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给义勇军掺沙子（1/2）

中华五千年的文明传承中，中华人都有一种唯我独尊的高傲，远古时中华以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称四方民族，后来以洋夷称西方，以东倭称日本，无不是这种高傲的表现。

只是现如今甲午完败、庚子受难，西洋蛮横，东洋强势，才发现中华并不是和自己以为的那么光鲜，高傲的中华人忽然之间失去了自信，变得自卑起来。于是，西洋、东洋就变成了洋人，进而变成了洋大人。

这时中华才猛然发现半部《论语》只能愚民，对付不受教化的蛮横、强势的洋大人是一点用都没有。倒是自己曾经不以为然的洋大人的奇淫技巧，逼得中华割地赔款不休。才发现洋大人的奇淫技巧是不得不学的，特别是高傲已经被自卑取代，面子早被无情撕碎，师洋大人之技也就没有了心理障碍。

只是留美幼童的教训太深，统治者知道派出去的留学生，在‘师夷之长技’的同时，被洋人的自由、民主、共和之思想吸引是不可避免的，这可是满清奴化国民的大敌。因此，派人到西方去留学师夷技之长，对满清统治者来说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好在甲午年，东洋人踏着中华的身躯崛起了，虽然被这曾经鄙视的东夷小国践踏、蹂躏是件非常屈辱的事。但细细想来，突然发现东洋人也是讲忠君的，也是尊崇孔孟的，这不正是‘中体西用’的成功典范吗！这不是同洲、同宗兴旺的样本吗！于是满清统治者把屈辱化为了狂喜，一股官办留学东洋的热潮兴起。

满清统治者认为，直接学习西方对独裁的王朝是危险的，而学习东洋消化后的西洋技巧则要安全得多。只是事与愿违，留学西洋的中华学子们反而被西洋技巧的精深博大所吸引，投入到自然科学的海洋里不能自拔，顾不上研究如何推翻满清的压榨。于是原本危险之地，培养出了一批修补‘破棚’的建设者。

而东洋此时不过才学得西洋的一些皮毛而已，那些学子们旺盛的精力没处使，就全用到了结社清谈上。由于空闲的时间太多，家乡的奇闻轶事不够谈资，家事又是私密，国事、天下事便不可避免地成了清谈的主流。

这事是越想越清，理是越辩越明。这国事、天下事也不例外，不去想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回事，但仔细一思量，很多真相便**裸地展现以大家面前。这些精力旺盛的学子们，突然发现中华没落的根子不是‘做事的手不巧’，而是‘支配着手的脑子坏了’，中华复兴必须换脑子才有希望，于是，一大批‘拆棚者’在这满清认为的安全之地诞生。

日本士官学校工兵科的蓝天蔚便是热心‘拆棚’的有志青年。他曾投身轰轰烈烈‘拒俄运动’，并参与组织‘拒俄义勇队’，并任学生军队长，因而被湖北巡抚兼署湖广总督端方召回国内。端方原准备对他严加惩处，却发现他是军学宏博的新式军事人才，便生起了笼络人材之心，遂同意蓝天蔚继续返日学习，并特地要蓝天蔚从湖北新军中选拔50名优等生一起去日本学习军事。

可这已走火入魔的‘拆棚者’哪是那么容易被笼络的，这不，返回日本不久的蓝天蔚，便在晚饭后，带着几个端方交给他的湖北新军优等生来到了宫崎滔天家。看来端方不但笼络不了蓝天蔚，这些原本为‘修棚’而培养的优等生也保不住了！

宫崎滔天的家就是‘拆棚者’的清谈之所，照例晚饭后不久便会有中华‘拆棚者’来此聚会。蓝天蔚进门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三十来人，一个热血青年正在声情并茂地宣讲陈天华的《猛回头》：

“……今日无数的外族；都要灭我们这一族，我们四万万人就合做一个，尚恐怕敌他不住，怎么一起是一起的，全不相关?等到各起都灭完了，难道你这一起保得住么?依了鄙人的愚见，不如大家合做一个大党，凡是我汉族的人，无论是为士、为农、为工、为商，都不可丝毫扰害，都要极力保护，不使一个受外族的欺凌，方可对得祖宗住，岂不是大豪杰所做的事吗?”

此时，黑龙会的‘主干’内田良平也坐在人群中。他看了看站在大厅中央激情演讲的支那青年，又环视演讲青年四周趺坐的热烈鼓掌、神情激昂的三十多个支那青年，心中涌现出一种既感动又怜悯复杂情感。

这些人都像内田良平一样热爱自己的祖国，为反抗露国人对满洲的入侵，他们发起拒俄义勇队，准备回国用鲜血保卫本国的领土和尊严。但他们的这一爱国行为，为自己的政府所不容，被勒令解散，不得不秘密改组为军国民教育会。一个本该彰显的爱国行为，现在却见不得光，真是一群可悲的支那人。

看着这群支那青年学生执着、狂热的神情，内田良平脑海里闪过一丝忧虑，如果这些有着‘去旧图新’抱负的支那人成功，成为了支那的主宰，支那将会如何发展？会不会对大日本的亚洲领袖构成影响？略为思考后，内田良平马上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一念头。

正如刚才那青年演讲时说的，支那人‘一起是一起的，但全不相关’，因此这个民族众多，而且一盘散沙的国家，走向革命的必然结果就是四分五裂和长期的战乱状态，那时就是大日本进一步强大的最好时机，谋求黑龙江流域为大日本领土的目标才能变为现实。

想到这内田良平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看自己‘道同’‘志不同’的朋友宫崎滔天。

内田良平与宫崎滔天都支持支那的革命，但目的绝然不同。内田良平是日本利益至上，主张日本向海外拓展，使日本成为亚洲民族兴隆的领导者，支持支那革命的目标就是制造支那混乱和扶植大日本的代言人，为日本谋取利益。

而宫崎滔天是人权主义者，以谋取被压迫者的人权为理想。他认为黄种人不受白人压迫的转折，取决于亚洲大国――中国的兴亡盛衰，只有中国得以复兴，申大义于天下，印度才可兴，暹罗、安南才可以奋起，菲律宾、埃及才可以得救，人权才得以广泛恢复，才能建立地球上的新纪元。

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怎么就没有一点大日本领袖亚洲的觉悟。

内田良平认为宫崎滔天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但这个认识并不影响他与之交往。内田良平时常出入宫崎滔天的家门，不为别的，只为接触这些时刻出入宫崎滔天家的支那革命者，内田良平把他们看做大日本走上大陆、拓展大和民族生存空间最好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