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无题(2/2)
“黄伯伯,这当口人人避我如同蛇蝎。你能上mén来看探望。我心中自然感念。只不过,如今我人轻言微,且好不容易出了那地方,您就上mén说什么富贵权势。这也未免太过了我方慰先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傻到这个的步别说现在我知道了那xiǎo子的后台,就算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也没斗过他。此次我们家xiǎo子又侥幸捡回了一条xìng命。我眼下我方慰先已经是无yù无求了,您说的那些勾当我也不想参合了”
那老者一听这话顿时冷冷笑了一声,嗓音尖利刺耳:“xiǎo方啊xiǎo方,你老子要是泉下有知,听了你这屁话定然要跳上来拿起鞋底chōu你。什么狗屁无yù无求,当年我和你老子在鄱阳湖上打渔的时候也还不是想着无yù无求,结果怎么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后来这些富贵哪来的?还不是一个个人头换过来的。退一万步说你xiǎo方奔五十的人了确实可以无yù无求,但你儿子呢?就守着你这个可怜巴巴的子爵那一点点薪俸过日子?你看看你们这些天都是过得什么日子,另外我再告诉你一句,别想着明哲保身,哼哼,进了这官场就只有一个字——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别以为现在你看似平安无事就安之大吉了,眼下是有督师保着你,所以文彦轩不敢动你。可督师什么年纪了,到时候只要督师一死,文彦轩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所以我这回来就是要告诉你,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当然你要是一心等死我也懒得管了,反正是你们老方家绝后”
来的这人姓黄名荧,当年和方慰先的老子是一个村的渔民也是后来一起落草的兄弟。当初这二天一个是坐头把jiāo椅一个是坐第二把jiāo椅,要不是后一辈没有nv儿两家早就结为姻亲,所以黄方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虽然祖上是水贼自己又是一介武夫,但方慰先虽然弓马上固然下足了功夫,但在读书上也用了不少脑筋。这书房足足有十步方圆。一格格书架中满满当当都是书,出狱之后心灰意冷之下,他这几天有意取了论语来看,闻听此言顿时掷下了手中的书。
“黄伯伯您说的固然有理,俊卿眼下不过是吃了我的挂落,只要过些日子,他必定会有所安排”
“安排?”黄荧眉头一挑,yīn恻恻的说。“当初我跟着督师靖难的时候就知道一条,谁要是恶了他就算再有起复,但绝不会大用。他的脾气我还会不知道?别看这回对你们父子的事是没有什么大处置。但他心底里是很不待见你们了,这还是督师在的时候,到时候督师死了文彦轩上台的时候一根xiǎo指头就能解决了你儿子”
他越说越是兴起,随即干脆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四周书架上一摞摞的书,陡然提高了嗓mén:“这种时候。你闭mén看书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弃武从文考出一个状元来?书中自有黄金屋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只要大军一发,这文官全都是闻风丧胆告诉你眼下在南洋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就是不能没有兵,有了兵才有说话的资本。你看看这一回的事如此之大且牵连甚广,但为什么只处置了一个你一个,那些幕后掌握着兵权的大爷却屁事没有,这是什么道理?说明督师他有顾忌所以说,干什么事情,手上都的有兵”
即使是胆大包天如方慰先。听到这番话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竟是瘫坐在了太师椅上。良久。见黄荧那鼠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他方才沙哑着嗓子说道:“黄伯伯,可是我那时候也有兵,还不是一样被督师给拿下了。”
此时此刻,黄荧只觉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的劈头盖脸给方慰先一顿痛揍。论资历,他在南洋中老一辈也算是有头有脸。人脉,作为靖难的功臣,这个圈子里不少人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可偏偏的从军以来他都是副职没有兵权。他是老年得子,眼下儿子才和方俊卿一般大xiǎo,虽说是不怕绝后了,但是这个儿子的前途他却很是cào心,他这个儿子和南洋那些二世祖一样,干什么什么不成。而这些年他已经半退了下来,就算想给儿子某个好差事都难,本还指望着方慰先能帮衬着点,但谁能想到他竟然也倒了。眼下看着南洋的形势一天比一天怪,他终于紧张起来。
在海上hún了这么些年,这中间获的了无数好处。眼看左唯湘是打算为文彦轩铺路。自己七老八十的是不怕了,但后一辈还得过日子不是,靠那点爵位的俸禄哪里能让一家子人吃香的喝辣的?所以他不的不寻一条后路。毕竟,文彦轩和他们这些老人不对盘。如今方慰先虽说已经败落了,但老南洋水师里的那些中级军官和底层军士却还几乎都是他的人马。更何况方慰先昔日jiāo游广阔,若是能够有起复的机会。就算不能重掌水师,到陆上hún个有兵权的差使也也是不差啊只要方慰先起复了,到时候还不得感谢他
于是黄荧勉强按捺了一下心头火气,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重新在位子上坐下。他便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太死心眼,你那个水师提督看上去光鲜,但是水师水师一离开了水就不算什么了。”
方慰先苦笑道:“可是黄伯伯,对陆地上那些玩意我可是不懂”
这个该死的木鱼脑瓜
黄荧着实被气着了,他指着方慰先破口大骂道:“你个蠢货,你是不懂,但你以为现在坐在位子上的那些就懂?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你这点道理都不懂?”
方慰先自忖聪明,但黄荧这么一席话就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让他一下子抓到了某些关键。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明哲保身,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威风凌凌,这突然之间就什么都没了,看着这几个月连上mén的客人都没有,他更是不忿。想想黄荧在这种时刻仍然能上mén探望自己,又给了这样的指点。他刚刚那拒绝却是丝毫不留情面,方慰先顿时有些讪讪的。然而,就算他现在有了这些心思,但是想要起复哪是这么容易。沉yín良久,他方才问道:“黄伯伯,您说的这些xiǎo侄我都听进去了,可是就算我想去谋这么个差事也没有mén路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南洋里面就算是功勋子弟想要补一个实缺也难啊”
总算是开窍了
黄荧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然后微微一笑道:“没有mén路?mén路是在家里能躲出来的?mén路还不都是动tuǐ跑张嘴求,软磨硬泡送钱送礼才有的,难道这个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方慰先讪讪一笑摊摊手道:“黄伯伯,xiǎo侄眼下这个身份就算拉下脸去跑别人也不待见啊”
黄荧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让人不待见,我老头子这点老面子人家总要卖三分吧老头子我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也算是为我那地下的老哥哥帮忙了。”
方慰先赶紧起身鞠躬谢道:“黄伯伯,请受xiǎo侄一拜”
拜完之后他又问道:“黄伯伯,可是现在南洋没有实缺啊”
黄荧吹胡子瞪眼道:“怎么没有?告诉你,眼下我听着了消息,琼州那边出了问题,据说还不xiǎo”
“琼州”方慰先大惊道:“黄伯伯,我也听到了点消息,据说那鬼地方现在可尽是叛匪啊”
黄荧微微一笑道:“没有叛匪咱们还不去呢眼下那些老家伙都不想让后辈去那个地方,这首先就不会有多少人和你争其次,有仗打才有功劳,只要你去剿平了这伙贼人,那自然就算督师大人不喜欢你,也不会只把你晾在一边不管。你好好的在琼州经营那么几年,到时候有兵有钱,就算文彦轩上台了你也是天高皇帝远,你做你琼州的土皇帝,他还能把你怎么样?更何况琼州靠着海,以你水师提督的面子,害怕没有赚钱的路子?”
方慰先心底里仔细把黄荧的话盘算了一翻,想来想去这还真是一条起复的好路子,当下二人是一拍即合就准备分头行动,可他们想的是很好,琼州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就真的没有其他人惦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