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祥之人(2/2)
此时,宁果儿虽笑着,但xiōng前的衣裳已被泪水湿淌一大片。
“怎么了,小果儿?你又来看哥哥笑话呀?”吐出一口气,秦逸终于微微平静下心情,微笑道。他想假装无所谓,很轻松的,但嘶哑难听的声音却曝lù出他心中的痛苦。
“没有呀~谁,谁在笑了?哪?”宁果儿不动声sè地擦掉眼中的泪水,可爱地撇过头,作势左右认真地看了一遍,最后,似乎再也装不下去,自己捂嘴“咯咯”笑起来。
看着宁果儿的可爱笑颜,秦逸不知想到什么,拳头不知不觉松掉。
“擦点药再回家吧,这是件干净的衣服~”宁果儿留下这些,默默离开。
她知道逸哥哥是个要强的人,不想让人看到他痛苦落寞的一面。虽然,很想留下来安慰他,但她知道,此时只有离开对他才是最好的。
拖着一身的伤,秦逸蹒跚着回到家。
他的家是一间黄土坯屋,很简陋,可能只够两个人住。建造在高坡上视野倒是很好,只不过周边也不知什么原因,huāhuā草草全死了,留下一片灰sè的土地。
“吱呀~”木屋的门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人探出头来,看到秦逸,慈祥地笑了。
中年人名为秦卫,年龄也不过才刚四十,白发却几乎占据了他的整片脑袋。
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看不见本来样子的粗布衣裳,微风吹拂,他的左tuǐkù管随风飘dàng,竟是完全不存在。
慢慢地移动着身子,他拄着拐杖想走出门外。
秦逸一惊,赶紧小跑过去,紧张地扶着自己的父亲进屋。
“父亲,你tuǐ脚不便,就不要出来了……”
“没事,都快一年了,也利索了许多。”
秦卫是在一年前受的伤,那一年,秦逸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要了他的命,是秦卫带着一把柴刀进入深山老林采得药救回来的。
只不过,代价是他的一条tuǐ。不过,残废后的他从不伤心也不难过,反而很高兴,逢人就说起,虽然自己是大老粗不懂得算账,但一条tuǐ换回自己儿子的一条命,怎么算都值了。
“你身上?”秦卫看着秦逸,老泪hún浊。
“没事~小时候你教过我的嘛,男人必须要坚强。”秦逸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虽然父亲早就说过,要不顾家族的规矩,全家搬离这村子,可秦逸总是不答应。
就算离开这,搬到另一个地方,难道就能摆脱噩运了吗?他很想跟平常人一样,与家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
可平淡的生活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奢望,几乎触mō不及的渴望。
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父母,虽不是亲生,但却比亲生还要爱他这个孩子。
“自己倒没什么,只是连累两老过着这穷困的日子……”思及此,秦逸的眼中流lù出一股极端的悲伤。
“唉……”秦卫安慰地拍了拍秦逸的肩膀。
秦逸心中愁苦,不过表面上点头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对了,我母亲呢?”为免父亲多想,秦逸赶紧岔开话题。
“她进镇上卖柴火去了,听说再过一个月会开始下雪进入严冬,大户人家们要储备柴火,所以现在生意非常好。孩子呀,不是我们不想去看那位大师帮你……”
“父亲,你不用说,我懂的。”秦逸点头。
照理说,自己的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那个仪式,他们是应该到的。只不过,秦逸的父亲行动不方便,他也不想让父母为自己难过。所以,每次母亲请来那些人为自己驱邪时,他总会想方设法不让两老也到现场。
他怕父母因为自己,也被村里人一起骂上,更不希望父亲为自己难过。
“我去接母亲吧?”秦逸道。
每次,秦逸都会陪自己的母亲到镇上卖柴火,要不是镇上有些人怕染上噩运,恐怕秦逸都要替母亲揽下这生计了,但可惜怎么说,每次都拗不过他的母亲。
“可是,你身上的伤……”
“父亲,真没事!”
没错,相对于自己的母亲,秦逸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现在已是快到晚饭的时候,照理说,自己的母亲应该回来了呀,秦逸虽然感觉今天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拖着疲乏疼痛的身子走出村子。
“记得早点回来,家里还剩点米,我先熬稀粥等你们回来。”
秦逸点头。
“这该死的身体。”
才走了几步,秦逸就感觉很累,身上疼痛难忍。不过想起自己的母亲,他还是迈着愈发沉重的步伐坚持往东边走去。
“明明偷了我们老板的东西,你还说是拿去卖?谁相信你这穷老太婆有那东西。快点把它交出来,要不,我就打断你这老家伙的tuǐ。”
“各位,这实在是我们祖传下来的戒指啊!我拿去卖是想治我儿子的病,我真不是偷你们老板的……”
“二黑,还跟这老东西罗嗦什么,直接抢!”
“啊……”
听到这声惨叫,秦逸的心猛地被揪到嗓子眼,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冲出去。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让秦逸几乎撕心裂肺的一幕。
只见三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围着自己的母亲拳打脚踢,而母亲则披头散发紧紧抱着什么,蜷缩在地。
“还抱着不放?好,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打,给我打死这老女人。”
“好咧~”
秦逸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怒吼一声:“住手!”
听到儿子的声音,秦逸的母亲先是一喜,接着想起什么惊恐地大叫:“儿子你不要,千万不要过来。”
秦逸能不过去吗?
他只感觉脑袋“轰”地一声巨响,几年来被人冷嘲热讽的怨气皆在这一刻爆发!捞起地上的石头,他眼中布满杀气,形若猛虎冲下……
“吼——”
秦逸暴怒的声音犹如chūn雷般炸响。
但十分钟后,他倒在狼籍的草地上……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儿子了,我把戒指给你们。”
“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了,不要打我儿子~~”此时,秦逸的母亲怀里的戒指早已不知扔在哪里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冲向那几名大汉。然而,看起来就如同五六十岁的她就算张牙舞爪地,又岂是几个大汉的对手,不断被踢倒在地。
秦逸的身子本来就有伤,虽然大多是皮外伤,但连走路都有点不堪重负了,现在,更不用说受到几个彪形大汉的虐打,只是一小会功夫,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躺在地上直喘粗气。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战绩的,手中石头将其中的一名大汉的tuǐ骨直接砸断。
“我的tuǐ,啊……兄弟们,别用拳头,换上石头给我好好shì候他!”
“可是,二黑哥,听说这家伙是附近倒霉到顶的家伙,我们会不会被沾染到噩运……”
“这还不好办?我们送他上天,看还哪来的噩运。”痛得呲牙咧嘴地,那个名为二黑的大汉狠狠地命令道:“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砰——
一块大石头砸在秦逸愤怒的双眼上,他感觉眼前一黑,视线顿时被鲜血染红。
无数的拳脚加诸身上,鼻间也是一股腥味直冲心肺,秦逸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被疼痛挤出体外。
不同于晌午时的鞭打,拳脚以及石头的攻击次次都透过ròu体,打在他的五脏六腑。
一种即将死亡的预感慢慢浮上心头……
但同样的,正在尽情暴打他的几名大汉也没发现,秦逸的眉心好像有一缕黑气开始从中弥漫出来。
即将入夜的微风吹过,这缕黑气随着风拂过旁边的一根绿草。
瞬间,那棵本来生机焕然的绿草开始枯萎,最终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