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月下雪掩轻浅语（1/2）

绕是以陆天涯的心性，被人如此直呼姓名的连番喝问，陆天涯也是心中不爽，所以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然而，萧然却是自信的，这“方寸天道”乃是数百年前镜月山掌教机缘得来，被各大仙门福地共同沿用，用于门下弟子的心性磨练，虽不为世间奇阵，但也玄奥非常，用在几个未入仙途的弟子身上，又怎会出现问题。

萧然将陆天涯的一切表现归结于陆天涯拥有着罕见的坚韧道心，所以能在阵法中表现自如。而陆天涯那张狂的言语，在萧然耳中成了十分感人的情话，至情至性。

虽然言语有些浮夸，但修仙之人，本就应该有这般自信才能与仙途之中争得一缕机缘。这般真心，白首可期。

萧然忍不住幸灾乐祸想着。

想到刚才陆天涯被苏烟雨叫住，二人留在最后才各自赶来，难道真有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对于凌笑雪，久在仙门的萧然并未与凡人接触过，所以依旧那般无视，将之看作了另一种短暂生命，轻易便会消陨。

萧然下意识的将眼神望向了一旁的苏烟雨，却发现后者依旧那般呆滞的伫立着，宛若一尊受尽风化剥蚀依旧未变的石像。

萧然无语，反正新入门的弟子的表现都看过了，便索性接过苏烟雨的烂摊子，一个人主控着整个阵法的运行。

萧然眉间带着几分笑意，心中有些幸灾乐祸，虽然她与苏烟雨相交，知晓后者尚未动过情思，但阵法之下，直指本心，陆天涯表露的心迹绝对是真的，所以，她忍不住期待二人的再次见面。

可怜的孩子，萧然心中感叹，嘴角翘起一抹弯弯的弧度。随后，她便闭上眼，竭力主控着整个阵法的运转。

原本主控调动阵法并不费力，但她与苏烟雨修为最高，也参与构建阵法最核心的部分，所以，原本她二人尚能轻松自如地观看各自门内弟子的表现，现在萧然却不得不凝聚心神，竭尽全力的支持阵法的运转。

对于苏烟雨，萧然心中一阵埋怨，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愈发明显。

阵外，众人也看过了各自仙门福地新收弟子的表现，心中有了一定地计较，同时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想要看看其他仙门福地弟子的资质。虽然被阵法隔绝，隔断了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交流，但众人依旧能从各自的表现上看出差异。

比如像是紫月心、风千语二人最早从道心拷问中走出，其次又是慕云霄和青依二人，其他人也渐渐从道心拷问中走出，开始体悟着这一次的收获。

经过道心拷问，无论他们是否找到了答案，寻到自己的道，但他们都各自有了一番收获，向道之心受到了一番磨练，有所提升。

落日余晖，天边的斜阳洒下金光，凌笑雪依旧是那般顾自伫立着，双眸微微合上，安然宁静，仿佛与天地一同沉寂。

在将所有弟子的情况尽数记下之后，众人不得不感慨陆天涯的天分，无奈地想到，这一届第一当中，或许难再有人与之争锋。然而终于有人脑海中想起另一个身影，试图另辟蹊径，将视线移到凌笑雪身上。

作为与陆天涯结伴而来的俗世妻子，虽是未有半点修为，但若是若陆天涯一般有着如此惊艳的天资，那此二人得一则全矣。

然而，众人皆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望见凌笑雪那没有丝毫体悟，顾自浅睡的模样，不由得放下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这般资质，并不值得为之得罪镜月山。

但毕竟都是年少之人，看见少女那倾世的绝颜，那微微蹙起，惹人怜惜的眉峰，无数弟子都不由得感到心中一痛。同时也感慨，为何不是能与这等女子并肩的人不是自己。

那么一瞬间，众人甚至生出了甘愿放弃大道，只求与佳人相守的想法。

若能与伊一世厮守，结庐成诗话，便是倾尽天下，放弃大道又何妨。

这些少女并不知晓。

此时，陆天涯也缓缓回神，对于自己的皓月灵瞳，他也有了一些初步的推断。

然后。他便望向了其他人。视线扫过逐渐有所感悟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凌笑雪的身上。

望着凌笑雪那浅睡般安静的容颜，陆天涯也有一刹那的失神。而陆天涯也知道了少女如此表现的原因。他也曾经历过五感全失，独留心识的感觉，那种仿佛经历了亘古，不知时间、不觉空间、混混沌沌的感觉，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的，纵然是陆天涯也自认无法忍受多久。所以对于无法接受道心拷问的凌笑雪来说，将心神沉寂，构建出一个梦境般的世界，便能从那种状态中解脱。然而这似乎并不容易，陆天涯亦看见了少女那蹙起得眉梢，知道少女此时依旧未能完全摆脱那种状态。

随着陆天涯心念一动，倦夜从陆天涯体内出现，陆天涯将手伸入怀中，将之拿了出来。

一轮明月在陆天涯眼中升起，带着莫名的神韵，亘古、唯一。数不清的道纹轨迹在陆天涯眼中交织，形成了整个阵法的构造，虽然无法看懂这些玄奥无比的道纹，但凭借皓月灵瞳，陆天涯却看到了整个阵法的弱点和缺陷，若是实力足够，他甚至能破去整个阵法。

这边是皓月灵瞳的能力，可以看破道纹交织出的轨迹，寻找到击破点。

少年长袍一挥，席地而坐，对着这辽阔天地千山飞雪，缓缓吹响了手中的玉箫，一曲《弃仙》悠扬传响。

悠扬、平和的箫声响起，宛若黑夜一般给人带来宁静。箫声中有天地浩大，亦有雪舞长空，辽阔浩瀚、容纳世间。心灵沉浸其中，自然感觉到那股亘古绵延的安静无言。

陆天涯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借助箫声来掩饰自己的运转血气的目的，趁机将凌笑雪四周的阵法破去。自他上次在故居引动一次异象之后，他的血气似乎浓郁到一个地步，能在吹响倦夜时，产生幻象。

箫声悠扬轻缓，缓缓传出。淡淡的光晕在倦夜上浮现，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韵味，一如它的名字。箫声婉转，竟然就这般悠悠传出，传入了凌笑雪耳中，丝毫不受阵法的阻碍。同时，少女身旁的阵法也被隔绝，在少女的体表交织运转，却无法再影响到少女。

尚未有动作的陆天涯吃惊不已，却并未停下吹奏，并且刻意控制箫声，只将凌笑雪笼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心二字，千种写法，但这世间人心，又何止千般？

清泉旁，翠竹苑，林间结庐成诗话；青山坳，布衣东，醉卧苍松戏清风。一个个意象在箫声中交织，让少女的心神缓缓沉静，那微微蹙起的眉峰终于散开，化作两道月牙。

倦夜的奇异让陆天涯再次感觉到自己觉醒的血脉灵蕴的不凡，当初陆天涯心血来潮，初见倦夜便有一种莫名的的感觉，让他想要将之买下，或许便是尚未觉醒的皓月灵瞳促使。

陆天涯心中暗喜，他的血脉灵蕴如此不凡，他未来的道便更加开阔几分，想要超过落雨，便会更加容易几分。

阵外，众人早已对陆天涯的表现见怪不怪，看到他拿出玉箫悠然吹响，都暗自点头。

如此心性，正是适合清修，但也和这罕见的道心和天资相得益彰。凭借那百年来罕有的坚定的道心，有朝一日，天高地阔，任君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