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缘分(下)(2/2)
“他那不是一时气急,那是利欲熏心,跟暴发户一个样,纯粹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才当了个芝麻大点的官就把以前的理想,以前的抱负,乃至以前的品德都丢了个干干净净。简直就是个伪君子!你这样的行为比方俊卿那样的小人都更让人觉得不齿和恶心,虚伪之极!”
这一番话不光训得汤海凌目瞪口呆,连田辉都被吓了一跳,一般朋友之间的劝诫都是点到即止,没人会当面这么不留情面的直接斥责的。像李俊荷这样的话一般都是亲戚长辈才能说的,朋友之间这么说话那就是要割席断交了。
田辉急忙说道:“惜义,你这是气糊涂了,别乱说了。”
“我糊涂?”李俊荷冷笑道:“是你们糊涂,你以为我这话是说给他汤省之一个人听的?你也没比他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看看你们这十几天的所作所为,哪里还有一点当年刚到黄埔学堂时的样子,喝酒玩乐好逸恶劳,以你们现在这个德性,再过一段时间重上战场那就是一个死字!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简直无可救药!”
李俊荷的话是难听,但是理还真是这么个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军人,只想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再让他三更起五更眠,过那种流血流汗流泪,头上飞子弹脚下滚炮弹的日子,那是肯定不可能的。而一只没有战斗意志的军队哪怕是武装到了牙齿,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虽然汤海凌几个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但是这个苗头就是不好,实际上早一段李俊荷就很隐晦侧击旁敲的提醒过他们几回,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觉得自己是应该休息休息的他们又怎么能听进去。
而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李俊荷也是顺水推舟好好的敲打敲打这几个已经头脑发昏的家伙,好让他们彻底的清醒清醒,以免过一段重新回到战场上时稀里糊涂的丢了小命。当然要是这几个人要还是听不进去的话,那李俊荷也懒得管了,这样利令智昏的朋友也不值得交,早点割席断交说不定还是好事。
场面很是尴尬,除了亨利和格拉菲特因为听不太懂中国话还是朦朦胧胧的,汤海凌和田辉已经是面如死灰一般。
但话已至此李俊荷也懒得再理会他们,而是又向那黑瘦书生走去。他拱手道:“不好意思,让兄台你受惊了。我的两个朋友原来也不是这个德性,我想他们也只是一时利令智昏。今天多有得罪,希望你能见谅。”
那黑瘦书生早先已经打量过李俊荷好几遍了,现在听了他的话仍旧是仍不住又打量了李俊荷两遍,才疑惑道:“你真是南洋水师的人?”
李俊荷笑了笑说:“千真万确,在下确实是黄埔新军学堂一期学员,现在在水师里服役。”
那书生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感叹道:“南洋水师的官兵,上上下下我也见过不少,像兄台你这么讲道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其他的都和你这两位朋友一样,要么欺男霸女、要么为虎作伥、要么目空一切,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所以适才在下才有恶狗一比,还请你不要见怪,看来我是以偏概全了。”
听着书生这么一说李俊荷心中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南洋水师的官兵在广州老百姓眼里竟然是这么一种形象,他小心的问道:“我们南洋水师官兵果真都是如兄台所言这般?”
那书生讥笑道:“兄台难道不知道?你脱去这身衣服,再到广州的大街小巷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你们水师的名声有多臭了。”
李俊荷大吃一惊,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走在广州街头总觉得别扭的感觉了,感情是已经臭了大街了,想到这他摇头苦笑道:“我们几个以前很少上街,而且前一段正在和倭寇作战,对广州的事是一点也不清楚。”
“难怪难怪!”那书生干笑了两声,这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酸楚,“你们是新水师的,是英国顾问费希尔的部下。说起来你们的名声倒是比方慰先的手下要好,至少欺男霸女扰民的事你们的人干得少,就是一个个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狂傲得很。”
李俊荷心说:怎么会不狂呢,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兵哪个身上没有一点霸气,就是我身边这两个平时还算清醒的家伙现在也被猪油蒙了心肝,其他的那些没有上房揭瓦就已经算好的了。
李俊荷又朝那书生一拱手问道:“失罪,失罪,过了这许久还未请教兄台的台谱和仙乡是哪里?”
被李俊荷一问那书生先是脸色一黯,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过良久才回答道:“在下姓辜名鸿铭,草字汤生,祖籍福建,于祖父一辈迁居马来西亚槟榔屿……”