突然有把刚才的感悟弹出来的冲动。完全不会器乐的李义自然不可能弹出什么章法来，倒是节奏颇有些忐忑的感觉。乱倒腾一阵之后，心中的压抑不但没有发泄出来，反而更加郁积起来。他推开挡在跟前的谱架，坐到架子鼓后面，完全随兴地敲起来。

俞永镇最近有点郁闷，状态不太好，其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作为一个作曲家，他很清楚这其实也是一个好作品即将诞生的预兆，只要抓住了这种感觉，他就能够把它表达出来，只是现在他的感觉还很不真实，就像天上的云地上的雾，感觉得到，看不清楚，更抓不住。这个时候不能够出去散心，一散心感觉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就像一只鼹鼠一样，苦苦地刨着挖着。不过长时间呆在地下也不是很好，现在公司应该也没人了，他抓了一瓶烧酒，一边仰头灌着，一边在大楼里像个无根的野鬼一样飘着。

乐器室里传来一串不知所云的钢琴声，让俞永镇的心情更不好了，就好像一个正在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大厨面对一个和泥巴的小孩一样，恨不得冲过去把那小屁孩抓过来好好教育一下。等他脚步不稳地走到乐器室门口的时候，一串很有感情的鼓点传出来阻止了他的脚步。鼓点是Hip－pop最核心的东西，用什么乐器演奏倒是其次，就好像说话，声音高低并不重要，说话的内容才是关键。

这串鼓点有急有缓，有轻有重，就好像一个喝醉酒的人语无伦次地讲着自己的心情一样。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朦胧的恋情，患得患失的恋情，只能远远看着背影的恋情，是幸福的单恋。

俞永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丢掉酒瓶坐到了钢琴后面，李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合着那个人的钢琴打着鼓点，偏偏这么应和着非常能够表达他的心情，一直敲到东方泛白，心里终于舒坦了。李义刚想站起来去向这位高手表达一下感谢，停下弹琴之后就一直在愣神的高手突然夺门而出，就好象儿子刚刚出生的父亲一样。

不管怎么样，第一天上班似乎有很多的收获呢，李义也就不去往心里想了，收拾了一下乐器室，看到一个长颈的洋酒瓶子，可是里面装的好像是一般的烧酒。这大概是刚才那位落下的，李义先收起来，里面还有不少呢，被未成年的练习生们看到了就不太好了，好像也不能被老张头看到，先放到碗橱里面吧。

今天是4月1日，愚人节，站在楼顶上，看着透过旁边高楼大厦的缝隙挑衅地照过来的阳光，李义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梦，一个愚人节之梦，希望这个梦能够一直做到明年，然后一年一年接着做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光屁股的小孩跳出来说“看，他光着屁股！”那个小孩会不会是他的什么人呢？

俞永镇现在很忙，他要把刚才，不，不是刚才，而是整整一个晚上弄出来的乐章记下来，东西太多了。有踌躇，有紧张，有心疼，有懊悔，每个经历过初恋、单恋的男人都了解的情感都出来了，前面自己总是感觉不够，原来这些感觉是已经过去很久了的事情阿，好在正巧碰上一个陷入幸福的单恋的小子，情绪很足啊。约定，单方的约定；童话，一个人读的童话；背影，总是能看见的背影，这已经不是一首两首歌了，而是一个完整的音乐剧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