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香（1/2）

凌晨时刻醒过来，潮生还一时没弄明白自己什么地方。

啊，是了，她已经不浣衣巷了，这里是宜秋宫。

潮生适应得非常。

因为宫中生活都是一样规律，不到五天就都起来了，奴才们洗漱打扫干活伺候主子，主子也各有各事做。皇帝要上朝，皇子要上学。皇后要理事，妃子们要给皇后请安——瞧，谁也睡不了懒觉。

要说这个起早，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很难，因为生理规律，到那时候就会醒，想上茅房。就是冬天时候艰难，谁都会恋热被窝，屋里即使有炭盆儿，一夜过去也早就熄了。早上那屋里头真是呵气成冰。

四皇子一早去了崇文馆，潮生给春墨打下手干些杂活。收拾正屋、书房用不着她，可是大半天也没能闲一会儿，喝水空都是硬挤出来。

雨一直淅淅沥沥下着，春墨抬头看一眼窗外，摇头说：“这雨没完没了，多早晚才停。”她吩咐潮生：“取些香来熏熏屋子，去去霉气。”

要熏当然是四皇子屋子，潮生打开春墨说小抽屉，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几样香。

她挑了一样出来，交给春墨。

春墨把熏炉捧出来擦净，看她手心里用纸托着一块深紫香块儿，问：“是什么？”

“是茶芜香。”

春墨来了兴致：“你知道香？”

“以前有位姐姐，教过我一点儿。”

“不错，”春墨摇头说：“这弄香事繁琐得很。以前我也想教给冬纸，可是她那鼻子……桂茉莉丁香她闻着都是一个味儿，檀芸麝这些冲一些，她一闻就直打喷嚏，干不了这个。”

呃，是有人这样。潮生以前有个女同学，对香水很讲究，每次出去约会都要根据天气、心情、衣着换不同香水用，可是她男朋友却从来没分辨出这么多香水有什么不同，一直觉得她擦是同一种。

春墨又问她：“为什么拿茶芜呢？”

“因为……”潮生想，虽然昨天只惊鸿一瞥，可是四皇子显而易见是个雅致人，给身边宫女名字都改成笔墨纸砚，所以对于香料这上头，应该也是喜欢淡雅些。茶芜味道淡雅沉郁，留香却久。阴雨天气里头闻着这种香，应该会让人心情沉静。

不过潮生说：“因为和月支比，这种味道好。抽屉里另外一种香我不认得。”

春墨点头说：“你倒拿得巧，要我自己去取，也是会选茶芜香。抽屉里另一种是醉草香，那个是旁人送，咱们殿下不喜欢，一直没有用过。”

潮生也看出来了。

那个香放位置靠后，而且一匣子似乎都没有动过。如果四皇子喜欢那香，那必然会常常使用，不会还剩那么多。所以潮生不会拿那一种。

她选茶芜还有个理由，她拿这香块儿是整香上敲下来，散放外头，看来仿佛不怎么受重视。但是人都是有习惯，越是喜欢那双鞋，必然穿得多，显旧。而不合脚不喜欢，却是摆一旁，看着加整洁。

春墨将香块儿投进熏炉，迅速盖上盖子。袅袅淡紫烟从盖上蟾口中吐出来，空中逸散，香气极其好闻。

“我们殿下性子好，从来不打骂身边服侍人，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昨天和你一起来那个玉佳，运气可不如你。”

潮生认真听着。

春墨说起四皇子时候，神情似乎有些微微变化。

若是潮生没有全神贯注，一定就忽略过去了。

春墨眼睛微微发亮，笑容里似乎带着一点隐秘喜悦。

“啊，那边有个盒子，你送到西院去给冬纸，就说是四殿下给八皇子殿下找书和玩意儿。这会儿八皇子殿下应该是午睡，你记得脚步说话都要轻些，别吵醒了主子。”

潮生答应一声，案上是有个盒子。

她捧着盒子朝西院去。

西院比东院小一些，东院靠墙处有个亭子，亭子下头池子与外面枫池是连着。西院则没有池子。

她进了院门，就有个小宫女迎上来。

潮生说自己是春墨打发来送东西，那个小宫女说：“那你随我来——以前没有见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